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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微燻,臥看天邊斜陽。嘆雲捲雲舒,飲一壺陳年佳釀。醉……”
還未等醉臥在白梨花樹上的紅衣女子低吟完,只聽見一聲震耳欲聾的“傾城大人”,激得那紅衣女子腳下不穩,跌了下去,還順坡滾了幾圈才堪堪停下。
塵土花瓣沾了一身的傾城,此時只覺得天旋地轉:好暈。
一雙靈動的狐狸耳朵也順勢冒了出來,一臉茫然地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實在抱歉傾城大人,俺不是故意的。”
緩過勁來的傾城站起身,拂了拂身上的塵土,看著抱著樹大口喘氣的小人兒無奈扶額。
“曉生,你能不能提前吱一聲?你這嗓門也太大了,本尊險些被你給激死。”
“說吧,什麼事?”說罷就又拎起還沒灑完的梨花酒喝了起來。
只見,剛平靜下來的曉生瞬間又炸起毛來,一臉著急。看得傾城只覺得頭痛:看來得找個時間治治這性子了,太一驚一乍了。
“大事不好了,傾城大人,俺剛才在排星布夜的時候不小心誤入了北域,剛要走就看見北域那顆星星突然黯了下去,周邊的星雲都快散了。”
此言一出,傾城還未來得及嚥下去的酒盡數噴了出來,全落在了沒有防備的小花妖身上。
與此同時,身上的酒意和散漫也在頃刻間被淡淡的殺意和冷漠取代。
“你為何不早些通知本尊?”話音未落,人就縮地成寸走了,留下曉生一人在那小聲嘀咕:“怎麼辦?闖禍了,闖禍了,早知道就不偷喝靈酒了,怎麼辦吶……”
微雲觀星。
傾城快速穿過星海來到北境星域,眼前之景不禁讓她眉頭緊皺——不僅周邊的星雲快散了,還連帶著連鎖反應,動靜波及周圍的星系。
比她預料的還要糟糕。
“不行!!不能讓人知道她在哪。”來不及仔細思索的她立即喚出雀羽,一邊念著晦澀難懂的術語,一邊畫符佈陣,開啟傳送。
“六道輪迴,黃泉引渡,魂歸來兮。”
“引血化煞,陣顯術成,塑靈起兮。”
……
伴隨著一聲聲禱告聲的響起,無數畫滿符咒的符紙相繼飛出,並隨著一旁紅衣女子手勢的變動,列位成陣,在虛空中激起陣陣波瀾。
不多時,無盡的虛空再次重歸寂靜。
望著不斷向陣中匯去的星星點點,傾城鬆了一口氣,緩緩出聲:“許久未見,嘖,依舊是個狠人啊!這種術法也用得出手,嗯?”
這小瘋子不管是原身還是轉身,依舊是瘋得連命得敢賭。
“也得虧當初與你訂立契約時,留了一縷魂息在你身上。不然,此番你還真的要灰飛煙滅嘍。”
“不過,此術絕跡已久,所傳之人近乎消失殆盡。我倒是好奇···…教你此番禁術的是何番人等,又……意欲何為呢?”
見陣中的魂靈依舊沒有反應,傾城垂了垂眼眸,失落的嘆了口氣。
“罷了,說了你也聽不見。魂靈算是幫你穩住了,剩下的就靠你了。”說罷,傾城剛轉身離開,又似乎想起什麼,腳步一頓。
“哦,忘了說了·……小殿下,外域雖然有趣,但也別忘了早先回家。你欠我的一百三十二壇梨花酒還沒還完呢。”
傾城說完,轉頭看了看依舊沒有動靜的人,想說什麼又停住了,掙扎了一會兒最終化作一抹嘆息,之後便隨同陣法一同消失於黑暗中。
宣武七年
君家禁地異動,天降劫,陣自啟,冥花現。
族內盛傳聖女將歸,遂聲討逆賊,欲撥亂反正迎正主。
翌日,聖女密召舊部商討伐,其人紛紛響應。
不日,兵起平反,族內有能者鹹來助之。
未幾,戰止亂終。重登君位,整遺患肅臣民,歸正軌。
夜風微涼,散去一屋沉香,紗帳輕起,撩人心絃盪漾。
塌上一青衣女子隨輕紗搖曳,似隱似現。
青絲隨意散落,瀉了大半。精緻的眉宇藏著化不開的憂愁,淚水自眼角滑落,沒入髮間。
夢裡浮浮沉沉,人影晃動,拖著君晚止無限下墜。
“阿姐阿姐,別走那麼快嘛!等等我……”
“正好今日功課不多,走,小殿下,屬下帶您逛燈市去。”
“誰欺負我們殿下了,臣陪您說理去,看誰還敢造次。真當我們沒人了不成?乖!不哭了。”
“小師妹,快點兒,不然又要挨師傅罰了。”
“別走。”看著夢境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容,君晚止忍不住小聲抽泣起來。
“阿姐,走!走啊!!!別回頭。算我求你了。走!!”
“小殿下,別哭,不疼的,別···別看了……”
“小騙子,這回真的······真被你騙得什……什麼都不剩了。”
“七七,走吧,我護不住你了。以……以後……天高路長,總……總……有……你自在的地方。”
“殿下……”
……
刀光劍影,槍聲肆起。
兩個時空,無數場景相互交織,繪成了君晚止此生最不想憶起的噩夢。
此刻的她如腳下生了根般,只能眼睜睜看著兩個時空的場景一遍遍轉換,一張張熟悉的臉龐剛剛出現又倒在了血泊裡,什麼也做不了。
慘叫聲,哭喊聲,以及那尤為突的肆意笑聲……
不絕於耳,直擊魂靈深處,無法自拔。
“晚晚,往前走,別看。”
一男聲自身後傳來,很溫柔,虛虛實實,聽不真切。如浸了細雨般的輕聲軟語即刻便撲滅了她想失控暴走的念頭。
君晚止不禁一怔:“誰?”聲音輕得自己都聽不清。
下一刻,夢境碎了,目光所及,只餘空白,再無他念。
她下意識回首,未等看清,人就徹底醒了。
看著映入眼簾的床幃,燃著的熟悉香料和屋內陳設,伸手一摸,眼角一片溼潤。
“又哭了。”君晚止唇角勾起一抹悽慘:“倒是有一段未曾夢起那個世界的舊事了。”
帶著紛雜的思緒,君晚止伸手招來一件墨竹外衫,從空間拎了幾壇酒,出門翻身上簷,尋了塊地獨飲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
君晚止看著手裡又空了的酒罈子,唇角勾起一抹苦澀,她從未像這樣想要忘掉一切,就算是逃避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