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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乙木換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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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蘇君與被黑暗與窒息蠶食著理智,在密不透風的藤球裡,他身形扭曲,全部骨骼都快被壓碎了。痛的眼淚都滑下來,他不禁想,若是有師尊的冰球,他才不怕這東西。

他想到無緣無故掉落的劍,不禁恨聲:“林若年……等我出去,最好你活著……”

藤球再次團緊,好像要把他壓成肉醬撒在土裡當養料。蘇君與又爆發一陣痛吟,“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行,我不能死在這裡。”蘇君與大口噴著鮮血,頭都有點癟了,他用唯一完好的牙齒恨恨的啃咬藤皮,無用功罷了,反而是每一次擠壓,他都會噴一口血。

直到,迷迷糊糊的,他感覺被扔在了地上。此時的蘇君與,手腳七折八扭的,身體如破布,靜靜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大概是樹妖認為他沒有威脅了,把他扔著活生生疼死,最後再吸收吧。

還好,我還沒有就此死去。蘇君與堅韌的想,白微玉怎麼還沒找到他,算了不要來找他了,找過來就是送死……

然後他模糊的看到,有一根藤條,細而瑩綠,像條小蛇打量他片刻,然後爬到他腰上,鑽入血肉中吸食起來。

“唔……”蘇君與張嘴只是湧出更多血水,他眼前一陣陣白光,可能真的大限將至。然而,他身體咔咔作響,那根鑽進他身體的東西正在吃他的骨頭,然後似乎鳩佔鵲巢一般,取代他原本骨頭的位置。

“咳呃……”剛剛骨頭破碎已經痛不可忍,痛到麻木,現在更是痛不欲生,這玩意是要寄生他,讓他成為行屍走肉嗎?

非人的折磨持續了半個時辰,每一處骨裂聲咀嚼聲,都彷彿迴盪在耳邊,慢慢的,一點點,直到蘇君與再也感覺不到自已的身體存在……

“為什麼我還沒有死……”

突然,蘇君與驚悚的看著自已的手腳一陣亂顫,扭曲的部位迅速回位,然後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彷彿蹣跚學步的稚童,晃晃悠悠的走到樹妖跟前,根本不受控制。

他張開嘴沙啞難聽的說道:“這次的這個身體我很滿意,純陽體,精沛雄渾,適合當誕育我的土壤。”

然後又一跺腳,叉著腰俯身,食指對著悶不作聲的樹妖指指點點,嗔聲道:“但你不能溫柔點嗎,看都壞成什麼樣子了。”

“哎,千年寂寞也才修成通識,萬年修行也不定化形。我們乙木可是世間所有花草禾苗的形氣化物,主陰喜陽,沒有甲木的生機胎根,純陽體也勉強用得。”乙木用蘇君與的手摸了摸蘇君與的臉,還輕佻的捏了捏,才不管他心中如何驚濤駭浪。

只是調笑了聲:“哎喲,心跳的好快啊。小心些,別跳疼了。”

這萬年難遇的乙木之靈,竟然隱藏在低等秘境中,還走上了邪路?

感受到了蘇君與的想法,乙木笑道:“不錯,我正是要奪舍你。到時候我集陰陽一體,修行一日萬里,成神主宰大地。”

只怕你會被天雷劈的渣都不剩。蘇君與心火難止,自已一個金靈根居然被木克住了,豈不是笑話。

“呵,如果不是我,剛才阿樹就捏死你了。你該感謝我,以你身軀樣貌受萬民敬仰。”乙木冷笑,後向後躺去,藤條溫柔的交織接住他。“睡吧,把你的一切交給我。”

啊啊啊滾出去,這是我的身體!蘇君與猛然一睜眼,看到的是重絳山莊那漆藍著綠的木樑,他坐起打量房間陳設,雕花桌椅,錦布紗簾,抬手揉了揉刺痛的後腦勺,感覺很不對勁,看來是昨晚沒睡好,做了個噩夢。

“生了,生了!”突然,聲音從院外傳來,是大哥激動的有些不成調的聲音。“棲兒,爹孃生了個妹妹!”

大門“咣”的一下被推開,刺眼的陽光照進來,讓蘇君與不適的閉上眼。然後體態如山,劍眉俊目,臉型方正的大漢走過來,整個擋住了光。

大漢把蘇君與從床上提溜起來,一張嘴唸叨個不停:“你看看你還賴在床上,不是你說的是個妹妹多好,現在有個妹妹了,怎麼一點也不激動呢?”

