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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土貧削露白骨,草色冥冥怨氣生,樹棲寒鴉聲聲啼。
當時劉家給新娘選址的“鎮魂之地”,竟是陰森的亂葬崗。在那陰損的法術加持之下,本來就詭異多生妖邪的地段,變成了絕佳的養屍地。
好在有白微玉,要知道,他可是擁有洞悉未來的能力,因此,無論何時何地,他學會何種陣法亦或是知曉某些隱秘之事,都不足為奇。
相信他只要對這法術陣進行一番改動,將其原本擾亂魂魄安寧的功效徹底扭轉,變成能夠安撫靈魂並保護其屍身不受侵害的陣法就行。
蘇君與看著白微玉的目光滿是信任。又想到,只是這樣還不算完,要想讓靈魂毫無怨念的轉世投胎,需得大辦法事超度,劉家肯定不會同意。
這新娘無論是否無辜,都已經啖肉喋血犯下大錯,心性受到影響,或可變成厲鬼復仇。
如果她冥頑不靈不願離去,那總歸還是滅了省事。唉,無論如何下場都不太好。
但他唯獨沒有想到,鬼修早就將那新娘靈魂吞吃,那道士的什麼鎮魂之術是在混淆視聽。
“生啖愛人,如果這新娘能恢復理智,想必也不能原諒自已。”蘇君與嘆道。
“她再也不會再恢復理智了。這陣法主要功效是以怨氣養身,使其身體僵而不滅,直到能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白微玉凝重道。
“你也不想想,那鬼修豈會放過這樣一個滿是怨念的魂魄。”鳳玄枳翻了一個輕飄飄白眼,繼續道,“雖然你吵著鬧著要來看,也不算是白來。如今這具殭屍還未成氣候,燒了正好。”
當時做法的道士肯定心懷不軌,別有所圖,他費力滋養一具怨氣沖天的屍體是為了什麼,其緣由不明,暫且按下。
但可以預料的是,如若放任此事不管,將來必定會出現很多災難禍端。
“……”蘇君與沉默著,拿出符篆往坑裡那裹著邪紋歪說的黃布棺材扔去,在躥升的烈火面前,低頭不知在沉思什麼。
“我們已經耽擱許久,如今快回十里亭湖吧。免得凌霰師叔等得太久。”白微玉輕輕嘆一口氣,又召出了秦雨扇。
三人徹底同此地劃清界限,任務全部了結。秦雨扇如同翻飛的大蝴蝶帶他們騰空而起。
碎石雜草間,只空餘一口還在燃燒的棺材,火舌如巨獸之口,無情吞噬。黑煙滾滾瀰漫,直到棺材化為一堆焦黑殘渣,還未升起的罪惡彷彿因其毀滅而消散。
但誰也不能確信這口棺材是那道士唯一的倚仗。或許,這位民間道士還有其他更為歹毒的伎倆尚未施展出來;又或者,這裡只是一個更大謎團的冰山一角……
數日未見,凌霰就像是一尊被冰封的神像,俊美無儔,他保持著端坐之姿,四周萬籟俱靜,風停雨歇,連一根頭髮絲也沒有晃動,彷彿與世界隔絕。
這一刻,好像世界都在等他醒來,時間陷入停滯。
蘇君與三人放輕腳步,最後安靜的站立在船板上,不敢出聲。
就見凌霄那如玉如琢的下巴微微動了下,朱唇輕啟,語調雖無起伏,但那音色實在洋洋盈耳。“可是受了傷。”
蘇君與忙拱手道,“我們二人無礙,但在任務中懷衾師兄竭力而戰,奮不顧身的保護我們,還請師尊為懷衾師兄掌掌脈,他被異火差點燒碎經脈,如今修為已然無法維持……”
“懷衾,上前來。”葉知弦依然紋絲未動,但冰靈氣已然絲絲包裹鳳玄枳,鳳玄枳只覺涼氣送爽,於他而言甚是舒坦。
但他還是不喜這被仿若被人摸透看透的觸碰,只好忍耐著,一言不發的接受師尊的查探。冰氣寸寸遊過快要支離破碎的經脈,使得他渾身又不由自主的繃緊。
