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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習習。
靜謐黑暗的夜空彷彿一張巨大的蜘蛛網,籠罩著月下夢中之人。
忽然,林靜風止。
一抹淡黃的月光透過半遮掩著的厚重窗簾,與房中一瞬間的刺眼亮光相遇,隨即變得黯淡。
宋明川於亮光消失時緩緩睜開雙眼。
時間飛速倒轉,畫面中出現“陳恙”釋懷的臉。
這個「局」的局主並非沈清琳,而是“陳恙”,真正的名字喚作陳羽。
陳羽有個哥哥,名叫陳恙,二人是雙胞胎兄弟。
借了琳父錢的陳恙在一次偶然中遇到了情竇初開的沈清琳,便起了歹念。
而幼時受過沈清琳幫助的陳羽則默默守護,直到湊夠哥哥陳恙借沈家的錢。
可世事難料,在琳父出車禍急需用錢之際,陳羽也出了事故。
宋明川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抬頭望月。
人世間總是這樣,膽小鬼永遠享受不了愛。
膽小鬼陳羽沒能救得了心愛之人的父親。
原本被計劃還的錢,在陳羽出事故的那天,陳恙做主用在了陳羽身上。
有悔,可這怎麼恨?
那些錢便是這一切的轉折點,自此成了陳羽的心魔。
所以啊。
宋明川轉身,把一切都拋在身後,繼而躺在床上,動動手指,窗簾便被拉上。
人的一生這麼短暫,卻不敢大方活一次,真是可悲。
宋明川想。
可也正是這份膽小,承載著陳羽生命中最寶貴的東西,而自已這一遭也是有所收穫。
沈清琳永遠不知道陳羽的存在,亦不會知曉她報復錯了物件,更不會知道除了父母,還有一人將她視若珍寶。
宋明川閉上眼,繼續消化著「獅子鼻」。
翌日。
結束了一上午課程的溫言有些蔫,便拉著賀昱寧去買了根雪糕,不巧碰上了也前來買雪糕的宋明川。
宋明川二話不說,先丟給溫言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然後才慢悠悠地問:“好點了嗎?”
“託你的福,已經全好了。”
溫言看著粉紅色的棒棒糖,嫌棄道:“有沒有牛奶味的?”
“你還真挑。”宋明川直接否定,“沒有。”
其實溫言沒有挑,草莓味的是好吃,但奈何用粉色包裝紙,跟他現在的高冷人設一點兒也不相符。
還是藍色包裝紙的牛奶味棒棒糖好,又好吃又符合高冷人設。
溫言聳聳肩。
叼著雪糕走在梧桐蔭下,清爽的短袖隨風擺動,拍打著身體。少年的溫和、張揚與沉默構成夏日裡一道完美的風景線,引得迎面走來的兩名女生偷偷往少年身上看,嬉戲打鬧著走過,路過後卻又頻頻回頭。
忽然,有人叫住了溫言,那聲音是從身後傳過來的。
溫言回頭,正是剛剛走過的那兩名女生。
“有什麼事嗎?”溫言問。
一個女生左眼下方有顆不太明顯的淚痣,另一個女生稍矮些,扎著可愛的丸子頭。其中高一點的女生開口問:“溫言同學,你們這個雪糕是在哪個超市買的?”
“從這裡走進去,第二個水果店裡。”
“謝謝。”女生說完,視線掃過幾人,便離開了。
溫言低頭看了眼自已手裡拿著的雪糕,方糕,確實很受歡迎。
今天是週三,上午滿課,下午沒有一節課。
睡了一下午的溫言連晚飯都沒吃,隨便搗騰一番便出了門。
目標:操場。
到了之後,隨意往塑膠跑道里面的籃球場看一眼,宋明川矯健的身影便由遠及近,眨眼間來到溫言面前,乖巧地遞上了自已的手機。
“手機沒有密碼,點進「雲運動」就行。”
宋明川一靠近,一股溫熱的氣息迎面而來。溫言嫌棄他滿頭大汗,隨便答應了便開始刷健跑了。
沒辦法,誰讓他對自已有恩呢。
溫言這樣安慰自已。
拿著一個手機是跑,兩個手機也是跑,而且一手拿一個還能更平衡,何樂而不為?
等溫言跑完四公里之後,宋明川已經提著一瓶水在旁邊等著了。
“拿著。”
宋明川把水扔向溫言,後者一把接住,擰開未開口的瓶蓋,喝了幾口。
宋明川接過手機,很是滿意地退出了「雲運動」。
“晚上一起吃飯?”
溫言嚥下水,正要說話,宋明川又開了口:“不去食堂。”
“……行。”
·
自從昨天「出局」之後,賀昱寧一下午都不見蹤影。
花費了這麼大的力氣,結果卻沒找到東西,任誰都會有些生氣。
溫言踢了踢路邊的一顆石子,心裡有問題卻不知道怎樣問出。
“去湖邊走走,消消食?”宋明川提議道。
溫言雙手捧著手機,看著與「賀」的聊天介面,卻遲遲沒有打字。
正好,他也需要散散心。
湖水盪漾,燥熱的風掠過湖面,化為一陣清爽的涼風。
宋明川叼著一根棒棒糖,不經意問道:“你跟賀昱寧關係真好,從小的鐵哥們吧?”
溫言心不在焉:“嗯。”
宋明川收回視線,遺憾道:“我從小就是自已一個人,從來沒有什麼鐵哥們。你們怎麼認識的?以後按照你的方法試一試,沒準也能交個摯友。”
溫言停下腳步,腦海中閃現初遇賀昱寧的那天。
寒冬臘月,七八歲的小男孩衣著單薄,在飄雪滿天的晚上面色不改地盤腿坐在路邊的階梯上,引得路人頻頻回首。
小溫言一直想要個哥哥,便自作主張給自已找了個哥哥。
他還記得當他把賀昱寧帶回去時父母錯愕的眼神。
“哥哥,你不冷嗎?”小溫言拉著賀昱寧,嬌嬌地說:“我爸爸有大棉襖,送你一個。”
小時候的賀昱寧一直沒說話,就這麼被溫言拉回了家。
“喂!想什麼呢?”
溫言回過神來,看到宋明川挑著眉,抱怨道:“叫你好幾遍了。”
“我的方法不適合你。”溫言說,“我看你天天打球,兄弟還不多?”
“摯友!什麼叫摯友你懂麼。”
“行行行。”溫言無奈。
“你幼時遇到過什麼匪夷所思的事嗎?”宋明川一副快問我的表情。
“你說?”溫言隨了他的意。
“你相信世界上有龍嗎?”
溫言深深地看著他。
“你別這種眼神。”宋明川說,“不信算了,我胡說的。”
“你遇到過?”溫言說,“我當然相信有龍的存在了。”
“你相信?”
“實不相瞞,我就是龍的傳人。”
“……”
“……嗯。”
溫言信誓旦旦:“龍是我祖宗。”
宋明川:“……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