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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
握緊父親的手掌，楊安禾哽咽著，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楊小姐，探視時間到了。”
小護士有些不忍心地，碰碰她的肩膀。
楊安禾心下不捨，卻也只能硬著心腸離開。
楊欽龍在ICU病房，有醫護24小時照顧，她留下也沒有意義。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去籌錢。
哥哥楊北宸入獄後，家裡的資產已經被法院凍結。
她私下名下的債券，只夠交法院對楊北宸的罰款。
首飾、包包……
能賣的全賣掉，也不過是勉強支撐父親ICU的費用。
手術費五十萬，再加上後期治療，至少還需要一百萬。
這麼多錢，她從哪裡弄？
注意到路邊，揹著小提琴走過的孩子，楊安禾心中一動。
看一眼窗外的車站，楊安禾急急起身擠下公交車，來到當年購琴的雅音琴行。
經理是認識她的，客氣地將她帶到自己的辦公室。
“楊小姐，這次想買什麼琴？”
“我不是來買琴的。”楊安禾歉意地揚揚唇角，“我之前從這裡訂購的那把琴，您應該還記得吧，咱們琴行有回收業務嗎？”
“我們不做回收的義務，不過……如果您真的想賣，我們可以幫您代售，然後收取一部分費用。”
“好，那我明天就把琴拿過來。”楊安禾感激地向對方一笑，“另外，如果有合適的工作，也希望您幫我推薦，我的技術您是知道的，家教、演出、配樂錄音……都可以，只要能賺錢，我什麼活都接。”
雅音琴行裡，除了賣琴，也做培訓和演出經紀的義務。
楊安禾拿過獎，圈子裡也算是小有名氣。
以前經理就找過她幾次，那時候的楊安禾，還是楊家大小姐，從來沒有接過。
聽說她肯下海賺錢，經理一臉歡喜。
“沒問題，以後有機會我給您多推薦。”
經理客氣地將她送出店門。
演出結束的宋瑾澄，剛好和兩位同學過來看琴。
注意到楊安禾，她向同伴擺擺手，轉身走過來迎住琴行經理。
“剛剛那個女孩子……來做什麼？”
宋瑾澄也曾經來琴行買過琴，經理知道她是大客戶，笑著說明。
“哦，她也是小提琴手，是來我們這裡找工作的。對了，她有一把義大利的手工小提琴，做工原料都是一流，您要是感興趣，我可以讓她拿過來看看。這位小姐急著出手，價值好商量。”
楊安禾用過的二手貨，她才不要。
不過……找工作？
“琴我只要新的。不過，工作的話……”宋瑾澄壞笑，“我剛好需要一位小提琴手。”
“是嗎，那太好了。”經理笑著抬起右手，“請，咱們到辦公室談。”
……
……
此時此刻。
楊安禾正在老宅的琴房裡，收拾唱片。
宅子裡的畫作、古玩等貴重物品，銀行都已經記錄在冊。
她能帶走的除了自己的琴，就是一些相簿、衣服、唱片之類的私人物品。
寵女如命的楊欽龍，特意為她佈置一間琴房。
既可以練琴，又可以擺放她收藏的黑膠唱片。
楊安禾從小痴迷小提琴，知道她喜歡唱片，父母和哥哥經常會幫她買幾張回來。
十幾年的積累，架子上的黑膠唱片足有幾百張，五六個大紙箱都塞得滿滿的。
將那張她最愛的唱片放進唱機，楊安禾輕輕按下開關。
音樂聲瞬間充滿房間，楊安禾取過架子上的小提琴，開啟琴盒，仔細為琴弓上好松香。
這把琴是十二歲生日時，母親送給她的禮物。
當年，母親還開玩笑說，希望有朝一日看到她用這把琴，在維也納黃金廳興趣辦個人音樂會。
現在，她卻連一把琴都保不住。
想起幼時，一家人一起開家庭音樂會的過往，楊安禾終於控制不住，握著琴弓落下淚來。
手機鈴音，突兀響起。
楊安禾回過神來，忙著關掉唱片機將電話接通。
“楊小姐，我這邊有一個工作，一個私人生日宴會演奏，報酬是一小時一千。”
楊安禾吸吸鼻子，努力控制的一下情緒。
經理看她沒出聲，只當她是不喜歡這種低階工作。
“我也知道，這種工作對您來說有點不夠高階，您要是不想接……”
“不……”楊安禾努力不讓自己的聲音顯出異樣，“我接！”
現在的她，已經沒有挑剔的資格。
“好，那我把時間地點發給您。”
結束通話電話，楊安禾認真洗個澡，換上一套適合出席宴會的小禮服裙。
“媽媽，對不起。”
捧過桌上保養好的琴裝進琴盒，她抿著唇，蓋好盒蓋。
眼下，沒有什麼比保住父親的命更重要。
抓起小提琴，楊安禾快步下樓。
七點鐘，她準時趕到宴會地址——城南最大的娛樂場所夜色KTV。
三樓VIP包廂外。
楊安禾敲開房門，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撲面而來。
開門的男生看到她，眼睛都直了。
楊安禾輕吸口氣，“您好，這是顧先生的生日會對吧，我是來演奏的小提琴手楊安禾。”
男生回過神來，示意她進來，抓起手中的話筒送到嘴邊。
“青哥，你請的美女小提琴手來了。”
一嗓子，所有人齊刷刷向楊安禾的方向轉過臉。
坐在小吧檯前喝酒的生日會主角顧青，捧著酒杯轉過臉。
他抬起右手，立刻有人關掉音樂，整個包廂內瞬間安靜下來。
起身走過來，上下打量楊安禾一眼。
顧青舌尖頂頂側腮，笑了。
“喲，我說是誰，這不是楊家小公主嗎？”
楊安禾仔細看他一眼。
這才認出，眼前這個頭髮染成奶奶灰的年輕人，是初中時曾向她表白被拒的同班同學顧青。
一身亮麗衣裙的宋瑾澄，捧著一杯雞尾酒走過來。
“這是我送給青哥的生日禮物。怎麼樣青哥，喜歡嗎？”
“哇，今晚青哥有福了。”
“小澄，這種禮物你怎麼不多送幾個？”
……
幾個男生嘻嘻哈哈地起鬨。
看到宋瑾澄，楊安禾立刻就猜到這是對方故意做的局。
當年，顧青向她表白時，她隨手將信丟掉。
卻被人別有用心地，將情書粘到學校公告欄。
全校議論，校長點名批評……
顧青淪為全校笑柄。
自那之後，顧青就恨她恨得要死。
之前，楊家家大業大，顧青不敢招惹。
現在，她落魄如此，對方怎麼可能放過她？
抓緊小提琴，楊安禾轉身想逃。
宋瑾澄小跑過來，擋住她的去路。
對上楊安禾的眼睛，她唇角彎起露出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