他被大哥生拉硬拽著一路走,聽著那久違的嘮叨:“莫不是高興傻了吧?哈哈,你快過去看看,我們小妹妹長得可俊了!像你……”

“大哥,你別拽我……”蘇君與也心裡高興,他娘年歲已大,生育很是艱辛,現在母女平安,真是上天保佑。“你說話那麼大聲,妹妹會嚇哭的。”

“對對對……你說的是,小女孩嬌嬌,可不能嚇著她!”

二人一路走進主院,甫一進門,就看見滿滿當當的人圍著爹,他抱著紅色襁褓開懷大笑,鬍子亂顫嚇得裡面嬰兒一聲啼哭,娘半躺在床上嗔怪著罵著讓他小心些。

哥哥們爭先恐後的扒著要看妹妹,見到他倆過來,都高興極了。

“棲兒,你來啦,過來看看妹妹。”娘溫柔如水的看著他,淺笑盈盈,不知怎麼,讓蘇君與想哭。

“這是幹什麼,妹妹都還沒哭呢,你個當哥哥的哭什麼?”七哥把鐵桶般包圍著妹妹的人擠開,開啟個缺口招呼蘇君與。“來,過來看看十妹,我們小九終於當哥哥了!”

蘇君與迫不及待的擠過去,期待的看向襁褓裡的嬰兒,就見妹妹粉白粉白,小鼻子透著紅,嘬著瑩玉般的手指,正打著奶嗝,果然可愛極了。

“妹妹……”他爹把妹妹輕輕遞給他,蘇君與看著懷裡那軟軟香香的小嬰兒,覺得恍惚如夢。“妹妹叫什麼名字?”

“蘇槿妍。希望她像木槿花一樣,溫柔妍麗,又內外兼修,做個有用之人。”他娘柔光滿目的看著孩子,充滿愛意。“你作為哥哥,是不是應該愛護她,用你的生命保護她呀?”

“不……”蘇君與輕輕開口,抱著襁褓的手有些收緊。

“看你激動的,別把孩子勒到了。”他娘笑著拍他手,後安撫道,“娘又不是不疼你了,這孩子……再說了,當哥哥的保護妹妹怎麼了,就是把命交代了也得保護好她,你說是不是?”

“不是。我娘說過,如果有妹妹,就叫蘇杏。”話音未落,面前的‘娘’臉色突沉,不高興的看著他。其他人也是如此,也是面目鐵青,漸漸變得猙獰起來。

空氣變冷,似在凝固。

蘇君與彷彿毫無所覺,繼續說道,“我娘說,妹妹叫蘇杏。因為如果真的有個妹妹肯降生於咱們家,是一大幸事,必定如寶如珠的寵著。所以叫蘇杏,字寶瓊。”

屋裡的人已經失去了人樣,一個個枯皮爛葉的,張著僵硬的嘴殺氣騰騰。“把命給她,給她!”

蘇君與面無表情的看著懷裡還是原樣的小嬰兒,不帶感情的說:“我不願意,因為名字太土了。而且你既然看了我的記憶,為什麼不看完呢……”

“咯咯……”小嬰兒笑聲可愛,小手抓撓著似乎想要玩耍。

蘇君與眉目一厲,斷喝道:“變回去!”

小嬰兒聽不懂,無知無覺的看著他,最後嬌軟可愛的打了個哈欠,似乎是困了。

“快變回去。”蘇君與咬牙,“不然我就把你掐死,不要以為用嬰兒就可以迷惑我。”

“它不會變的,這就是本來的它。”突兀的男聲讓蘇君與抬頭四處環顧,什麼也沒看到。

“你是阿樹?什麼意思,它是嬰孩?”

“沒錯,乙木只是嬰孩而已,因為本身修為不高,它殺不了你,所以只能用幻覺的方法騙你靈魂。既然它失敗了,你大可以抹殺它。”阿樹沒有波動的聲音讓蘇君與困惑了,它們不是同伴嗎。

“如果不殺它,它還會把你身體當成溫養它的土壤,一但時機成熟就會完全取代你。而你的根骨已經與它融合,殺了它,這乙木靈骨就會完全變成你的。”

“你還在等什麼?萬年不遇的便宜,讓你這小子佔了。你該毫不猶豫的殺了它的。”阿樹似是不解道。

“我身體就在你手上,我若殺了它,你就會殺了我。”蘇君與抱著熟睡的嬰孩,他其實根本下不了手。

“不錯……你還算聰明。”阿樹嘆了口氣。

這句話說完,蘇君與就發現他回到了密林裡,正躺在柔韌的藤條上,手腳完好,也能控制自如了,並且一連增長三層修為,直接來到了煉氣大圓滿。乙木……大概留在了他的靈識裡,靜靜成長,等待成熟取代他的那一刻。

