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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過了，確實不在營地裡。”
“有兄弟說，方才曾有一匹黑馬突圍而去，會不會……”
“廢物！”
“那還不去追？”
黑衣人頭領聽完手下支支吾吾的回報，整個人就像是吃了火藥一樣，一點就炸。
他的手下可能不清楚，這場截殺意味著什麼。
但他卻很明白，在大離國境內，私自截殺大離軍人，就相當於叛國！
成功了還好，有長安城裡的那些大人物們擋著。
即便那個少年身後站著的那些人再是計較。
也絕不可能真的為了一個死了的邊軍小卒，把整個大離王朝鬧翻天。
最後為了王朝的穩定，雙方肯定會極有默契地將這場截殺的影響降到最小化。
可一旦失敗了，性質就會變得不一樣。
那個少年會成為一把刀。
一把足以把大離王朝這片已經平衡多年的天空，一點一點劃破的尖刀。
這樣的結果，是他背後那位大人物不能接受的。
“是！”
那名黑衣人看見首領罕見的發如此大的火，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趕緊領命而去。
原本圍攻著兩輛馬車的黑衣人很有紀律的將人手一分為二。
一半繼續圍剿剩下的禁軍，一半則沿著山道，開始搜尋起陳微之的蹤跡來。
……
“果然。”
密林中的陳微之目睹了這一幕，下意識地舔了舔自己乾燥的嘴唇。
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興奮。
從猜到對方是衝著自己來的那一刻開始，他便做好了這個準備。
沒有像以往那樣，趁著那些黑衣人拼盡全力圍攻禁軍營地時，縱馬直搗敵人後方。
而是第一時間，將自己行蹤隱藏起來。
黑衣人找不到他的行蹤，自然會分兵來搜。
相對的，禁軍大營受到的攻擊就會隨之減弱，舒定方等人活下來的可能性就會更大。
當然，最重要的是，對方一旦分兵，進入密林，就不能像在平地上那樣，充分發揮騎兵的靈活性。
面對不成陣的騎兵，陳微之會讓他們知道，為何戎奴的斥候們會叫他來自九幽地獄的惡鬼。
……
禁軍營地裡，激烈的戰鬥還在繼續。
眾禁軍在舒定方的帶領下，以兩輛馬車配合一眾盾手結陣。
已經擊退了黑衣人源源不斷的連續五次衝擊。
原本五十多人的隊伍，此時也死傷過半。
陣線也變得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可能一潰千里。
“將軍，再這樣下去，兄弟們就撐不住了。”
一名禁軍奮力斬落一支飛矢後，“噗”一聲吐出了一口淤血來。
“死也得給老子撐住。”
大離帝國民風彪悍，視榮耀遠高於生命。
在榮耀面前，國民尚且悍不畏死，更何況軍人。
在大離，只有站著戰死的兵，沒有逃跑的兵。
舒定方怒目圓睜，一手持刀，一手執盾，站在盾陣最中心的位置。
眼觀四面，耳聽八方。
時不時的出手，挑落那些漏進來的流矢。
盾陣哪裡出現缺口，也是他第一時間堵了上去。
因此，他身上的傷，也是最重的。
手臂，小腿各中了一箭，鮮血直流。
胸前背部更是有多處明顯刀傷。
要不是有鎧甲護體，再加上他是一名九品銅皮境的江湖莽夫，恐怕早就命喪當場。
舒定方發了話，眾禁軍齊齊應了一聲“諾”，臉上俱是一片堅定之色。
所有人都做好了用生命捍衛榮耀，死戰不退的準備。
突然，一名禁軍“咦”了一聲，指著遠處如潮水般退了出去的黑衣人，疑惑道。
“頭兒，他們這是在做甚？”
舒定方以刀拄地，皺著眉頭，沉吟不語。
認真看了一會，方才出聲道。
“對方這是要分兵了。”
“分兵？”那人愣了一下，疑惑道。
“莫非咱們的援兵到了？”
“援兵到了？”
眾禁軍聞言，精神俱是一振，臉上紛紛露出劫後餘生的喜悅。
援兵到了，也就是說，他們不用死了。
只有舒定方依舊眉頭緊鎖，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援軍？
這荒山野嶺的，哪裡來的援軍？
更何況，倘若真的是援軍到了，這些黑衣人的截殺便算是敗了。
他們第一時間要做的，應該是趕緊逃命，而不是分兵抵禦。
“莫非是……”
舒定方猛然想到了某種可能性，臉上俱是驚愕之色，口中喃喃道。
“怎麼可能？”
“嗯？”
“頭兒，您在說什麼？什麼怎麼可能？”
眾禁軍被他的反應整得有點摸不著頭腦。
“沒什麼。”舒定方搖了搖頭，神情再次平靜下來。
現在眾人全靠一口氣撐著。
沒有援兵的事，他可不能講出來，否則會大傷士氣。
彼時便真的有可能兵敗如山倒。
只是，他實在想不明白，一個人牽扯掉一半的敵人，那個少年是怎麼做到的。
還有就是，他還能撐住多久。
“你可別死了。”
舒定方的額頭不自覺地冒出汗珠來，緊張不已。
他們這次出京的任務，便是安全把那個少年帶回長安。
倘若那個少年死在這裡，他們的任務也算是失敗。
“所有人，準備反擊。”
舒定方稍稍定了定神，再次下令。
他很清楚，自己現在再是著急，也無濟於事。
唯一能做的，就是製造出更大的麻煩來。
……
“不愧是我大離軍人。”
黑衣人首領坐在馬上，安靜地看著舒定方等人，臉上罕見地露出了讚賞之意。
這一場截殺從開始，一直到現在，這位黑衣人首領始終都沒有動過。
哪怕是手下回報，陳微之不見了，他也只是讓人去追。
而自己始終遠遠地觀察著場中戰局的變化。
他親眼目睹了眾禁軍從開始時的驚慌失措，到逐漸穩定陣型，浴血死鬥，再到現在拼死反擊。
故而由衷地對大離王朝能擁有這樣無畏鐵血的軍隊感到驕傲。
他抽出佩刀，向天一指，做了個手勢。
原本圍攻禁軍大營的眾黑衣人紛紛撤了出來。
在眾禁軍面前十步處，築起了一道如同長城般的防線。
這是變陣了！
做完這一切，黑衣人首領嘴角泛起一絲極難察覺的微笑，他喃喃自語道。
“剩下就只有你了。”
“你會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