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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數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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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倒黴的正是莊晏。

次日一早,衙門前的案桌還來不及擺,就有人前來報案,莊晏來了精神,對林濯佩服的是五體投地,“林大人可真是料事如神。”

“大人說什麼?”

此次跟隨林濯、莊晏前來的還有刑部護衛,耿滿宏又撥給了他們一些衙役。

“沒什麼,報案之人在何處?還不快帶過來,等等,還是我過去吧。”

林大人說了,他們的目的是讓老百姓知曉,既如此,理應大張旗鼓,不怕興師動眾。

對,就去衙門口辦案!

可是當莊晏看著擺在面前的是一隻雄赳赳、氣昂昂的老母雞時,深深地覺得他還是衝動了。

尤其是前來報案的兩個人爭論不休,各說各話,原告說母雞是他家的,早上還下了蛋;被告也說母雞是他家的,昨晚餵了野菜,老母雞再時不時的叫上幾聲,像極了伴奏一般。

莊晏被吵的頭疼,大喊一句:“停!”

他又時刻牢記林大人的囑託,心中默唸‘案子無大小,要用心辦案,對,用心!’

緩了緩才耐心說道:“二位,還是先不要吵了,本官把案情記錄下來,既然你們各執一詞,我也不能偏聽偏信,這隻母雞到底歸屬誰家,待實地核驗之後,自會見分曉。”

心裡叨咕叨‘什麼下蛋、野菜的,這也能算的上線索?’

原告表示同意:“大人說得對,哼,老李,可別怪我不給你留情面,待大人查清了,看你如何說?”

被告老李不服,“話可別說早了,誰不給誰留情面還兩說呢!”

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讓的放著狠話。

莊晏扒拉開快要打起來的兩個人,甩了甩袖子,無奈的說:“前面帶路。”

要不是護衛扶著,莊晏能背過氣去,到了地方才知道這兩人何止是一隻雞的問題,分明是一窩雞的問題,

不!一院子雞的問題!

原來他們兩人乃是東安縣的養雞大戶,家傳的營生,養雞百餘年,雞有千餘頭。

兩家就住在對門,實打實的競爭對手,平日相見就分外眼紅,沒少吵架拌嘴。

今日這隻雞,對,就是雄赳赳、氣昂昂的老母雞,不知怎麼溜了出來,就站在兩家雞舍的正中間。

兩人看對方不順眼很久了,這次更是鉚足了勁兒,大打出手,一人掐住了雞脖子,一人扯住了雞腿,老母雞受不住,‘咯咯咯’的叫聲大的驚動了鄰居,在左鄰右舍的勸說下總算是停了手。

但是對於雞的歸屬問題兩廂爭執,分毫不讓,這才來到縣衙來報案,讓官老爺給斷一斷。

眼看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莊晏有些下不來臺,他又不能說就一隻雞而已,一家一半煮了吃,兩邊雞舍是看了又看。

這些雞的大小、外形看著都差不多,從品種上下手是沒有指望了。

他知道貓狗是認家的,不知道雞會不會,莊晏懷揣著萬分之一的希望,對衙役說:“你,先把雞放出來,看它走向哪家,自然就是誰家的。”

老母雞就如同早上一般,被放在了兩家雞舍的中間,左等右等,兩個主家還使出渾身解數,誘雞上鉤,又是雞食、又是學雞叫的,場面簡直不能再熱鬧了。

可偏偏啊,老母雞就是不為所動,一動不動。

莊晏又問:“你們各自養了多少隻雞,總該有個數量吧?”

原告說:“我養了一千隻。”

被告老李說:“我這裡是八百隻。”

還......真不少,不愧是大戶人家!

莊晏還沒想好下一步怎麼辦,圍觀百姓的議論聲就傳了過來,“這倒是個好辦法,只要把數量數清了,自然就沒有爭議,好辦法!”

百姓乙也同意,“不錯,總比把雞放在中間來的好,萬一有個不服,再說雞走錯了,還是沒個結果不是。”

好個屁!

一千八百隻雞,不是十八隻,也不是一百一十八隻,數量暫且不提,這些雞是會動的,怎麼數?誰去數?要數到什麼時辰?

刑部護衛長見莊晏面有難色,開口說道:“大人,屬下有一提議,不知是否當講?”

“當講,快說!”

莊晏覺得只要不用數雞,就是好提議。

護衛長知道,今日這案子若是不能善了,會影響林大人後續的計劃,所以只能成功,不許失敗!

數肯定是要數的,只是減少些無用功而已。

護衛長又說:“不如把兩家空地圍起來作為臨時雞舍,這麼多雞,一人兩人肯定是數不過來的,十人為一小組,同抓同放,數八百這戶足以。”

刑部護衛再加上幾個衙役,正好十人,公平起見,兩個報案人自然不能參與,莊晏負責記錄,眼下也只能這樣,說幹就幹!