師尊的這一絲冰氣的遊走效果和他運功使用靈力的效果差不多,鳳玄枳咬牙堅持忍受著痛苦。
蘇君與大氣也不敢出,只是才從旁觀者的角度看師尊為人診斷,產生了原來是這樣的感覺。
“無妨。”葉知弦撤回靈力,淡然的開口,“所去妖界正好有一株晴光初雪淚須參,有提升經脈之能。”
鳳玄枳不禁愣住,心中暗忖:難道師尊的意思是要親自前往妖界去取那護脈神藥嗎?這個念頭讓他的心緒有些紊亂。
他何嘗不知道凌霰是把他們這兩個徒弟放在心上的,只是他對於之前的預言耿耿於懷。
如今不管是師尊也好,蘇君與也好,他們都只當對方是師尊或徒弟看待,關心與保護都是理所當然。這份關心和保護,也同樣有他的一份。
他也不知道心中的彆扭從何而來,但他無法用平常心去看待二人關係。這感情之事果然麻煩,而導致他如此患得患失的源頭都是蘇君與那傻小子。
他目光如炬的看向蘇君與,卻見人正一臉崇拜感動的看著凌霰仙君。
蘇君與此時卻是在想,師尊不僅要去妖魔界搶碎片,如今可是要連帶著把人家妖尊藏寶一塊兒搶了,不管是不是為了徒弟,這份豪氣干雲的魄力無人能及。
但若凌霰真得如此橫行霸道的話,四界早就混亂不堪,人族必定會成為眾矢之的,遭到其他各族的猛烈攻擊和仇視。
不可否認的是,蘇君與對於自家師尊已然產生了一種近乎盲目般的崇拜之情。他完全被那宛如神祇般威嚴而神秘的氣質所傾倒,心神盪漾,無法自拔。
白微玉則站的筆直,腦中輪放著此去妖魔界所發生的各種模糊畫面,都是因選擇不同而產生的不同結果。事件一但涉及到凌霰仙君,就會這樣難以直斷。
三人,主要是蘇君與,在講述了任務經過和發現的不尋常之兆後,又被凌霰像裝寵物似的,放進了隨身洞府中。
鳳玄枳吃了凌霰給的養脈丸後就此打坐入定,白微玉則開始用秦雨扇煉化熬魂鼎中的鬼修。
蘇君與好奇的看著白微玉的舉動,索性在二人中間護法。
直到三日後,蘇君與終於恢復了身形和靈力,正舞著商信劍宣洩心中喜悅,他劍韻悠揚,慢轉蓮花,劍法又有精進。
他看見白微玉收勢起身,看來已經將鬼修之魂煉化。
蘇君與忙收劍湊過去看,只見秦雨扇宣白的扇面上,呈現出了水墨勾勒出的一抹倩影,然而仔細看那抹影子,只是一件嫋娜娉婷的衣裳。
這水墨嫁衣,再無詭異血腥之態,反而充斥著道運,又有幾分怪異。
“微玉,你這是……”蘇君與輕輕皺眉,他心中有無限疑惑,猜測他的行為恐怕會遭人非議。
“可惜我是個水靈根,熬魂鼎這樣用一次就廢了。”白微玉輕聲解釋,“我在將秦雨扇煉成一把可以淨祟除邪的本命法器,用它懲惡揚善,消惡因了惡果,也有助於提升自身修為。”
蘇君與靜靜聽他所言,看著白微玉那黑白分明的眼睛,心中為他的大膽而擔憂,煉製本命法器是一件艱難費心費力的事,何況要煉一把淨邪誅惡的神器。
他只是不懂為什麼要把鬼修之魂這等邪物也煉進去。然又聽白微玉道,“我打算在秦雨扇晴面畫一幅百鬼煉獄圖,藉助其強大的力量來誅殺邪魔、驅趕鬼怪。”
“而在雨面則描繪一幅骷髏牽絲圖,以此牽制並操控那些兇惡的鬼魂。如此一來,這把扇子便具有了陰陽兩面:一面用於懲罰罪惡,一面則引導惡鬼走上救贖之路。透過這種方式,可以引得那些被怨念所困的惡鬼們改惡從善……”
蘇君與聽得恍然大悟,但總覺得此法有些不對勁,不像正道之法,“那這把扇子所蘊含的戾氣是否太大了點?且總是接觸那些厲鬼怨氣,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走向深淵,甚至踏上歪路……要不把雨面的骷髏牽絲圖換一換,換成一尊能夠威震群魔、堂堂正正的神像?”
