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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硝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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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2月的風格外刺骨,吹過世界的各處,吹進每個傲慢的人的心裡。至冬之日,俄羅斯的首都莫斯科飄泊著漫天大雪,被雪掩埋著的地窖裡時常傳出絮絮叨叨的聲音,一開始時,風雪的聲音還能蓋住他們討論的聲音,直至人們的情緒高漲,討論便演化成了爭吵。

鏽跡斑斑的大門被緩緩開啟,一位中年男人被趕了出來,踉踉蹌蹌的差點摔倒在大雪之中,他頭戴鑲嵌著五角星的帽子,披著一件肩膀上有數道橫槓的軍衣,顯然他是一位地位不低的軍官,理應收到國家的尊重,可眼前卻如不速之客一樣被驅逐。

男人懷抱著一個發著紫光的球體,來不及清理著衣服上的塵土與雪,他抓緊著用袖子擦拭著球體,眼神中害怕與失望盤踞交錯,另一隻手也沒有閒著,時間等不及他的悲傷,他用手背抹去了眼淚,口中罵罵咧咧的辱罵著自己曾效力的國家,歇斯底里的發洩著,可這並不能改變什麼,他始終要頂著暴雪向著未知的地點邁出屈辱的腳步。

直至快要面對冰海的盡頭,暴風雪不再為難那個中年男人,不斷拍打在他臉上的冰渣變換了方向,跟著風向一起改變了意願,推著他繼續匍匐前行。海的那邊不知何時響起了鐘聲,此起彼伏,它不同於那些清脆嘹亮的鐘聲,它只能帶來一陣陣沉悶。

隨著迷離的鐘聲遠揚,隨著風拂去冰海神秘的面龐,隨著男人被潔白的之上沾染著的紅色所迷茫,回家的路便被徹底的封死了。

“勞倫斯先生,我早就和你說過,你的那些政客和科研家朋友不會去幫你的,一點也不會幫,在他們眼中,你所有努力的結果都是空談。”在雪霧之下,一位帶有家鄉口音的男人從靠在碼頭上的輪船上向他走來,男人穿著一襲白衣,若是不發出聲音,他可以和茫茫大雪完美的融為一體,只是那白衣上被濺射到的數抹紅色令人膽寒。

“你殺了人...!”勞倫斯先生的瞳孔緊縮起來,驚恐的問道,“他們是誰?”

白衣男子擺弄了幾下手中的託卡列夫手槍,那是前蘇聯製作的古董玩意,幾乎只剩下收藏價值,沒人會傻到一定程度去用老掉牙的物件去殺人。待他玩夠了之後便將手槍扔給了勞倫斯先生,嚴肅的說:“他們沒打算讓你活著離開莫斯科,只不過不想讓你死在他們的研究室裡,可要我看那個地窖早晚是個死人地方,讓他們研究了大半輩子的能源遲早會在自己眼前連同那塊墳墓炸的一片不剩。”

很明顯,白衣男子比那些殺手更早的就來到了碼頭上,那一聲聲並不是沉悶的鐘響,而是利落的槍聲或人頭重重砸在地上的聲音。

勞倫斯先生焦躁的揉搓這眉間,他一時還是接受不了被國家拋棄的事實,而且站在他眼前的男子幾分鐘前還是個殺人或許不眨眼的惡魔,幾分鐘後就如此坦率的面對著他,這讓勞倫斯先生不得不再進一步思索他選擇的路是否再次錯誤。

“勞倫斯先生!您不要再猶豫了!”白衣男子貌似看出了勞倫斯先生的遲疑,拿出了一張證件,主動挑破了這層紙,“我是科尼賽克公司的拓哉紅村,玉中鶴田大人早就已經等不及了,我們公司,不,整個日本都期盼著您的到來,我們已充分給予您信任,也請您放下戒備。”

寂靜,勞倫斯先生心跳的厲害,嘴裡也不斷喘著粗氣,他的神經緊繃,大腦不斷在思索自己到底該何去何從...

科尼賽克公司區別於莫斯科的國傢俬研中心,公司在日本早已是蒸蒸日上,現如今的日本強盛有多半靠的是科尼賽克公司的新能源,日本仗著其帶來的金錢利益來武裝自己,連美國都被迫將其中的駐軍撤離,而公司也可以在日本隻手遮住半邊天。

可新能源並非是完全百利而無一害,科尼賽克公司發覺新能源的汙染性實在太強了,越是重複利用所排出的汙染越發嚴重,於是科尼賽克公司曾向日本政府提出將新能源禁止在日本使用,公司將研究全新的無害能源,至於那含有汙染性的能源,科尼賽克公司全部出口到了其他的國家。

輪船裡溫暖如春,將窗外的嚴寒完全隔絕開來,船上都是公司的人,來自世界各地的精英,他們品著澳大利亞產的傑卡斯紅酒,老式復古的唱片機裡播放著《北の旅人》,有人翩翩起舞;有人奏響音樂;有人談論古典。他們這次出海的任務好似旅遊,只要保證好勞倫斯先生的投靠和安全,不僅的回程這一段時間可以盡情享受,回到日本還會有一筆不少的報酬。

無可奈何,勞倫斯先生只能妥協,與其繼續冒著生命危險在莫斯科胡攪蠻纏,他只剩下去科尼賽克公司這一條路,否則他這一輩子研究的成果就只能付諸東流且無人問津。

拓哉紅村取出一杯尚未拆封的伏特加,在勞倫斯先生與自己面前倒上了半杯酒和少些冰塊:“先生,你懷裡的便是提取完成的隕鐵能源嗎?呵呵,真是美麗兼神奇,很難想象從宇宙中隕落的石頭中能提取出新能源。”

“敬科尼賽克公司,敬我們的合作!”拓哉紅村一飲而盡,品嚐慣了清酒的他完全適應不了伏特加這種烈酒,面目略帶猙獰的硬嚥了下去。

“敬科尼賽克...”

