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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隊長,我也算雪兔子生產隊出來的,心肯定向著你們。”
“但我戶口到底還是在大山豬這塊兒,要是拿肉給你們,只怕村裡人不答應。”
舒寧說的話也在理。
這年景,誰家有肉各個都眼紅。
舒寧會打獵,儼然成了香餑餑。
大山豬的人哪肯再讓他們分上一口?
梁有慶嘆了口氣,以為沒轍了。
舒寧卻話鋒一轉:“不過雪兔子大隊到底是我孃家,為了孃家,冒點風險也值得。”
風險可以冒。
但好處不能少。
都是千年的狐狸,不用唸叨聊齋,梁有慶轉瞬就明白了舒寧的意思。
要肉可以。
風險他們得擔著。
而且還得加錢。
梁有慶想到隊里人嚥了一晚上的口水,他的小兒子夢裡都開始啃被子了。
一咬牙,一跺腳。
“一斤肉給你算八個工分!”
“東西就讓你哥他們送去大隊,就說他們跟著你打的,舒家是咱雪兔子生產隊的,大山豬的人要有意見,我頭一個不答應!”
八個工分,一個成年男人一整年平均下來一天也就賺這個數了。
梁有慶很有誠意,舒寧當即就和他握手。
“梁隊長,合作愉快。”
“好,等你好訊息了。”
送走了梁有慶,舒寧開始著手曬臘肉,灌香腸。
她還得了一副豬小腸,把內膜拔下來,正好做腸衣。
將家裡鹽罐子直接掏了個乾淨,又把地裡剛長好的一批辣椒統統給摘了下來,剁碎塞進臘腸裡增加風味。
沒有絞肉機,舒寧索性自已開幹。
兩把菜刀交替開工,“篤篤”的馬蹄聲響徹整個小院。
在外面的人聽得是心驚肉跳,嚇得不敢敲門,還是身旁的人催促才敢開口。
“舒寧,外甥女兒,你在家嗎?”
她這個小院今天怎麼這麼熱鬧?
舒寧將菜刀用力一剁,正好立在了菜板上。
她用圍裙隨便擦了擦手,拉開了家門。
“哪位?”
“我呀!”門外擠進來一張老臉,頭上彆著一朵豔紅的花,幾乎就要撲進舒寧的懷裡。
不過舒寧的院子裡滿是肉味和昨天辣滷的味道,混在一起不太好聞。
來人皺了皺鼻子,還沒說話,先瞥見了舒寧身上的碎肉沫,又看見地上還有痕跡的血水,心嚇得直突突。
這閨女可不像是旁人說的那麼軟和呢。
就這架勢,宰個豬都不在話下。
對方喊自已做侄女兒,舒寧也怕自已認不全,得罪了親戚,只好開口問道:
“您是——”
“我,嗨呀,我是你表姨夫家堂嬸的親姨的堂弟妹,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你還得喊我一聲表姨。”
舒寧一聽,心裡有數。
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
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舒寧把人讓了進來。
“表姨啊,太久沒走動都不認識了,進來坐吧。”
這位“表姨”姓黃,進了屋舒寧才發覺她身後還跟著兩人。
黃表姨趕緊給她介紹:
“這是我的老姐妹,你也得管她叫姨媽,她們是梅花鹿生產隊陶家的,這是她大閨女,陶秀蓮。”
舒寧只是聽了,並沒有招呼幾個孩子來喊人。
她看著黃表姨,靜等著她說話。
場面安靜了幾秒,黃表姨就乾笑幾聲:
“外甥女,你別怕,我來啊是有大好事找你呢!”
“什麼大好事。”舒寧翹起二郎腿,完全一副聽八卦的模樣,“您說說?”
舒寧是離了婚的人,也有孩子,黃表姨也不當她是什麼都不懂的黃花大閨女,直接把陶秀蓮拉到身邊。
她拍著陶秀蓮的手低聲道:
“我記得你家是有四個哥哥哈?”
“老三向河還沒說到媳婦兒吧?你看看,你家老四都有媳婦兒了,怎麼老三還單著呢。”
“我這個侄女兒和向河差不多大,你看看,條順盤正的,還讀過小學四年級呢!舒寧,你覺著你秀蓮妹子咋樣?”
舒寧回過味來。
所謂表姨,應該就是媒婆了。
祁家的意思,槍打出頭鳥,祁曼曼嫁人越低調越好。舒大智方建梅兩口子想想也是,這事兒並沒有大肆宣傳,果然媒婆的訊息最靈通了。
公社裡不成文的規矩,說媒的時候媒人得帶花沖沖喜,舒寧不懂,才聽了許久。
相中她三哥?
按理說得去舒家說媒才對,怎地找到她頭上來了?
陶秀蓮被說得也紅了臉,把頭垂下去不看人。
陶母卻是個性子急的,快人快語道:
“我們家秀蓮那也是生產隊有名的閨女,說媒的門檻都踏破了。”
“不過我們家挑女婿也要看人品,是她黃姨說整個公社就屬你們舒家好,我才大老遠跑來一趟。”
“聽說你四哥的事兒也是你說成的,現在輪到你三哥,你也幫著上上心。”
她急赤白臉地說了一堆,舒寧一個字也沒往心裡去。
真要是一家有女百家求,不用特意跑來找她牽線搭橋。
舒寧先是誇了誇陶秀蓮,等二人臉上皆有喜色,話鋒一轉:
“我們家幾個哥哥的婚事都是我媽做主的,你們別聽外面瞎說,我四哥四嫂那是早就看對眼了,拿我當幌子呢。”
“我看秀蓮姐不錯,黃姨你也是實在親戚,直接去我孃家就成了,我媽肯定高興。”
說著她就起身,一點兒餘地也不留:
“你們看,我這兒還忙著灌臘腸呢,沒工夫和你們走一趟,黃姨你肯定認識路,就帶陶姨媽她們走一趟就是。”
說著舒寧就直接拿起了案板上的菜刀。
寒芒閃過,黃表姨背後又是一陣涼風習習。
可陶秀蓮母女卻盯著案板上和後頭掛起來的肉。
足足有十來斤。
舒寧一個人帶著三個小孩,壓根是吃不完。
“媽……”陶秀蓮嚥了咽口水,拉著陶母的衣袖,意圖很是明顯。
他們家該有小半年沒見過葷腥兒了。
陶母也明白,只是舒寧都不開口留他們吃飯,她們就沒那個臉留下。
到時候傳出去她們跑來打秋風,名聲可就難聽了。
兩個人走時,眼睛都沒有從肉上面離開。
門才關上,身後又是規律又迅速的“篤篤”聲。
陶秀蓮抬起頭,哪裡還有什麼害羞和臉紅,滿臉的怨懟。
“黃婆子,這就是你說的好人家?”
“什麼人吶?親戚上門連一碗水都沒有,自家掛著那麼多肉,客套話也不說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