“你所言極是,這也只是我對本命法器的預想罷了,還得細細琢磨一番。要想完美煉成,耗費何止百年以上。況且,我還沒有能專門遏制鬼怪的異火。”白微玉微微一笑,笑容中有些許無奈。
煉製此等特殊法器,不僅需要精湛的煉器技藝和深厚的修為實力,還更需要類似甲木的特殊避邪材料和機緣。
“那我們接下來的目標就是能剋制鬼怪的異火,比如墜日梵火,寒韻道火,輪玉劫火……”蘇君與也笑著道,他話外之意是要和白微玉一起尋找這些奇妙火焰,彷彿不管前方多少艱難險阻,也能攻克實現他心中理想。
“好啊少棲……”白微玉目光越加柔和,兩人的理想是有契合之處的,二人的心中同時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喜悅之情。
蘇君與是找到知音的激動,而白微玉想的更多,他可不想僅僅作為知已哥哥陪伴在人身邊,他多想以更親密的姿態和人攜手並肩,一同遨遊天地,鏟奸除惡,為正義而戰……
好做一對神仙眷侶。想到此處,白微玉不禁心跳加快,他看著蘇君與的眼睛彷彿蒙了層霧,手也要剋制不住想要牽他的……
“墜落之日誕生出的梵天之火、蘊含著寒冷韻味的道義之火以及如同年輪般流轉不息且帶有劫難氣息的玄妙之火......”突然傳來鳳玄枳那酸溜溜陰陽怪氣的聲音,“你們還真是敢想啊,隨便一種都得找個個千百年,我看你這本命法器怕是到死都煉不出來。”
“……”白微玉抬起的手猛然握緊拳頭。
“鳳懷衾,你少說兩句吧,不如先顧著你那漏洞百出的經脈。”蘇君與按下白微玉的拳頭,轉頭懟了鳳玄枳一句。
換來鳳玄枳一陣猛烈的咳嗽聲,彷彿要將肺都咳出來一般。他的身體因為咳嗽而劇烈顫抖著,原本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讓蘇君與的臉色瞬間尷尬起來,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鳳玄枳,心中暗自懊惱。
蘇君與急忙走到鳳玄枳身邊,蹲下身為人輸送靈氣,希望能夠緩解他的痛苦。
看著鳳玄枳那虛弱的模樣,蘇君與忍不住輕聲責備道:“你說你非要刺一句做什麼?不僅讓人討厭,還難為自已,我真是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和關切,目光始終落在鳳玄枳身上,生怕他會出什麼意外。
蘇君與雖然嘴上說著不好,但卻輕輕抬腕想要伸出靈骨環住人的手腕。
鳳玄枳卻一把攥住那看著瑩綠嫩弱的枝條用拇指輕輕摩挲著,抬到眼跟前仔細觀察著這截奇異的骨頭。
而蘇君與只覺得這種觸控讓他微妙的軟了下腿,又在人盯視下心裡直打鼓。他穩住聲音,“怎麼了?”
“省著你的靈力吧,我這經脈已經有法可治,不需要你再跟我……”鳳玄枳的眼神從靈骨轉向蘇君與,帶著玩味的笑,輕舔嘴唇道,“跟我交融互補。”
因為鳳玄枳拿著他靈骨距離嘴唇極近,看起來就像是舔了他的靈骨一樣,再加上他那浪蕩調戲的話,蘇君與手都抖了。“交……交……誰要那樣救你啊!”
蘇君與紅著臉站起來,看樣子恨不得能用靈骨抽鳳玄枳一頓。
白微玉則冷眼颳著能跑能跳能用靈力劍挑壁遊蛇,甚至吃了養脈丸已經修養三天卻仍舊‘虛弱’的鳳玄枳。
“別裝了,裝著裝著成真的那就不好了。”
正鬧著,突然三人眼前一花,已經站在了妖界冪雲震川殿的大殿廣場上。
只見朱殷大殿猩紅瓦礫奪目震魂,雕花紅漆的頂廊美人柱排排聳立,壯觀瑰麗,引人仰嘆。
絨布錦緞扯著金絲銀箔,鋪滿路面,奇花異卉又攀垣成簾。
豔枕長梁,千姿閒媚,讓人實在眼花繚亂。其中最讓人震驚的不外乎廣場上的如山如塔的凌霰仙君雕像。
只見這雕像是踏月奔襲之姿,衣帶飄袂如花,髮絲舞如翅,長劍指月,雖靈動華美,但卻過於柔軟……
蘇君與三人看得下巴都快掉了,尤其是蘇君與他腦中靈光一閃,怎麼就沒想到在天竹宮闕建一座師尊雕像呢?
然而下一秒,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只因為他們那冷傲硬氣的師尊,只用一根手指頭就碾塌了這整尊雕像,並且把碎石飛屑凍成冰刀,刀刀飛入大殿內傳來轟然聲響。
於是房頂掀了,柱子倒了,地上全是斷手斷腳,錦緞四分五裂,植物,也就是花妖們通通縮回地面……
然後,殿內傳來妖尊那憤慨的大喊,接著,從大殿中爆出一陣火光,接著一雙火翼鵬展,溫度似天火溶落。
他們看見一隻渾身火光的鳳凰騰空而起,遮天陰影蓋住了廣場上的三人。
“葉知弦,你果然來了,又把我好不容易收集的美人圖給毀了!最好你摘了雪雲遮讓我看看,看看你是否當的起這各種層面的天下第一人之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