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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斧頭飛速落下，一節截粗壯的柴火被一分為二，少年放下斧頭，甩了甩自己痠痛的胳膊。
汗珠順著他精瘦的身體流下，滴在了腳下的木屑中。
周圍一圈已經被處理完的柴火包圍，像小山一樣堆積起來，讓整個院子都近乎無從落腳。
歇了一會後，少年再次拿起斧頭，張開的手掌心中遍佈著老繭，有些摩擦過多的位置已經略微泛起了血紅，怕不是馬上就要破裂，迸發出鮮血。
少年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堅毅的臉龐沒有一點點的猶豫，甩起雙臂，用力砍下。
“砰！”
柴火倒下，另一邊倒下的，還有不遠處的夕陽，淡淡的光暈照射在院落裡，在告示著少年今日工作的結束。
“萬年！外邊有人找你！”
呼喊聲從隔壁的屋內傳出。
鍾萬年波瀾不驚的臉上終於是露出了少許的期待神色，放下斧頭向柴火房的夥計招呼了一聲後，就出了院子。
堂屋內，一箇中年人叼著菸斗吞雲吐霧，一邊和旁邊的夥計聊著天，一邊敲打著算盤，一心二用得記著賬。
鍾萬年擦了擦汗朝著中年人走來。
“李叔，今天的活忙完了，我走了。”
李叔應了一聲後，掏出個小布袋給鍾萬年，漫不經心地說道：“這幾日的工錢都擱這了，明兒個暫時不用來了，等下月吧。”
鍾萬年雖然接過了工錢，但還是不解，問道：“咋了李叔，我還能幹啊？”
李叔嘆口氣，擺了擺手，說道：“你這小子每天跑去鬥技，第二天還要來我這砍柴，真是不怕累死自己！”
說著，李叔又從櫃檯裡悄咪咪地掏出一串錢，塞在了鍾萬年手上。
“我只是個收錢記賬的，那老財主可不管你的死活，你擱這每天這樣幹，他巴不得你一直幹到死。”
李叔語重心長的說道，像是在跟自己的孩子囑咐著什麼。
“以後也別來了，知道你心裡不是幹這種柴火事的人，追求點自己想要的吧。”
“可千萬別死了，小子，活的久一點，跟你的名字一樣，活個一萬年吧。”
還沒等鍾萬年回應些什麼，李叔強硬地推著他出了堂屋，只留下一個溫柔的眼神，隨後又回到了他的位置。
鍾萬年已經看不見他的雙眼，只能看見這個男人模糊的輪廓。
可能是什麼溼透了雙眼。
握著手中的布袋和那一串銅錢，鍾萬年堅定地朝著城鎮的另一頭走去。
......
巴仔鎮西邊，小云閣。
鍾萬年摸了摸手中略微有些出血的地方，看著眼前的招牌，他不禁有些恍惚。
他本不是這裡的人，或者說，他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他只是一個打著地下黑拳的混混，卻莫名其妙就來到了這裡。
他們講著自己聽不懂的語言，對自己指指點點，自己像個啞巴一樣，活在這個世界上。
他成了一個小孩兒，更是一個孤兒。
“出生”於戰火之中，活下去成為了鍾萬年的願望。
沒有人願意接納他，沒有人想收留一個連話都不會講的孩子，只會嘰嘰哇哇說著聽不懂的話語。
好在李叔不在乎，他把他收養在了巴仔鎮，教他這裡的語言和一切。
周圍人冷眼相待，到本來就處在社會底層摸爬滾打的他，用二十多年的經歷習慣了另一個世界相同經歷的自己。
他還是他，鍾萬年，貌似沒有什麼變化。
李叔說，他應該做自己想做的，做自己希望做的。
可是就算是鍾萬年自己，也不知道該往哪去，他迷路了，也被困住了。
被困在了名為上一世的牢籠裡。
走進小云閣，走上樓梯後，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座擂臺。
周圍都是些看客，一個個交頭接耳，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喲，小年來了啊，擂臺準備好了，今天還能守擂成功嗎？”
肥頭大耳的中年人漫步蹣跚地靠近，把手搭在鍾萬年的肩膀上，像是老友一樣。
鍾萬年並沒有打掉中年人的手，只是淡淡地問道：“今天壓了多少？”
中年人一聽，故作驚呼道：“誒呦喂，今兒個我可是壓了十兩銀子，你可千萬別輸啊，咱們這麼多年交情呢是吧。”
十兩......