幾近凌晨,沒有人在安睡,夜像是死人臉皮的顏色,夜依舊濃郁,人們沉醉在恐懼中寸步難行。

一束光亮撕破了小村莊的寂靜,一支分隊躡手躡腳的探尋著每個房間,爛在地裡的土豆被興奮的挖出來,被打碎的大缸裡招蒼蠅的酒也要被小心翼翼的分到每個人的水袋裡,士兵用力踹開村民早已腐爛的屍體,想看看他死前拼命的護著什麼有用的東西,結果令他大失所望,這不過是大屍體包裹著小屍體,稀奇程度不如一塊吃了不會竄稀的爛肉,他只能招呼戰地醫生過來,將死人身上的衣服拔下來當緊急止血布。

“嘿,夥計們,看我發現了什麼,一份報紙!讓我看看...哦,這可能是2040年的最後一份報紙。”在這種環境下還能留意這些或有或無的小玩意的,也就只剩下他們的小隊長了,他是在戰爭持續瞭如此之久的情況下依舊樂觀一些的傢伙,雖然他已經老了,無論是戰火還是歲月都在他臉上刻上了深深的痕印,但是相比起那些面黃肌瘦的青年的頹廢墮落,他彷彿還是那個二十幾歲把頭髮整齊的梳成背頭的英俊軍長。

2040年,是人類歷史上最糟糕的一年,隨著美國的解體,曾經高舉著資本主義與社會主義的大旗的人們被卸掉最後一絲顏面,曾經蔚藍的天空此刻充斥著戰火的聲音,滯留下烏黑的濃煙遏制死了歌唱止戰之殤的少女的喉嚨。人們紛紛逃離不易生存之地,否則便同著核汙染一起葬在故國。

這是一場沒有勝利的戰爭,肆意的炮火分鳴將世界擰成一團亂麻,先是網路癱瘓,美利堅的駭客入侵至各個世界的網路;然後是斷水斷電,空襲與轟炸的聲音響徹每個燃著蠟燭的黑夜;後來是房屋倒塌,斷糧,汙染等等,人們被迫逃亡流浪。

就在各個國家仍在聲嘶力竭的大喊著“進攻”時,2050年悄然而至,這場持續了十年之久的世界大戰的怒火才開始慢慢消散,早已經失去軍事武裝力量的國家被夷為了一片平地,世界強國也因長久的戰爭耗盡了國力,不約而止的停戰也是屬於無奈之舉,他們害怕一但失去獠牙,過不了多久遲早會成為其他國家的盤中餐。

戰爭給世界帶來了永久的疤痕,無論是曾經的達官貴人還是國家政要,如今都要慌不擇路的逃跑,丟棄自己所珍視的一切來保住這條命。恐懼引導著他們逃到碼頭旁,望著,只是痴望著,眼睛裡除了渾濁不堪的海水就是破爛的海盜船,彷彿昨日的戰亂一次又一次的浮現。他們眺望著不再歡愉的日出與依舊疲憊的日落,好在老天沒有似乎沒有放棄他們,一艘老舊破損的漁船慢慢悠悠的飄過來,那船伕是個獨自在海上漂泊了不知幾個月的老人,他兩鬢斑白,雙目如空,不知是不是因為他的船空落落的好像一條魚也沒逮到的原因。

老人瞥了倆眼這群想要上船的人,其中大部分都是青年,他們成群結隊的自認為自己是絕對能逃出來的,還有幾個零零散散的是孩童和老人,這群人的眼睛裡顯然寫滿了彷徨失措和劫後餘生的神情,祈禱著老人能載著他們離開這個鬼地方。

“那幾個小鬼頭,還有你們那群小夥子...上船,其他那些人可以滾了!”老人半隻腳邁出破船,順手將埋在船底的魚叉拎了出來,甩了甩胳膊將魚叉指向眾人,滿臉的浮躁,“動作麻利點,要是讓老子等的發毛了,你們這一幫人一個都別想上船。”

面對這份來之不易的賜予,被選中的孩子與青年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當然,不用回頭也知道他們身後的人臉上有多麼猙獰可怖,這絕境之中的求生機會,僅僅被眼前這個老頭三言兩語就抹殺了。其中一頭金色頭髮的青年咬了咬牙,突然跳出人群之中,拖著已經疲憊不堪的身體大罵道:“狗孃養的,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誰,你個臭賣魚的,我勸你現在...”

未等金髮青年說完,老人後腳直接蹬上案,其勢之迅捷,其餘幾人都沒發覺之中,老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魚叉貫穿了金髮青年的胸腔,這讓原本就虛弱的青年當場斃命,連嗚呼都沒幾聲。老人迅速的抽出魚叉再次指向眾人,怒喝道:“媽的,老子最煩洋人說著鳥語叨叨個沒完,認為老子在逐安城裡吃白飯的能當‘漁夫’嗎?不想死的和不想上船都給老子滾!我現在就要啟航。”

沒人再去觸犯“漁夫”這個禁忌,有的人乖乖逃跑;有的人怒瞪著漁夫;而幸運的人也踏上了船,老人賊兮兮的看著這一船人, 手上的動作不急不慢的划著船槳,硬擠出一個笑容對著他們說。

“歡迎來到褻瀆之誠——逐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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