想象很美好,現實很無奈,護衛、衙役舞刀弄槍都是個中好手,一身武藝也威風的很,讓他們抓人是不在話下,抓雞,可就不擅長嘍。

雞這種生物看上去呆呆的,實際上既警覺又機敏,能飛能跑,想要抓住,可沒有那麼容易。

莊晏看著護衛、衙役跑來跑去、前追後堵,直著急,最後叫眾人圍成一個圈,把雞往一個方向趕,這才有了點效果。

一天下來,累的是氣喘吁吁,一身的雞屎味,臭氣熏天的回了驛館,早上出門梳的發冠也亂了、衣服也髒透了。

“莊大人這是跟誰打了一架?”

四海從外面回來,還以為看岔了,早上出門莊大人還氣宇軒昂,一副要幹大事的樣子,不過幾個時辰,怎麼就萎靡不振、垂頭喪氣的。

莊晏有氣無力的說道:“我倒是希望能跟誰打一架,要不你來?”

“大人快捂住口鼻,這是什麼怪味兒?”

四海嗅到一股難聞的味道,直反胃,趕緊讓離得較遠的林濯別再靠近,警覺的觀察四周,又覺得耿滿宏應該不至於膽子大到來驛館放毒氣。

林濯卻好像早就知道一般,味道確實有些大,也不再近前,“莊晏,後院已經備好熱水,你還是先去洗洗吧,稍後再議。”

等莊晏離去,怪味也消散了,四海這才回稟,“大人,這幾日派去盯梢的人說,年有興只在三日前去過一次藏香閣,當時他身邊有小廝五六人,無法近身,這幾日一反常態,並未出過年府。”

“閉門不出?有古怪。”

看來年有興或者年家也知道了林濯等人為何而來,大概是被束縛在家中了,林濯又問:“可還有其他訊息?”

四海回稟:“還有一事,昨日晚間,藏香閣從後院運出一具女屍,埋在城外一棵大樹下。

等青樓的人走後,我帶著仵作前去查驗過,死者大約十三四,距離身亡有兩三日了,身上有抓痕,指甲裡有一些面板碎屑,臨死前應該是與什麼人抗爭過。

之後又派人佯裝客人去藏香閣打探,死者名叫霏兒,是藏香閣花娘素雪一母同胞的妹妹,在青樓做些跑腿的活兒,因年紀尚小,並不接客,不過,想來是被封過口,沒有再談聽到其他有用的資訊。”

若是一直追問,恐會露餡,四海讓人及時撤退了。

林濯記得這個人,“素雪?崔安在死在藏香閣時,就是這個女子報的案,又是她!”

三日前霏兒身死,三日前年有興去過藏香閣,後來就閉門不出,林濯在想這兩者會不會有什麼關聯?

還不等他深想,洗漱完畢的莊晏就過來了,換了一身乾淨衣衫,坐下就開始訴苦,“大人,你是沒看見,我今兒個追著雞跑了一天......眼看著被告老李家的八百隻雞數完了,是一隻不少,這隻老母雞正要給原告。”

莊晏累極了,端起茶壺直接喝,半壺水灌下去,又接著說:“您猜怎麼著?好巧不巧,又來了一戶人家,非要說這雞是她家的。她家雞倒是不多,就兩隻,可原告不幹啊,說怎麼證明是你家的,非要把他家那一千隻都數了,若是一隻不少,他便認了,若是少了,那就是他家的雞。”

莊晏無奈,只好繼續數雞。

又是前後夾擊、雞飛狗跳,直到天黑,終於數完了,圍觀群眾也各自散去,獨留護衛、衙役癱倒在地,還有坐在雞籠上的莊晏。

“大人,你說,這些人是不是閒的,看人抓雞能看一天。”

林濯更關心結果,“結果呢,雞是誰家的?”

說到這個,莊晏更氣,“原告的一千隻雞是一隻不少,就是後來那戶人家的。”

兩隻雞都看不好,讓它到處亂跑,難怪母雞誰家都不去,原來誰家都不是!

林濯又問:“你就沒發現奇怪之處?”

“哪裡奇怪,不就是雞多了一些,”

林濯不禁搖頭,人家下個套你就往裡鑽,一天過去,被人擺了一道還不自知,笨!

引導他說道:“今日這些圍觀的百姓裡,有沒有故意搗亂的?比如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動作?”

莊晏思索了一會兒,片刻後大掌一拍腦門,想到了。

“大人你別說,還真有,”莊晏才問了一下雞的數量,百姓中就有人接下茬,讓他騎虎難下,不得不數。

“最先來報案的兩人,就沒覺得一唱一和?我再問你,第三戶人家為什麼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你數完八百隻雞的時候出現?”

他一出現,那一千隻雞就不得不數。

不提醒還好,林大人這麼一說,今兒這事處處透著古怪,就好像是被人設計好了,讓莊晏只能被牽著鼻子走!