“阿樹,你不殺我嗎?”蘇君與好奇問。

“它總有一天會殺了你,你為什麼不殺它。”阿樹的聲音變得蒼老,密林之中分不清到底是哪裡的聲音。“我本是某個來此歷練修士的契約妖獸,他身死之後,我就留在秘境,修煉兩百年,不過區區四階,不能更進一步,因為此秘境不能容納更多的靈氣。”

“乙木就是有一次地脈震動時出現在我身邊的,它嫩芽初生,無知無覺的修煉,就這樣快到五百年,我已大限將至,但乙木還有很長時間,我不想讓它像我一樣,就算萬萬年都是四階妖獸。連妖修都算不上。”

“所以我感受到秘境開啟後,將五百年修為度給了它,通智後我問它願不願意跟人類契約出秘境另尋造化。它不願意,不願意與人類契約。”

聽著阿樹的講述,蘇君與沒忍住道:“所以你們就想了個奪舍的辦法?”

“乙木是靈物,不是妖物,它不想成為他人的材料,或者受人驅使,所以它要變成人走出去。除你之外還另有幾人經過這裡,但都沒有你的體質特殊,你最適合。這也許就是上天註定……沒想到我們還是不如人類狡猾。”

……不是,大哥你想奪人舍還說人狡猾?這倆妖獸既天真又殘忍,天真是因為在秘境裡不接觸外界,殘忍是因為妖獸與人類的天然對立。

“事已如此,我雖然不會殺它,但也絕不會讓它以後有機會殺我。”蘇君與站起來對著空中道。

“那……我不信你,也得信了。”阿樹似是在慢慢失去生命力,聲音也越來越虛弱,越來越小。“我的本體在正東方向,虯根團雜的那個……但其實樹林的一部分都是我……”

此後再無聲音,阿樹死了。

蘇君與順著他說的方向,就看見那五百年的參天大樹,葉如雨落,腐化成土,周圍成片的樹林也是如此,剛剛還生機勃勃地方,完全淪為死地。但百年後,也許是下一次秘境開啟之時,這裡可能又變得鬱鬱蔥蔥,完全不見之前的蹤跡。

進入秘境,竟丟了爹孃給的骨血,換成了可能人人爭搶的乙木,但他才不想要這時時等著要他命的靈骨。他恨乙木,更恨林若年,但他也知道,是自已修為不精才著了道,能死裡逃生已算不錯。

因變成乙木靈骨,密林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地方,他能感受到靈草的氣息,和這個密林的邊緣在哪。於是一咬牙,帶著點報復心理,他要去把這些靈草薅個乾淨。

百年份絳株花,幽魂靈芝,蝶撲草,千靈草,燭頰果……挖挖挖,通通挖走!也沒怎麼避著妖獸,只要不是三階以上的,他都要去剛一剛,幾番戰鬥下來,他對於劍法的運用更加純熟,速度和力道皆有變化,等基礎劍法爛熟於心,他便融會貫通,可以自已任意出劍了。

等到他走出密林,已是五天後,當尋著那山崖上純淨靈藥氣息而來時,就見已經有兩夥人在對峙了,地面上到處是土坑劍痕和碎石,甚至還有雷劈痕跡,顯然鬥得激烈。

是歸鶴派的師兄弟和常月宗的人。

只不過,歸鶴派的三個人正是姜靈靈,林若仙,還有那個只有煉氣三層的叫潤墨的小廝,並且都狼狽不堪。而常月宗卻有五人,分別是一個煉氣九層,兩個煉氣八層,兩個煉氣七層,雖消耗了靈力,但狀態不算差。

“卑鄙!”姜靈靈正咬牙,手中攥著一張雷暴符,手顫抖的似要捏不住,“你們竟然以多欺少。”

只聽常月宗那煉氣七層弟子嘿嘿樂道:“這不是很正常的事麼?你們技不如人罷了,如此,這地蓮洗靈草就歸我們常月宗了。”

“哼,你們也得有命去拿,地蓮洗靈草的伴生妖獸可不是吃素的。”林若仙捂著受傷的胳膊,被裡面狀態最好的潤墨攙扶著。潤墨之所以狀態好,是因為他沒有怎麼參與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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