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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連升三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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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裴如海一病不起的訊息,翟子初頓時沒了胃口。

“都撤了吧!”他把那雙鑲著金絲的羊脂玉筷子往案上一扔,一臉愁容。

擔心恩師的身體是理所應當的,但他更在意的是,裴如海病倒了,這朝政該如何是好?難不成又得自己日日去早朝不成?這日子還能過嗎?

莫常侍馬上就看出了聖人的心思。

等幾個小內侍將御膳收走之後,他才朝皇上道:“大家擔憂裴太師的身體自是應當,不過,主持朝會的人選怕是也要有所考慮了。”

“那你覺得何人能擔此重任呢?”翟子初問道。

“大家這是真想揭了老奴的這身皮不成?”莫常侍回道。

“嘿,你個老東西,朕好心問你,你卻如此不識抬舉。”翟子初眼睛一立,“你這是要造反不成?”

“自古內侍不得干政,大家讓老奴推薦人選,這不是逼著老奴犯錯嗎?老奴哪有那個膽啊。”莫常侍回道。

“呵呵,沒想到你武功這麼高,膽子卻這麼小。”翟子初一下子樂了,“此處又無旁人,你怕什麼。”

“有所懼,也有所不懼,這是做臣子的本分,也是習武之人的本分。”莫常侍回道,“再多的刀劍,老奴都可以替大家擋下,可這國之大事則還得大家自己擔著,這也是本分。”

“嘿,你個老東西,給你三分顏色,你還真開上染坊了。”翟子初臉色又變了,“你是還嫌朕我那恩師教訓朕教訓得還不夠,你再來添把火是吧。”

“老奴不敢。”莫常侍低著頭,卻差點忍不住想笑,“大家也罵了好幾句了,想必心裡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了吧。”

“你個……”翟子初剛想再罵上兩句,可話到嘴邊又生生嚥了回去,他本來想照舊罵他“老東西”,可轉念一想,應該罵“老鬼”更恰當。誰讓他又猜中了自己的心思呢。

不過,再一想,自己的那點心思只裝在自己的肚子裡,難免憋壞了,而分些放在莫常侍的肚子裡倒也安全。

“罷了,賴得和你扯閒了。”翟子初突然一本正經地道,“我看,就讓御史大夫陳士安代掌吧。”

“聖上聖明!”

……

翟子初今日算是超負荷工作了。

他一連下了兩道口諭和一道聖旨,先是命御醫院的醫官前往太師府去給裴如海看診,然而又讓內侍帶去自己的口諭,讓裴如海安心養病,莫要牽掛朝政。

不過,裴如海要是知道了皇上那道聖旨的內容,這病恐怕更加好不了了。

因為翟子初居然下旨,命御史大夫陳士安代掌尚書省,主持朝政。

其實,皇上的這道聖旨,滿朝文武都有些看不懂。

且不說,御史大夫雖為御史臺之首,但也只是從三品,只和九位寺卿相當,如今卻陡然越級去代掌尚書省,直接跳過了正三品的六部尚書。

而且,御史臺本是監察百官的機構,可如今陳士安既是御史大夫,又代掌尚書省,這完全就是既當選手,又當裁判,一旦他有貪贓枉法之舉,又有誰來糾察、彈劾,肅正綱紀呢?

不過,有了之前的一系列操作,滿朝大臣對皇上的這個任命也是見怪不怪了。況且,眼下正是多事之秋,代掌尚書省看起來是個權傾朝野的寶座,其實也是一個風口浪尖的險地。

所以,大多數朝臣頂多就是有些嫉妒,卻沒有人羨慕。

作為當事人,陳士安在接到聖旨之後自然是誠惶誠恐,卻也暗自得意。

作為先皇年間的殿試榜眼,他以科舉入仕,一直就在御史臺任職,從一名主薄做起,幹了十六年後也只是做到了從六品的侍御史。

按照大夏御史臺的傳統,凡主薄以上官員都要外放到各州府道一年,而去年正好輪到了陳士安,他去的恰恰也正是北境涼州。

一年的涼州之行似乎並無波瀾,可是當陳士安結束外放回京之後,便立馬升任了御史臺中丞,正五品,可著緋色朝服,掛銀魚袋了。

只不過,當時這個升遷並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畢竟一名正五品官員在朝堂上也並不算顯眼。

