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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今日之事，我替你討一個公道，便到此為止吧。”
停在路邊的那輛華貴馬車裡，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傳了出來。
如山澗裡的風，如桐宮上的月。
李嫣然掀開簾子，緩緩走下馬車。
場間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被她吸引了過去。
“怎麼是你？”
獨孤月顯然十分意外。
以至於她有些失態。
這種失態即便她方才被逼到進退兩難的地步，也沒有出現過的。
此時她的神情極為複雜的，訝異、羨慕、憎恨、疑惑之色皆有。
最後種種，又都化作了一聲冷哼。
很明顯，獨孤月不是很喜歡這個眉眼如畫，勝雪三分的白衣少女。
因為她真的很美，美到讓人無話可說。
美到只要她站在那裡，就會很自然地奪去天地間所有的顏色，也包括她。
事實上，以前她很小的時候，也曾和眼前這個白衣少女做過很好的朋友。
她們一同上學，一同修行，一同被人戲稱為大離雙璧。
有很多宮中老人，到現在都沒有忘記，十多年前發生的一個畫面。
還是小女孩的獨孤月說水裡有個月亮。
她便帶著同樣還是小女孩的李嫣然從石橋上跳進華清池，說要把月亮撈起來。
兩人撈了半天，結果什麼也沒撈到，最後溼淋淋地爬上岸去。
把一眾後知後覺趕過來的宮女侍衛們嚇得是膽戰心驚。
總之，這兩個小女孩自從在皇宮裡相遇，相識的那一天開始。
宮裡面的宮女侍衛們就沒有省過一天的心。
這兩人混在一起，就像兩隻頑劣的小皮猴湊在一起。
總能想出層出不窮，膽大妄為的新鮮事來。
甚至，一開始，她們那“大離雙璧”的稱號，也是人們用來調侃她們的搗蛋能力。
沒有人會想到，這樣一對親密無間的玩伴，會變成如今針鋒相對的模樣。
就在六歲那年，李嫣然被皇帝陛下送進了稷下學宮。
獨孤月則被父親獨孤魁帶到了北境的鐵血沙場。
從那天起，兩人便彷彿變成了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李嫣然不再胡鬧搗蛋，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大吵大鬧要聽江湖廝殺的故事。
而是開始安靜地讀書，寫字，安靜修行，悟道。
那一身白衣也再沒有像以前一樣，動不動就髒得不行。
有時一天下來，甚至連一點灰塵也不沾。
而獨孤月則是越發的跋扈。
她肆無忌憚地策馬在朱雀大街上，當街毆打朝堂大員。
長安城裡到處都可以聽得到，她今天又因為什麼事把某某大臣給打了，把某某店鋪給砸了。
甚至，好事的長安百姓們還會用她的名頭來嚇唬啼哭不止的小兒。
人們也慢慢不再把她們稱為“大離雙璧”。
而是認認真真地把她們從頭到尾做了個比較。
然後得出了一個就連獨孤月自己都無話可說的結論。
那就是，無論是樣貌，天賦，性格，還是家世。
獨孤月都徹徹底底的輸了個遍。
其實，獨孤月長得真的很美。
長安城中有一座松風閣，閣裡有一位擅畫的白衣僧人。
他曾把天下間所有的美人都畫了下來。
然後讓人把這些畫像掛在那座松風閣上，讓整座長安城的人依次選出天下最美的十人。
而獨孤月毫無爭議地被排進了前三。
只是，排在第一的那人，正是她兒時的好友——李嫣然。
獨孤月的武學天賦也不差，年方十六，便已經是一位七品奇筋境的江湖莽夫。
修為境界比軍中很多基層將官都要高得多。
要不是大將軍獨孤魁怕其有所閃失，一直不肯讓她上戰場上廝殺。
沒有經歷過真正的生與死，始終差了點意思，才會讓同是七品奇筋境的陳微之所震懾住。
