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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坐坐吧。”
昏暗的樓道里，滿臉淚痕的柳月月開啟房門，邀請送她回家的何空青。
“方便嗎？”
手裡提著大包小包的何空青，雖然嘴裡問著，腳下卻是一點也不客氣，徑直走了進去。
柳月月愣住了，明顯沒想到何空青如此的不客氣。
這是一棟老小區，在三樓的柳月月家，看起來挺大的，差不多有一百平，整個房間的裝修風格古色古香。
最引人注意的是客廳裡有一個碩大的書架，上面擺滿了海量的書籍，品類從國內到國外，從古到今。
“我可以去上個洗手間嗎？”
何空青將大包小包的東西放到茶几上，不好意思地開口詢問，正在換鞋的柳月月只是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
他之所以著急進來，就是想上廁所。可能是那會兒吃太多西瓜了，這會兒特別想上廁所。
不過也挺難為情的，第一次去女孩子家，第一件事就是上廁所。何空青覺得簡直太戲劇性了，可真到了這個時候，哪裡還管這些？
溜進衛生間的何空青愉快地解決著自己的私人問題，但是很快就有些尷尬起來，洗手間的洗衣機上凌亂地扔著柳月月準備換洗的內衣，還有肉色絲襪。
“咳咳，非禮勿視。”
雖然他從不承認自己是個正人君子，但是在這種場合，有種變態的窺視感。
努力控制著自己視線的何空青好不容易解決完自己的問題，終於離開了洗手間，不過他腦海裡卻在思考一個奇怪的問題。
在遊戲裡解決生理問題，現實中有沒有反應？之前上廁所，他就害怕現實中尿溼了床鋪，好在並沒有。
帶著奇怪想法的何空青走到客廳，卻發現柳月月並不在，剛才一堆的東西還放在茶几上。
“柳老師？”
何空青輕輕叫了一聲，發現並沒有任何回應，他慢慢靠近開著門的臥室，輕輕敲了敲門，仍然沒有回應。
他探頭一看，發現柳月月已經趴在了床上，看樣子像是沉沉地睡去了。
“這……”
何空青短暫地思索了一下，便狗狗祟祟走了進去，抓起窩成一團的夏涼被輕輕給她蓋上了。
沉睡中的柳月月發出輕微的呼吸，凌亂的髮絲被淚痕粘在臉上，顯得楚楚可憐。
“真像是一隻金絲雀啊。”
床旁的何空青嘆了一口氣，退出臥室，小心地關上了房門。
他環顧了一圈客廳，發現柳月月家最起碼有一個星期以上沒有收拾了，特別凌亂，垃圾桶裡都是泡麵袋子。
拎起暖水壺，發現也沒有任何的熱水了。
“看來真遇到事情了。”
經過認真觀察，何空青敏銳地察覺到她家裡絕對出了事情，要不然她的父母怎麼不在家呢？
看了看時間，發現離開家已經一個小時了，而自己線上的時長還有兩個小時。
“遇到我，算是你的幸運。”
何空青臭不要臉誇著自己，開始收拾茶几上的東西，發現裡面除了很多的日用品，還有很多的蔬菜，以及幾條魚，一些雞肉。
“這女人不會買菜啊。”
他挑了半天，發現菜都有點不新鮮，雞肉還有魚都是冷凍的。
“算了算了。”
很快，他就收拾完了東西，將各種日用品按照原有的位置歸置，實在找不到的就暫時放在茶几上。
忙完這一切，何空青望著滿滿的冰箱，低頭想了想，轉身走進了廚房。
“算你有口福嘍。”
很快，廚房裡傳來了鍋碗瓢盆的交響曲，伴隨著老式油煙機的抽風聲，不一會香氣就傳到了客廳。
臥室裡，沉睡的柳月月抽動著可愛的小鼻子，轉了個身繼續睡去。
在廚房準備飯菜的何空青，根本一點也不忙碌，每年大年三十的時候，他都是年夜飯主力手，現在做一個人的飯根本不是事。
而且，還有時間去收拾客廳和衛生間。他略微有些強迫症，不過既然收拾了，還不如一起收拾乾淨。
收拾衛生上頭的何空青，突然從沙發旁的櫃子裡發現了一張病例通知單。
“腫瘤？柳瀚柏？”
他停下收拾，望著手裡的病例單，若有所思，然後起身翻著冰箱，拿起兩條鯽魚走進了廚房。
一個小時後，柳月月突然驚醒，自己還要去醫院換班，怎麼就睡著了？
她慌忙地爬了起來，衝出臥室，卻是瞬間愣在原地。
燈光明亮的客廳裡，餐桌上擺放著三盤熱氣騰騰的菜，還有一盆湯。
廚房裡還有一個人影在忙碌，這讓柳月月生出一個荒誕的想法？
“家裡進了田螺姑娘？”
田螺姑娘沒有，田螺先生倒是有一個。
