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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周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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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天氣還算晴朗,我坐在周夢他們家街巷口的一處階梯上,就這麼靜靜的坐著也是在默默的思考,說實話令我最費解的就是那天一切一切的經歷,如果我可以作為第三者回到那天,我一定會拍拍我自己的肩膀問問他,你怎麼就跟丟了魂兒似的,這明明錯綜複雜的衚衕,你也與平常第一次來這裡的人一樣,東南西北都找不著,但那天你卻偏偏就像是有一個座標一樣,不偏不倚的找到了那個門口。

我坐在那裡靜靜的思考著,思考的京劇對於我來說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從小便聽著老師和家裡人說戲劇是國家的國粹,是一個國人應該為之自豪的傳統文化,它在我的心裡一直是屬於一個雖非處處可見,但實在是枝繁葉茂扎入每個國人的魂魄之中。我也在思考著周夢對於我來說意味著什麼,一面之緣不解之意,或說是緣分使然可偏偏卻是毫無羈絆,若說行如陌路可偏偏在那隱蔽的地方就有她的影子。

我還沒有早悟蘭因,就偏偏遇上了莊周夢蝶。

用早悟蘭因和莊周夢蝶來形容,我甚至都不知道形容的除了我以外,另外的那個到底是京劇還是周夢。

轉眼間不知是誰悄悄地用黑色的紗影,趁人不注意的時候蓋住了光輝,以此來迎接黑暗的到來。

我隨著人流往巷子裡走去,看的出來身旁的有些人於我的目的地許是一樣的。

快走到了,雖然還沒有踏進那個門檻,便已經聽到院子裡已經傳來了她的聲音,當真是餘音不絕繞樑三日悠長良久。看著她的身形隨著她爺爺的胡琴舞動,我真的形容不出那種感覺到底是京劇的韻美,還是這個姑娘給我的輕靈,她沒有像戲臺子上那些人唱的一樣,沒有穿那些複雜講究的戲服,她更像是在自己家獨自演唱自己所愛的一樣,穿著打扮就是日常,但舉手投足之間可以看得出是多年練習留下的痕跡,每個頓開的小節,每一部的結束,都值得也配得上那些觀眾的譁然喝彩。

她唱完了隨著觀眾的慢慢散去,我好像還沒有醒過神一樣,還是靜靜地戳在那門口的牆邊。

周夢她並不是沒有看見我,說白了就是懶得搭理,後來人已經走乾淨了看我還在那裡戳著,她拿著還沒有掃完地的掃把走到我的旁邊,拿掃把棍兒扒楞了我一下說“聽完了該走走別在這兒礙事”

我一下子就回過神來了“我這不是還沒完活兒呢嗎”說完我趕緊把她手裡的掃把拿了過來“我得幫你拾掇拾掇院子”

周夢她當然是不幹了,她現在連見我的心都沒有,看見我就覺得煩,要不是老爺子說讓我過來聽聽戲,她壓根兒就不想讓我再過來,她在院子裡跟我說不讓我幹,不讓我幹,一個勁兒的轟我,就在這個時候老爺子在屋裡搭聲了,讓她進去幫忙收拾東西。

有會子時候了,院子收拾乾淨了,可週夢和老爺子誰都沒有再出來過,所以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走,我走到正屋的門口敲了敲門,還沒等我吱聲兒呢,老爺子像是早就知道一樣說“活幹完了就進來吧”

我答應著老爺子的話推開門走了進去,我一進去應該第一件事兒是向老爺子打招呼,但是屋裡的情況著實讓我啞口無言。

老爺子的家裡琳琅滿目,可以說這正屋不算小了,但是我眼能看得見的地方能下腳的地方,近乎都是文玩字畫,我確實是個外行,對這些東西或許連外行都算不上,所以讓我震驚的不是這些東西的價值多少,而是這些東西就像是組成這個屋子的一樣充斥在各個角落。

“小子你今年多大了?”老爺子問

“我23了”

“23……應該上班兒了吧”

“哈哈是應該吧,不過我還沒上班兒呢”

“嗯……,我這人呢講眼緣兒,你小子既沒上班兒,想不想當我徒弟跟我學學這屋子裡的東西。”

老爺子的話說得直接明瞭,我回答的意思很明確,不過在說的時候我也過了過腦子稍顯婉轉些,最終的意思就是我無心在這些東西之上,所以也就沒有答應老爺子。

從那以後每到週五我都會過來聽聽周夢的戲,跟老爺子說說話,雖然聊不了幾句卻也像家人。

那時候四周衚衕裡的老街坊常去聽戲的,對我倒也算熟悉,有時候還會說你是老爺子家的小孫子吧,又回來看看他。

一晃幾年的時間過去了,我也已經28快30了,職場於我來說就像是泥潭,起初我就算是時間少,也會趁有空的時候無論是不是聽戲,都會過去看看老爺子,到後來接連的長時間出差也就慢慢沒有了聯絡。老爺子是上年紀了不會使手機這些玩意兒,而周夢是壓根兒連我的電話號碼都懶得記。

再到後來,由於衚衕拆遷又恰恰趕上我那段時間出差,也就徹底找不到了老爺子他們。

有些東西或許就是這樣,無論是人還是物,只有當你失去、遠離或者觸及不到的時候,你才能真正的明白他的意義,在你心裡意味著什麼。

之後我也去戲園子聽過戲,並不是人家唱的不好,只是在不知不覺間,我已經愛上了周夢唱的戲

我也是在那一次才發現我的內心裡有一塊巨大的、結實的、密不透風的東西,擋住了我對周夢對戲劇的熱愛。

我和周夢再一次的相遇,著實讓我相信這世界上真的有緣分。那一次我是代表我的公司去參加市裡舉辦的交流會,名義上說是交流會,其實無非是提供一個機會來進行市場上的利益交換罷了,我本身也是無心這種活動,但是公司指名要我去也就只好去了。

那天我清清楚楚的記得來了許許多多的公司的代表人,各樣的人都有,我只坐在一個角落裡拿著一杯紅酒,聽著主辦方安排的還算有情調的鋼琴演奏,目光隨意的劃過就定格在了某一處沒有辦法再輕易地挪開,我放下酒杯直直的走過去,我想確認她是不是我印象中的那個人,是不是我早已認為我弄丟的那個人

“你好,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她慢慢地轉過身,那一刻我終於找回了曾經丟失已久,又不想承認曾丟過的東西

“你好……”她停頓了片刻“是你,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我哽咽了“真的……好久不見”

曾經有人說過‘你認為觸手可及或能輕易得到的,便很難有所在意,當它遷移遠去你才知道,失去便是對不珍惜的懲罰’。

當你抱怨時間太快了,可當你抱怨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以前的無所事事,當你難過父母的兩鬢斑白、年事已高卻還沒有帶他們享盡天倫,有沒有想過你自己是否陪伴他們從背影挺拔到佝僂身軀的點點滴滴,當你感慨世事無常無能為力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這一切或許是自己促成的……

在生活當中我們終究會面對各種各樣的無能為力,儘管你用盡了一切辦法,儘管你從來沒有放棄些許渺茫的希望,可結果永遠都是未知的,至少在發生的那一刻之前它是未知的,你努力的一切或許沒有收穫,或許沒有努力過便已碩果累累,無論怎樣請你不要放棄,就像老電影的放映機,只要還在運作,只要還在轉動,現在所經歷的不過是將來的曾經。

生活本就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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