只是，她的天賦是好，但李嫣然的天賦更好。
好得就連當初那位“青山館”館主，大離守門人，天下公認的一品境強者聶清臣見到她。
也給出了“十年之內，可入一品”的八字評語。
而李嫣然也沒讓人失望，不知在哪打出了一個很多人看了都讚不絕口的下三境底子。
去年九月更是一舉突破到了六品藏氣境，開出氣海來。
至於性格，這個獨孤月自己倒不覺得差太多。
只是，世人更喜歡那位白衣少女，無論遇到什麼事，總是那般的淡然平靜罷了。
當然，最讓獨孤月備受打擊的是。
她複姓獨孤，是大將軍獨孤魁的女兒，皇后獨孤曌和禮部尚書獨孤三思的侄女。
還是大離王朝獨一無二的長平郡主。
這樣的顯赫家世，除去少數的幾個人外，足以傲視整個天下。
讓無數的絕代妖孽，同輩天驕都不敢望其項背。
可偏偏，那要除去的少數幾個人裡，有一個就是李嫣然。
因為她姓李，大離的“李”。
皇帝陛下是她的父親，先長孫皇后是她的母親。
而她，則是大離王朝唯一的一位公主殿下——大離平陽公主李嫣然。
……
李嫣然的出現，讓原本劍拔弩張的官道上，瞬間安靜了下來。
良久，痴痴的眾人回過神來。
似乎終於想起了，眼前這個謫仙般的白衣少女，還有一個十分尊貴的身份。
“拜見平陽公主！”
眾輕騎兵紛紛下馬，舒定方等禁軍也下了馬。
和圍觀的眾人一起，躬身行禮。
李嫣然待他們起身後，這才轉過頭去，平靜地看著眾輕騎兵。
“今日之事，本宮都看在眼裡。”
“爾等搶道在先，勞民傷財在後。”
“責令爾等賠付受傷百姓藥物診金，及一眾受損財物。”
“若有下次，嚴懲不貸。”
“至於你……”她看向那個突施冷箭的小將：“你就把你那匹馬賠給那傢伙吧。”
“這傢伙真交起勁來，連本宮的面子都不會給。”
她口中的那傢伙，自然是指陳微之。
只是，她沒想到的是，這句話一出來，又是弄得場間一片譁然。
李嫣然趕緊趁著這些震驚複雜的情緒，還沒有發酵開來，便又再次出聲道。
“如此判罰，爾等可服？”
眾騎兵紛紛表示不敢，甘願認罰。
被殃及池魚的無辜百姓們則是山呼“千歲”。
陳微之不知何時來到了李嫣然的身邊，小聲抗議道。
“你最後那句，說得我好像很不講道理耶。”
“還有……你讓他把馬換成銀子就好，我喜歡銀子。”
“……”
李嫣然直接無視了他的抗議。
不過關於某人想把馬換成銀子的無恥想法，最後還是替他說了出來。
元兇遭懲，百姓歡喜。
就在眾人都以為平陽公主李嫣然親自出面，足以讓這一場搶道風波告一段落時。
有一個冷淡，明顯有些不服氣的聲音再次響起。
“李嫣然，雖然你是公主，但本郡主的兵，還輪不到你來管。”
“你想動我的人，得先問問我手裡這把劍同不同意。”
獨孤月一個眼神，倔強地攔住那些準備認罰的輕騎兵們。
那些輕騎兵們面面相覷，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最後只好像雕塑般生生定在了那裡。
一邊是公主，一邊是郡主，這兩位都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
面對獨孤月突然表現出來的強勢，李嫣然並沒有太大的意外。
似乎早就想到，這位兒時的玩伴並不會就此罷休。
她平靜地看了獨孤月一眼，淡淡地應了句：“好。”
只見她伸出右手，一襲白衣無風自動。
一名小軍卒手裡的長刀便像自己長了腿一樣，瞬間便到了她的手中。
緊接著，她手中長刀輕輕一揮。
一道無形的刀氣便朝著獨孤月手中的長劍斬了過去。
這突然的變故發生得很快，獨孤月還未來得及反應。
“鐺”一聲，手中長劍竟然被震得脫手而去。
“你……”
獨孤月回過神來，瞬間瞪大了眼睛，駭然道。
“你突破到五品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