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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暢決定,要跟鄭老四死磕到底。
這回,無論如何,他絕不退讓了。
他到派出所報案,綁架他的人,就是鄭老四指使的。
趙興國問他,“證據呢?”
張暢低沉著嗓子說,“我被綁架,差一點被活活嚇死,這還不是證據嗎?”
趙興國搖頭說,“這只是你個人的猜測。”
他知道,張暢租了鄭老四的地塊養魚,鄭老四現在要把地塊收回去,兩個人因此,可能會有矛盾,但無論如何,鄭老四不可能綁架張暢。
趙興國覺得,這一定是個誤會。
鄭老四不會幹這種蠢事。
張暢把事情的經過,又講了一遍。
事實明擺著的嘛,怎麼會是他個人的猜測?
他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是鄭老四綁架了他,他鄭老四是唯一有動機會採取如此卑劣下作的手段報復他的人啊,這難道還不夠嗎,還不夠嗎!
張暢咆哮起來。
趙興國敷衍著說,“你先回去,這事,我們查清楚了,會給你交代的。”
“你們啥時候抓了鄭老四,我啥時候走。”
張暢賴在派出所不走。
趙興國也懶得再理會他,他想那樣待著,就隨他去。
趙興國知道,找鄭老四,沒什麼用的。
要把這個事情弄清楚,首先得找到那個馬浩然,找到馬浩然,夠順藤摸瓜,一切才能夠水落石出。
可是,他還是決定,先去找鄭老四。
既然張暢一口咬定,是鄭老四綁架了他,那找鄭老四,也是必不可少的一個程式。
當然,趙興國決定先去找鄭老四,也不僅僅只是為了走個形式。
他也有他的考量的。
他知道,鄭老四這時候,肯定也在找張暢。
張暢既然想耍無賴,賴在派出所不走,趙興國不會給他清靜的。
他相信一物降一物的道理。
張暢在提到鄭老四的時候,聲音都是顫抖的,從他神情裡不難看出來,他對鄭老四儘管恨得咬牙切齒,鄭老四卻依然是他的剋星。
張暢的魚塘,還在那裡,可是,鄭老四的工地,今天要動工,鄭老四要知道張暢在派出所的話,一定趕到派出所找張暢的。
對此,趙興國心底,有著十足的把握。
事實也確實如此。
在他帶著楊坤,找鄭老四詢問完情況,離開的時候,故作不經意地那麼一問之後,鄭老四毫不猶豫地,就跟他到了派出所。
張暢見到鄭老四,先是驚詫,繼而是憤怒,痛苦,和仇恨。
如果眼神也能夠殺人,那他此刻的那個眼神,就是想把鄭老四殺死。
不過,他也就只是在心底仇恨著,真要遞把刀給他,他未必敢往鄭老四身上捅。
他沒那個膽子。
鄭老四滿不在乎地說,“你不用那麼看著我,綁架你的人,不是我。”
張暢這時候絕望地想,趙興國跟鄭老四,肯定是一個鼻孔出氣的......
他想借派出所懲戒鄭老四,這怎麼可能呢?
“我怎麼會有這樣愚蠢的想法啊!”
張暢失望地垂下目光。
這時候,他比那晚面對綁架他的那根繩索那幫人,還要更無力。那時候,他至少還不那麼徹底絕望,那時候,至少他還能夠全力地掙扎和反抗,可是此刻......
此刻他心底的感受,是說不出的。
要是他敢拿刀往鄭老四身上捅,那他就不至於如此徹底地絕望......
此刻的他,向內向外,都無依無靠,使不上力。
以前他從未感受到,原來自已是這樣的可憐......
鄭老四說,“你那魚塘裡的魚,要是實在沒地方處理,賣給我算了。”
張暢不說話。
趙興國低聲囑咐鄭老四說,“張暢可能被嚇得有點神經質,四爺你跟他商量事情可以,不要刺激到他。”
鄭老四說,“我知道分寸。”
趙興國說,“那你跟他聊,我還得找人,調查這到底咋回事。”
趙興國說完,轉身走了。
接待大廳裡,就剩下鄭老四和張暢。
張暢在面對鄭老四的時候,心底的那種怯懦,跟那天晚上所經受的那種恐懼和驚嚇,又是不一樣的。
到底如何的不一樣,他自已,也說不清。
總之,那晚的驚嚇和恐懼,是漩渦一樣,把他驟然吞噬,是血盆大口一樣,把他反覆地咀嚼......而此刻呢,鄭老四站在那裡,並沒有把他怎樣,甚至連威脅他的意思都沒有,可他就是感覺到,在鄭老四的面前,他沒有力量......
他甚至沒有勇氣,像一塊從懸崖上滾落的石頭,砸向鄭老四......
他不相信,他被綁架,真的跟鄭老四一點關係都沒有。
他不相信......
鄭老四說,“要多少,你給個價。”
鄭老四甚至都不再是那天那樣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而是彷彿無論什麼事都好商量的神情。
當然,鄭老四是顧慮著趙興國囑咐他的那句話——張暢可能被嚇得神經質了......
對一個神經質的人,他自然不會磨刀霍霍。
對鄭老四的問題,張暢不置可否,卻十分突兀地說,“我不怕你們是一夥的!”
鄭老四知道他這話是個啥意思。
當然是在指責他,指責趙興國.....這樣的指責,鄭老四根本毫不在乎!
鄭老四耐著性子說,“這事,我跟你說不清楚,派出所會查清楚的。”
他知道,無論跟張暢怎麼解釋,都是無用的。
“我不信,在這鎮上,你能一手遮天,在縣裡,你也能一手遮天。”張暢說,“我要到鎮上告你。”
鄭老四說,“別說是縣上,就是你到省裡,也沒用。”
“有沒有用,不是你說了算!”張暢咬牙說,“你等著瞧。”
鄭老四又重申了一遍,說,“我來找你呢,是為了魚塘的事。”
張暢繼續咬牙說,“除非你把我殺了,否則,那個魚塘,你別想拿回去。”
鄭老四深深地嘆了口氣,說,“你的命,不值錢,再說,殺人這種髒活,我鄭老四一輩子沒做過。”
鄭老四說的,確實是實話。
張暢就算真的要去縣裡告,他也不會攔他。
別說張暢被綁架不是他乾的,就算是他乾的,也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你考慮清楚,這是政府工程,並不是你不答應我,我就真的沒有辦法。”鄭老四看了看時間,從鐵皮椅子上站起來,說,“你要考慮清楚!”
張暢不說話。
不說話的意思,就是沒得商量。
鄭老四決定不再跟他囉嗦了。
下午十六點十八分,工地照樣如期開工了。
在一陣陣響徹晴空的爆竹聲裡,周宏駕駛著那一臺二手挖掘機,在工地的東南角,挖下了第一鏟......
“一六一八,一路要發!”
挖下第一鏟之後,儀式就算是成了。
鄭老四並沒有錯過他動工的時辰......
魚塘的事,先放一放,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
他是曾跟張暢說過威脅的話,但是,他絕不會動用暴力手段解決問題。不管張暢答不答應,他最終都能夠合理合法地把那塊地收回到手裡。
不過就是多費些周折與麻煩而已。
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