這個傢伙竟然這麼相信自己。
鍾萬年雖然自信，但並不是傻子，他並不會傻到要盲目自信，就算有著上一世打黑拳的經歷，現在的他，也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
“別抱太大希望。”
說完，鍾萬年就不再理會中年人，徑直朝著臺中央走去。
緊握的雙拳因為砍柴的原因，似乎已經有些許鮮血滲了出來。
不過輕微的疼痛讓他逐漸放鬆，專心於擂臺上的一切。
一個人高馬大的中年男人站在擂臺上，想必這就是今天鍾萬年的對手。
鍾萬年輕巧的翻上擂臺，迎面走上前去，與男人正面對峙，身上散發的氣質，完全不像是一個少年能夠擁有的。
像是個身經百戰的老將，只是按兵不動，一個眼神就可以擊退對手。
中年男人略微有些退卻，但還是直面鍾萬年的眼睛，說道。
“你就是鍾萬年是吧，聽說你的武學造詣令各位同鄉們驚歎不已，這次就讓我來會會你。”
“嗯，來吧。”
鍾萬年依舊波瀾不驚，只是手中的鮮血緩緩流淌，匯聚，最後滴落。
“啪！”
輕輕的聲音，是鮮血的聲音。
隨之而來的，還有中年男人的拳頭。
拳速之快，讓空氣中都隱隱有著些許風聲，直直得朝著鍾萬年的面龐轟去。
望著襲來的直衝拳，鍾萬年並沒有後退，只是推出自己的左手，用手臂輕輕地順勢推向一邊。
原本力道狠辣的直衝拳卻在這一推下碰巧的改變了方向，打在了鍾萬年的右側。
男人一驚，但並沒有多在意，只是覺得鍾萬年運氣使然，接著就揮出了蓄勢待發的左拳。
可一瞬之後，那一拳在鍾萬年的推搡之下，竟然是又偏離了方向，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明明力道驚人，但卻始終沒有什麼作用。
“運氣，一定是運氣！”
男人心裡一遍遍解釋著，但拳頭卻總是朝著鍾萬年身邊的空氣打去，像是被他控制了一樣。
一拳，兩拳，三拳......
接連的受挫讓男人有些氣憤，而對面的鐘萬年卻還是那波瀾不驚的神情，沒有一絲絲變化。
鍾萬年甚至沒有後退一步，只是在原地擺好架勢，一遍遍接著男人的攻擊。
他竟然看不起我！
男人朝著鍾萬年怒吼道：“軟綿綿的，你在打什麼！”
鍾萬年皺了皺眉頭，明明是眼前這個傻大個自己打不中他，怎麼還出言嘲諷可起來。
男人見無法直擊頭部，便改變方向，朝著受擊範圍更大的身軀打去。
殊不知，這正中了鍾萬年的下懷。
鍾萬年見勢左腿踏出，迎上了男人的拳頭，待到兩人相接之時，用手腕貼上男人的直擊。
腰間橫勁爆發，推動著對方手臂上抬，擋下了這一擊。
男人瞬間重心不穩，略微往後退了一步，彈開的手臂傳來痛感，同時，也讓他直直地盯上了鍾萬年的雙眼。
“可惡...”男人咬牙輕喝道。
此時男人中門大開，重心不穩，正是鍾萬年進攻的好時機，他也自然沒有放過機會。
沉肩垂肘，左腿發力，雙掌齊出，狠狠地按在了男人的胸上。
沉重的一擊直接讓男人倒飛了出去，重重地跌坐在了擂臺上。
“咳咳...”
絲絲鮮血從男人口中流出，他只感覺到自己胸腔如同著火了一般，不斷的灼燒著，疼痛著。
鍾萬年也沒有多說什麼，行抱拳禮後，就朝著臺下走去。
男人忍著疼痛不甘心的問道：“你這究竟是耍了什麼把戲？”
鍾萬年停下了腳步，回頭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男人，輕聲說道。
“太極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