然而,僅僅三個月之後,時任御史大夫汪文博因為“蜀錦令”上諫惹怒了聖人,不僅捱了二十庭杖,還被貶出了京城,陳士安也就此接掌了御史臺。

直到如今,當陳士安連升三級,直接以御史大夫之職代掌尚書省,滿朝文武才突然發現,這位陳大官人這一路走來似乎早有端倪。

雖然一路上已經春風得意馬蹄疾,但陳士安進宮謝恩的時候還是不敢造次,依舊身穿緋色朝服,掛著銀魚袋。

畢竟,他如今名義上還只是一個從三品的御史大夫,距離正三品、著紫服、掛金魚袋還差那麼一點點。

陳士安見到皇上的時候,翟子初正在和一群小內侍們在堆雪人,玩得不亦樂乎。

他還發現,那堆好的雪人居然批了一件紫色的蜀錦,樣子看起來頗為滑稽。

翟子初顯然沒有太多工夫搭理陳士安,只是不疼不癢地誇了他兩句,便讓他退下了。

不過,翟子初也沒有讓他白來,特意賞了他一條金魚袋,並准許他可著紫服上朝,只是紫色的蜀錦由他自己去採買。

陳士安雖然沒和聖上說上幾句話,但得了這個賞賜也是心滿意足,三呼萬歲之後就樂顛樂顛地走了。

回到家之後,陳士安馬上就讓管家趕緊去採買紫色的蜀錦,一口氣就買了兩匹。

從此之後,他不僅上朝也穿紫服,就連平時的常服和便服也統統換成了紫色,無時不刻不在提醒自己是可以著紫服的人了。

僅僅兩日之後,朝中便有人給陳士安起了個新“名字”:陳紫安。

陳士安看上去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可是這位“小人”卻一點也不傻,反而很快就顯露出他油滑的一面。

聖上命他代掌尚書省,主持朝政,可他真就只是當個“主持”而已。

一切需要決斷之事,他都會先畢恭畢敬地先詢問左右僕射兩位大人。若是二人意見一致,他則附和,若是二人意見相左,他則直接將此事押後,不置可否。

反正一切決斷之事,皆不是出自他之意,太極拳打得自是遊刃有餘。

不過,陳士安雖然在朝堂上無為而治,在朝堂外卻一刻也沒有閒著。

他在三日之內,接連拜訪了四個人,確切地說,是四個家族:慶陽趙氏、太原盧氏、范陽魯氏和清河崔氏。

這四家如今在朝中做官的,品階最高的也只是盧氏的盧懷真,官至工部侍郎,正四品。不過,陳士安以代相的身份前去拜訪,皆是先送上拜帖,然後才便裝登門,態度相當恭敬。

原來,這四家皆是豪族,而且還不是一般的豪族,乃是名震海內的“五姓七望”之家,無一不是傳承數百年的郡望。

其中崔氏更是公認的天下第一高門,北方豪族之首。直到戰國百閥時代,崔氏中的一支西遷至隴西,天下崔氏又分為了兩支:清河崔氏和隴西崔氏。

陳士安其實還想拜訪其餘三家:隴西崔氏、博望楊氏和隴西楊氏。甚至他最想拜訪還是有“隴西崔楊”之稱的兩家,因為當年太祖皇帝在隴西起事,最先擁戴響應的便是崔楊這兩大豪族。

說起來,崔楊兩家族人能文卻不善武,在太祖統一天下的過程中沒有立下多少戰功,不在開國七公十二侯之列。可自夏國立朝以來,崔楊兩家光拜相者就有七位之多,若是算上門生弟子,夏國立朝百餘年以來出任宰相者,其中半數皆與崔楊兩家有關。

