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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真卿與阿乙走到屋外,面色凝重。
“這麼說,果然是吳子涯那老不休誘我去的梅山。
“可他不僅需要預測到初五下午會下雨,還要預判到自已當日會被刺殺,這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再者,要是真能預判,為何不阻止這次刺殺,反倒選擇向我託孤?
“除非……那根本不是刺殺……”
“郎君的意思是……這可能嗎?一個人竟然會拿自已的生命……”
“沒有不可能的籌碼,只看這賭局有多大!”
王真卿幽幽地看向遠方:
“我真是越來越好奇了,這個吳子涯,到底想幹什麼?”
“不如,直接問問吳家女郎呢?沒準她能知道些什麼。”
“怎麼問?直接告訴她她阿爺已經去了嗎?”
“我們……本來不就該報喪的嗎?”
“然後,再帶著個哭哭啼啼的小娘子上路?”
“這……”
“你會哄?”
“屬下自是不會。”
“那便是了。”
阿乙輕嘆一聲:“看來,只能先回康都了。”
“所以當務之急,還是謝浪這案子。”
阿乙略急:“郎君難道要破案?不可啊!郎君藏拙十餘載,可不能……”
“慌什麼?”王真卿淡然道,“不是有人在破嗎?還誇下了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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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真卿與阿乙來到停屍房前的時候,吳魚已經在了,還帶著阿也。他二人正在正在認認真真地驗著屍。
王真卿自是不願進去,便在外遠遠等著。
約摸一柱香後,吳魚神清氣爽地出來了,身後跟著面有菜色的阿也——他方才,吐了大概十來回吧。
前一夜,他可是陪著謝浪半宿沒閤眼,才剛睡下沒多久,就出事了。然後就只能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大名城裡瘋狂搜尋王真卿的下落……
他本想著,等把自家郎君撈出來,他好歹大睡個一天一夜。可沒成想,那邊謝浪剛被阿乙提溜出來,他這邊就直接被吳魚抓了壯丁,給她打下手去查案……
也是,這差事本是為了撈他家郎君才攬下的,他自當出力。可你查案就查案唄,你跟死人較什麼勁呢?咱們去看看現場問問口供不香嗎?
王真卿見吳魚出來,拱手施禮:“吳大人!可有進展?”
吳魚回禮:“好說!進展嘛,自然是有的。”
“哦?可否透露一二。”
“死者目前面部、軀幹、上下肢皆有僵硬情況,僵硬範圍即將、但尚未遍佈全身,說明死亡時間大約在五至六個時辰前。也就是……寅時。
“死者被發現時,是仰面躺在大福來嫣紅閣的床上的,屍斑的確只出現於死者背部,與發現屍體時的情形相吻合。這說明,嫣紅閣大機率就是第一案發現場,屍體並未進行過移屍,或移屍發生在死後極短時間內。”
王真卿鼓起了掌:“沒想到,吳大人居然還會驗屍。”
吳魚昂首挺胸:“這有何難?我阿爺之前在大名郡就是管刑獄的,我幼時常去衙門玩耍,也算是衙門裡長大的。驗屍而已,手拿把掐!”
王真卿:“那……驗屍中可發現了什麼疑點?”
吳魚點點頭:“就是這致命傷太奇怪了。”
“何奇之有?”
“就好像是,被人拿鈍刀子割喉,沒割死,卻勒死的。”
“鈍……刀子?不是有波紋形狀嗎?”
吳魚聽言一驚:“你怎麼知道的?!”
王真卿輕輕一笑,從阿乙手中拿過一張紙。
王真卿:“這個世上,還有一種職業,叫仵作。有時候想了解案情,也未必需要親力親為,調取仵作的驗狀便可。”
“你!”吳魚這才品出來王真卿原來一直在揶揄自已。
吳魚:“可百聞不如一見啊!自已親眼見過總是更好!就像這驗狀上說的「波紋狀」,你沒看過你能知道是什麼波紋嗎?是大海的波紋還是小溪的波紋?你不就不能理解,為什麼波紋狀就不能像鈍刀子嗎?”
王真卿被懟得沒脾氣:“吳大人言之有理。那在下就想討教一下,到底是大海的波紋,還是小溪的波紋呢?”
吳魚從懷中掏出一張紙來,遞了過去。
“我已經畫下來了。”
王真卿接過圖案一看,那紙上所畫的形狀莫名就有些熟悉。
他不動聲色,將畫紙還了回去,作揖:“大人辛苦!”
吳魚收起畫紙:“去大福來看看吧。”
說著,她率先離開。
阿也苦著臉跟上:“還沒完啊?”
王真卿笑笑,帶著阿乙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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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福來的演藝多在晚間,此時尚在申時,除了賭桌那一塊依舊客滿外,其它區域都相對冷清。
一行人上得二樓,在掌櫃的帶路下,徑直向嫣紅閣走去。
老鴇一邊走,一邊介紹著:
“這間房啊,是我女兒嫣紅的閨房。幾天前開始鬧鬼,我女兒天生膽小,就報了官。
“咱們盧大人你是知道的,不管案件大小,他都會親力親為。所以昨天,他就在大福來住下了,想看看這‘鬼’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誰曾想,出了這檔子事……唉,可憐我那女兒啊,眼看就要出嫁了。真晦氣啊!”
一行人走到一間房前,只見兩個衙役守在門外,想必就是嫣紅閣了。
吳魚出示了盧大人親籤的文書,方才被允許單獨進入,而王真卿等人,則只能在門口張望著。
吳魚知道案件細節是不方便外洩的,便讓老鴇退下了。
待老鴇走遠,吳魚才開始檢視。
她首先檢視了大門:
大門外側有明顯腳踹的痕跡,看腳踹的位置和痕跡大小,踹門的人應該是中等身材的男子。
斷成兩截的門栓掉在地上,原樣保留在原地。
吳魚問看守的衙役:“這門是誰踹的?”
衙役:“是盧大人。盧大人昨夜來抓‘鬼’,就住在對面的房間裡。早上一聽到聲音就第一時間趕過來了。裡面那位許是慌得很,怎麼也打不開門,他就一腳踹開了。”
王真卿:“抓鬼不是應當住鬼屋嗎?為何要住在對面?”
老鴇:“本來是當住在嫣紅閣的,可郡守大人君子作派,覺得住在未出閣的女兒家閨房內不妥,便自願屈尊住到了下人房裡。”
吳魚朝王真卿一翻白眼:“聽見了沒?這就是人與人的區別!”
王真卿啞然,噤了聲。
吳魚又踱到床邊,四處打量。
衙役:“女郎在找什麼?”
“兇器。”
“兇器?”
“我看過屍體,兇器應該是一樣很鈍的東西。似乎拿這樣的兇器殺人並不是一件簡單快捷的事,所以我初步推斷,這不是預謀殺人,而兇器,應該也是臨時找的。”
“那……需要我們幫忙嗎?”
吳魚擺擺手,又圍著床用目光仔細搜尋起來。
這時,她突然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從窗外傳來。
吳魚凝視著窗戶,好奇地一步一步走近。
那聲音越來越明顯,也越來越近。
吳魚漸漸靠近窗戶,伸手觸到窗門上,深吸一口氣,猛然開啟。
“啊——”
“啊——”
兩聲尖叫一齊傳來。
一聲,自然是由吳魚發出。
而另一聲,卻來自窗外的,一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