莊晏覺得水都帶著雞屎味兒,飯菜也不香,“這不會就是耿滿宏送的案子吧,嘿,這個老匹夫,真有他的!”

“去哪兒?回來!”

林濯見莊晏起身就要往外走,示意門外的侍衛攔下,“這才剛開始,就受不住了?吃虧是福,這次你暫且忍下,若我猜的不錯,明日、後日還會有各種案子送來,儘可全數接下,即便明知不妥,也不必拆穿,能破則破,破不了就甩給耿滿宏。”

“還來?”他明日能不能稱病不去?

“戲臺子都搭好了,演戲的角兒怎能怯場!”林濯話裡的意思是‘你小子要是敢躲,看我怎麼收拾你。’

莊晏接收到訊號,認命了,好吧,該來的躲不掉!

第二日......

第三日......

“林大人,這戲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角兒累了......”

莊晏苦啊,恨不得把耿滿宏祖宗十八代都罵上一遍,也不知老匹夫都哪裡尋來的人,簡直是毫無下限!

莊晏繼續訴苦,“大人你是不知道,三天,就這三天恨不能把世上所有的家禽都遇了個遍,做夢都是雞鴨牛鵝滿天亂飛!今日午後,好不容易不是家禽,改......改瓜果了!”

莊晏還沒發完牢騷,林濯只稍加安撫就帶著四海出門去。

莊晏哪裡肯,攔著不讓走,“林大人!你有沒有在聽?不行,今日必須給我透個底,否則別想走!”

林濯反問:“不走,如何助你早日脫離苦海?”

“那你們要去哪兒,我也要去!”莊晏不放心,他得跟著林濯,盯著他趕緊給他想辦法。

“真的要去?”

“要去!”

“青樓也去?”

“去!”等等,青樓?

“那就走吧!”

“好你個林濯,我這邊雞飛狗跳,你還有心思去喝花酒?等回了京,看我不告你的狀!”莊晏一氣之下,直呼大名,一個勁兒的放狠話,腳下不動,如同粘在原地。

“不走嗎?”

“你明知故問!”

莊晏家中管教森嚴,若是讓他母親知道了,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的還是自己,孰輕孰重他分得清。

趙玥瀅今夜來到客棧的時辰稍晚些,正巧聽到林濯說要去青樓,那不就是......妓院?!

她也不是未經人事的小姑娘,男人去這種地方還能為了什麼!

以前竟是不知,夫君怎麼......怎麼會,也難怪趙玥瀅一時難以置信,林濯向來是潔身自好,成親之前,身邊連個侍婢都沒有,更別提去青樓小館。

他們成親三年,趙玥瀅都未能有身孕,趙母甚至建議趙玥瀅給林濯納一妾室,若是有了生養,就記在她的名下。

趙母也是從長遠計,趙玥瀅也就同意了,為此,林濯還同她鬧過一場,那也是她們婚後的第一次爭吵。

林濯說:“你若是真的把我放在心裡,又怎麼會同意納妾,若是真的把我看的重要,怎麼都不來同我商量,便擅自決定,瀅瀅,你到底在意我有幾分?”

趙玥瀅是忍著心痛開了口,豈會是心甘情願,有哪個女人願意同別人分享自己的丈夫,“我......還不是為了林家的子嗣,我一直懷不上,心中急切,你非但不體諒,還誤解我。”

這世道對女子多有苛求,對男子卻寬容的多,何來公平?

不過,也好在是鬧了這一場,有時候爭吵也是感情的催化劑,兩顆心好像靠的更近了。

林濯豈能真的不懂,“瀅瀅,你只需要遵從自己的心,旁的事自有我,我此生唯你一人便心滿意足,孩子的事不急,大不了為夫日後多加努力。”

往事歷歷在目。

趙玥瀅還在糾結到底要不要跟去瞧瞧,耿滿宏這邊已經得到訊息,“喝花酒?好啊,我還當他真如傳聞中說的那般清心寡慾,如今看來也不過爾爾,酒色財氣,終歸難逃。”

卞師爺在一旁附和,“酒色財氣四堵牆,人人都在裡邊藏,誰能跳出圈外頭,不活百歲壽也長。”

自從林濯等人來到東安縣,耿滿宏就一直派人盯著這邊的動靜,之前還有些摸不準派莊晏打頭陣的用意,只好順勢而為,給莊晏送些所謂的‘案子’。

設宴那日見過林濯後,六七日來,驛館門都沒出過,還以為有什麼大招,竟是趁天黑去了青樓,看來傳言真是不可信,既如此,也不必過於憂心。

等這些人一走,東安縣還得是姓耿!

人一旦有了短處,便不再是堅不可摧。

林濯能去逛青樓,在耿滿宏、卞師爺的眼裡,就有了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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