“隴西崔楊”在“五姓七望”之中的地位可見一斑。

只不過,“隴西崔楊”近些年來逐漸淡出了朝堂,族中子弟入仕者也漸少,在京城為官者就更少。

六年前,兩家的族長甚至舉家搬出了盛京,前往西京洛陽居住了。

陳士安初掌朝政,還是個代相,自然知道這“五姓七望”乃是天下士族的領袖,門生弟子更是遍佈朝中。

如果把大夏國看成是一顆參天大樹,頂上華蓋自然是皇室一脈,滿朝文武則是主要枝幹,而“五姓七望“便是深藏於地下的根基,盤根錯節,成為士族政治的根本所在。

陳士安出身寒門,以科舉入仕,儘管暫居代相之位,但他心裡清楚,倘若得不到“五姓七望”之家的認可,就算是有聖上青睞,自己想要在朝中有所作為,恐怕也難有施展的空間。

這也正是他在朝會上暫且表現出“無為”的原因之一。

當夕陽的餘暉給高牆上的碧瓦鍍上一抹金色時,陳士安從最後一家豪族府邸的邊門走了出來。

隨著身後響起一聲清脆利落的關門聲,他剛剛還微笑著的臉上立即罩上了一層陰雲。

在出門之前,陳士安其實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他知道,“五姓七望”根本看不起自己,他也知道自己可能會被冷落,甚至會吃到閉門羹。

可現實卻比他想象的還殘酷。

趙、魯、盧、崔四家豪門,沒有一家回絕他的拜訪,也沒有一家失了禮數,卻是一家比一家刻薄。

陳士安為了表示謙卑,不僅是身著便服上門,坐的轎子也只是普通的二人抬轎,和一般鄉紳無異。可結果就是,四家豪門皆未讓他從正門入宅。趙、盧兩家還算客氣,讓他走了邊門,而魯、崔兩家則直接讓他走了角門,那通常是供下人出入的。

等進了各家宅內,該有的見客之禮,諸如看座、上茶、寒暄倒是一樣不少,可各家的待客方式又各有不同。

趙家根本沒有讓陳士安進正堂,而是讓人將其引到了偏廳。

說是偏廳,可陳士安剛一進門就隱約聞道了一股黴味,一股久未有人居住的黴味。

等到準備落座時,陳士安又發現椅子上還浮著一層灰。

等進了盧家,陳士安則被引進了正堂,一名下人先上了一盞茶,然後留下一句“請稍候”就離去了。

陳士安在堂中枯坐了快一個時辰,盧家家主盧雨亭才姍姍來遲。見面之後剛寒暄了兩句,一名下人進來在盧雨亭耳邊低語了一番,盧雨亭隨即便以有家事要處理為由,匆匆告辭,臨走之際還讓陳士安“自便”。

魯家的待客則可以用一個字代之:冷。

從出面的家主魯懷恩,到一眾下人,臉是冷的,口氣也是冷的。寒冬臘月裡,堂堂豪門的正堂之內居然沒有生暖爐,陳士安的座椅上也沒有墊暖墊,就連上的茶從端上來就是冷的,茶湯中還飄著幾片根本沒有泡開的茶梗。

要說禮數最周全的便是崔家了。

正堂見客,堂中打掃得一絲不染,堂內是暖的,茶是熱的,茶盞還是上品的玉盞,也未讓陳士安久等,見面之後也是笑臉相迎,甚至還畢恭畢敬地尊稱了一聲“陳御史”。

不過,出面接待陳士安的,既不是崔家家主崔嘉生,也非崔嘉生同輩人,而是一位看起來剛及弱冠的小郎君。陳士安甚至從未聽過這郎君的名字。

如此不失基本禮數,卻又極盡輕慢之意,在陳士安看來,無異於被軟刀子連捅了數刀。

不殺人,卻誅心。

其實,陳士安此行,除了禮數上的拜訪之外,也想探探四家豪門的口風,看看這些豪門大族對靖涼王世子一案是何態度。

可四家人根本不給他機會。就算有出於禮節不得不說話的,說的也盡是些天冷加衣、茶涼加水的閒話,一旦提朝堂之事,就會被斷然岔開。

不過,陳士安此番四大豪門之行也不算毫無收穫,至少有一點可以確定了:四家豪門果然沒把自己放在眼裡。

在回去的路上,坐在轎子裡的陳士安一路都在閉目養神。直到快到家時,他嘴角才彎出一絲意味深長的淺笑。

有時候,被人看輕也未必就是壞事,尤其是當這些人可能成為敵人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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