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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不可置信的痛意之後，便是密匝的心悸。
狠辣到要為了雲鐵殺掉年幼的孩子，滿心滿眼都是自已的目的。
這樣的師兄有一瞬和夢裡對了上。
他好像看見了未曾夢到的真相，李相夷心下絞成一團亂麻，久久不能停息。
“我……”單孤刀略一遲疑，隨後竟愉快地笑起來，手也緊了緊。
賀家三郎被他一隻手掐住脖子，瞪著眼睛不敢哭喊，一張小臉煞白。
“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得彎下腰，許久才站起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淚。
“師兄可是為了你才來奪這雲鐵，相夷長大了，也不領師兄的情了。”
李相夷心痛得發空，看著眼前判若兩人的單孤刀，他怎麼也想不到他敬愛的師兄是怎麼樣，又是什麼時候變成了如此心思齷齪之人。
欲喊出的“師兄”兩字也卡在喉嚨裡被嚥了下去。
也許他在那一刻就已經不是他正義凌然的師兄了。
李蓮花躲在一旁的樹叢裡安然地嘆了口氣。
有些事，確實得他李相夷親自揭開，獨自面對。
單孤刀對他心懷痛恨，將他陷於流言蜚語之中，騙了他十年。
單孤刀一直是那個單孤刀。
但他不希望李相夷還是那個被矇在鼓裡的李相夷。
他做不到袖手旁觀，所以他出手了。
先是隱入皇宮喬裝成婢女助他們找到線索，隨後寄信讓他來洛陽撞見單孤刀的陰謀。
一切都在他的推波助瀾下順理成章發生。
只是以後的一些，就要靠他自已了。
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此刻心裡懸著的大石終於落地，他也慢慢屈下身子急促又壓抑的小喘幾聲。
碧茶剛在不久前發作，如今肝膽若裂，烈陽當頭他卻只覺如墜冰窟，垂著的手緊握成拳，努力地壓住聲響。
“拿這雲鐵乃是趁人之危。”李相夷瞳孔微顫，還妄圖從他眼裡讀出點悔過的情緒。
單孤刀眼中劃過一絲不屑。
這抹情緒被李相夷抓得真切，如一把銳不可當的匕首狠狠朝著他刺去，把最後一抹希翼也刺散。
“趁人之危，並非英雄所為。”李相夷眸色微冷。
“這也是你教過我的。”
他往前一步，“停手吧，和我一同回四顧門，我自不會放過你，但你也該給我個解釋。”
“咳咳……咳咳……”
賀家三郎猛地掙扎起來，脖頸處都被單孤刀手上突然加重的力道箍得凹陷。
“單孤刀，住手！”李相夷又往前一步。
“你再過來，我就殺了他！”單孤刀面色猙獰，手上力度不減。
“退後，放我走。”
他雙目猩紅，也不知是被什麼氣到了。
“頤指氣使，高高在上，李相夷，你永遠裝成這幅模樣，你以為你是誰？”
“都說你四顧門門主李相夷聰慧過人，可與我朝夕相處這麼多年，還不是沒發現你師兄的真面目！”
“哈哈哈哈哈哈哈……”單孤刀越笑越張揚，笑夠了一會後表情一變，遍佈陰靄。
“我讓你後退！”
他被扒掉了偽裝的面具，此刻終於露出那尖利的獠牙，朝著面前人再無顧忌的呲牙咧齒。
李相夷往後退了幾步，心下只餘茫然的陣陣轟鳴，聲音低啞。
“放開他，你走吧。”
故人已不在，餘下的僅有涵澹澎湃，從頭到腳，澆得他心灰意冷只覺刺骨。
單孤刀冷哼一聲，這才把緊著的手鬆開。
李相夷足間微動，眼神從一片混沌中破出幾絲清明。
無論他如何心傷。
單孤刀是不能放走的，他已經成了這幅模樣，逃走不知是否會禍害其他人。
下一秒，他猛然騰起朝著單孤刀追去。
單孤刀回頭便看見那抹紅衣獵獵而來，身子一轉，在奔逃的一瞬間朝後一揮衣袖。
幾個星星點點的掠影驟然劃過朝著李相夷的面門而來。
細細看，那小玩意撲騰著翅膀，細細秘密的吱叫聲不絕於耳。
李蓮花呼吸一緊幾近出手。
南胤蠱蟲！
李相夷是萬萬不能中蠱的！
但見那小蟲周旋欲近李相夷身，被他幾刀斬落，李蓮花這才鬆了口氣。
可就這瞬息之間，單孤刀早已逃入竹無影無蹤。
李相夷顧盼間勾出一抹苦笑。
師兄是真的對他出手了，也是真的變了。
一陣長風吹過，帶起樹下落葉簌簌。
李相夷駐足樹下，背影看起來格外淒涼。
唉，慢慢接受吧。
李蓮花略帶惋惜地搖了搖頭，轉身離去。
不料耳旁風嘯，寒光入眼，還沒來得及反應，那柄名為少師的劍就架在了他脖子上。
“看夠了？”
李相夷似笑非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李蓮花腳步一頓，全身僵住。
“你跑什麼，不再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