繫著圍裙的何空青端著麵條走出廚房，這才發現柳月月醒了。他笑了笑，將兩碗麵條放到桌上：“醒了？餓壞了吧，來吃飯吧。”
“這……你做的？”
已經徹底醒過來的柳月月這才想起還有一個男孩在自己家呢，她驚訝地拉開餐桌椅坐下來，望著眼前的西紅柿炒雞蛋，涼拌黃瓜雞蛋絲，還有紅燒排骨，一時間有些不敢相信。
“是啊，我猜你肯定沒吃飯，所以隨便做了點。”
“你家裡沒有米了，也沒有饅頭了，冰箱裡還剩點麵條，我就弄了點。”
何空青遞過來一碗麵條，然後繼續說道：“滷子也是西紅柿雞蛋的，湊合吃吧。”
說完，他又返回廚房拿出兩個小碗，盛起了一旁的鯽魚豆腐湯。
“你……”
拿著筷子的柳月月，有些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有點無從下手。
“別你了，快吃吧。”
何空青摘掉圍巾，毫不客氣坐了下來，夾起一塊排骨吃了起來，感覺自己今天做的味道還不錯，美味十足。
柳月月沒有再說什麼，低頭吃起麵條，飢餓了一天的她感覺此刻的飯菜很是美味。
雖然並沒有幾天，但她覺得自己彷彿很久沒有在家吃過熱氣騰騰的飯菜了。
想到這裡，豆大的淚珠從臉頰滾落到麵條裡。
“別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何空青非常能理解柳月月，他打趣地說道，順手將放溫的魚湯推了過來。
“討厭。”
柳月月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自己在這個小傢伙面前怎麼這麼愛哭？
“我在廚房給伯父伯母留了飯菜，你一會應該還要去醫院吧，路上買點饅頭什麼的就行。”
“另外，還有湯，鯽魚湯，給伯父補一補。”
何空青一邊說，一邊大口地吃著麵條，他必須抓緊時間了，距離下線還有三十分鐘，打車的話十多分鐘就能到。
“你怎麼知道我要去醫院？”
現在內心無比脆弱的柳月月聞言，差點再次哭出來，卻不料一隻手伸了過來拍了拍她的腦袋。
“我看到病例單了。”
“別哭了，你現在是家裡的頂樑柱，你要是倒下了，你爸媽怎麼辦？”
明亮的燈光下，鼓著腮幫子的柳月月望著成熟魅力爆表的何空青，心跳突然加速了起來。
“我知道你要照顧伯父伯母，但是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一切都可以過去的。”
站起身體的何空青，此刻根本不像一個十六歲的男孩子，反而像是經歷過社會無數次毒打的老男人。
柳月月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些日子來慌亂的內心，開始變得安穩起來，她努力地點了點頭。
“你慢慢吃，我得回家了，要不然我媽得瘋了。”
何空青將自己的碗筷送進廚房，快速清洗完，然後拿著保溫盒走了出來。
“今天謝謝你，路上注意安全。”
柳月月沒有發現自己的語氣越來越溫柔，已經沒有了以前對他的壞感覺。
她說完，準備起身送何空青出去，卻是發現面前的男孩一臉糾結地望著自己。
“怎麼了？”
柳月月還以為麵條粘在了臉上，急忙擦了兩下，卻發現什麼也沒有。
“呃……你能不能借我二十塊錢，我出門忘記帶錢了。”
站在門口的何空青用著最慫的語氣，低聲說道。
“啊……呃……我去給你拿。”
柳月月立刻轉身去了臥室，去給他取錢。
門口的何空青卻是輕輕拍了自己一巴掌，太丟人了，二十塊錢還得借。不過這也讓他生起一個念頭，那就是在《完美人生》裡也得搞錢，要不然怎麼叫完美人生呢？
很快，柳月月就拿著錢走出了臥室。
“我沒有零錢了，你先拿著用吧。”
臉皮厚得像城牆的何空青，早已經恢復了原有模樣，他臉不紅心不跳地擰開房門朝著外面走去。
卻不料，剛出了門口，他突然扭頭說道：“你別擔心，有什麼事都記得和我商量，尤其是錢的事情。”
“記住啊，無論是什麼事，一定要從長計議，不要送我了，你快吃吧。”
說完，他不等柳月月說什麼，從外面關上了房門。
客廳裡，拿著筷子的柳月月望著緊閉的房門，突然輕笑出了聲，不過並不是嘲笑，而是輕鬆的笑。
雖然問自己借錢的小傢伙，一本正經地說別因為錢而擔心，很是好玩。但是，她卻毫無理由……
真的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