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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雨下的突然,從別苑來的路上,
赤瞳淋溼了,上元景昱斥責赤瞳身邊的宮人,
竟然讓她淋雨回來,
可錦溪卻甚是委屈,說赤瞳不準別人跟著。
……“六爺”,……女人挽著竹籃走進來,壓著身邊的少年跪下,
奴帶著這個逆子,來給蕊姬賠罪的!
上元景昱看著眼前的中年婦人,她容貌普通,他甚至疑惑,當年為什麼會看上她!
“這些都是我自已做的,”
“手藝不好,”
“希望小主不要嫌棄”!
赤瞳看著眼前跪在地上的女人,她籃子裡是幾副繡帕,那圖案只是尋常的山水花朵,但繡工了得,卻如親眼所見般真實!
“好精緻的手藝”!
赤瞳看著籃子裡的幾條帕子很開心,轉身看著眼前的少年,
“大公子似乎”
“比上次見清瘦了不少”!
聞言一身灰色粗布麻衣女人哀求,“求六爺和小主饒過這孩子吧!”
“那思政堂幾日下來,”
”浩傑已經全身皆是傷痕了!”
赤瞳望著上元景昱,他的神情如常,彷彿毫不在意的樣子,
手裡拿著一本地方上報的政務摺子,
望著地上跪著的人,
少年一直低著頭,而他身旁的女人,
仍舊在求情,赤瞳想起一句話,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平日裡都不敢在赤瞳面前,說話的女人,如今為了自已兒子,竟然可以闖入王府內院!
……“王爺”,
……這大公子可是,
“犯了什麼大錯,”
竟然讓他去思政堂,
那思政堂,裡面陰冷潮溼,
何況我也聽說,
那個地方,
是犯了宮規的下人去的地方!
“這大公子縱使犯了錯,”
“也不該去那種地方,”
傳出去,倒是讓別人傳了閒話。
……“既然染兒為你求情,……
本王就放過,
“你這個逆子這次”!
少年看了一眼面前女人,她容貌清秀,
身上穿著一件白色蟬衣,烏黑的秀髮拂過白皙的臉龐,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那笑容在少年心裡滿是嘲諷之意。
他早就聽說,王府裡有一個迷惑父王的“狐狸精”,更有傳言這個女人,
對父王不忠!
……雖然赤瞳如今就住在別苑裡,
可上元浩傑卻從來,
沒有見到過,那個嬤嬤口中,
迷惑自已父親的狐狸精。
上元浩傑只知道,從她入住別苑那天開始,華政殿外頭,便有上元景昱身邊的暗影守護,
華政殿裡的人,可以在別苑,甚至於王府各地,自由行動,
別人無權干涉查問,
而別苑裡所有的人,都要聽候華政殿差遣!
甚至連華政殿裡,最低等的宮女太監,都可以隨意使喚別苑裡的宮人!
他們常常,把屬於自已的工作,
強加給原本就承擔繁重工作的,
別苑宮人身上。
別苑裡的宮女太監,雖然心有不甘,卻又不敢,有任何怨言,
上元景昱對華政殿的重視程度,他們就算沒有看到,也有耳聞,上元景昱一天三遍來別苑,要知道往返別苑和王府的路程,一天三趟,足已經是從天剛亮,到夜幕降臨的時候!
上元景昱對傳出此言論者,
都處決了。
如今王府內院,和別苑都沒有人,
在敢談論此事!
但在上元浩傑第一次見到,
眼前這個女人的那刻,他便相信了那個謠言!
她的一雙眼睛能勾魂攝魄,嘴唇永遠給別人一種,要說話的感覺。
而更重要的是,
他曾經在上次來王府時,
親眼看見眼前這個女人,在假山後面和一個男人親吻,
那個男人堅挺的後背,始終背對著上元浩傑,
他並沒有看到,那個男人的樣子。
那個時候他本以為,那便就是一對尋常不過的宮女和內侍在對食。
並沒有在意這些細節,如今再看到眼前,
這位父王身邊的寵姬,才想起來,那個根本就不是宮女!
“卻沒有想到”,
“她竟然就是父王的新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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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浩傑不明白為什麼“如此優秀的父王”,
要喜歡這樣一個禍亂宮闈的女人,
而賢良淑德的母親,卻從來不見父王關心一句!
“哥哥”………上元浩傑正在看著眼前女人憤恨的時候,卻不知道何時,從哪裡走過來一個小肉糰子,女孩粉嫩嫩的,綁著小揪揪,穿著粉綠相間的小衫和一條同色繫褲子,由於她才學會走路,偶爾走快了,還會險些跌倒,
上元浩傑看著小肉糰子,
跌跌撞撞走過來,一把抱住自已。
她趴在他懷裡,臉上還帶著笑容,那麼單獨美好的笑容,如果她不是那個女人的孩子,或許上元浩傑就會喜歡上眼前的小肉糰子了!
“可惜她是那個女人的孩子”!
赤瞳看著眼前一幕,對著面前少年露出溫暖的笑容,
看來我這個母親,還沒大公子受歡迎。
“蘼蕪喜歡哥哥嗎”?赤瞳看著面前的小女孩。
蘼蕪一把抱住面前少年,就狠狠親了一下,連上元景昱都露出了笑容,放下手裡茶杯,
“既然蘼蕪喜歡你,”
“我看你以後就多來走動走動,”
“也好讓蘼蕪有個玩伴”!
秦月薇拉著身邊發愣的上元浩傑,
開心的謝恩!
上元景昱抱起地上的女孩,在懷裡貼了一下臉!
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上元浩傑看著眼前一幕,
心裡不免替眼前的父親難受,
他如此寵愛的女人,就是一個不忠的女人。
而他卻因為這個女人,愛屋及烏對這樣一個,庶出的女兒比嫡子還好。
赤瞳看著眼前的上元景昱,他一直對蘼蕪很好,蘼蕪喜歡的東西,他不管多晚都會派人送過來。
蘼蕪也很黏他,每天都要見到他才肯睡覺!
而她這母親,
竟然遠比不上,上元景昱這個“父親”在蘼蕪心裡的重要性。
赤瞳看著眼前一幕,心裡五味雜陳!
蘼蕪永遠不會知道眼前這位,
她最喜歡的父親,
不止不是她的親生父親,
而且還是讓她“永遠失去自已親生父親”的人!
秦月薇帶著上元浩傑,走出大殿的時候,還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大殿內的場景,上元景昱抱著蘼蕪玩,一旁的女人就如一個普通的母親那般,看著眼前一切,她會提醒他,別傷到自已的女兒!
也會提醒嬰童,不可太淘氣,讓父王太累了。
…而這一切,秦月薇從來不敢奢求,從她被寵幸開始,她就不敢對未來有任何幻想,上元景昱對身邊女人的出身,最為看重,何況若不是那日,是他醉酒,……
…“母親”……母親?……“母親你在想什麼”?
上元浩傑的低聲呼喊,才讓已經走出殿外,站在殿外失神的秦月薇恢復正常!
“沒什麼”,我們回別苑去!
…上元浩傑看出母親眼神裡的羨慕,他從小到大,對父親的記憶只有三次,一次是五歲那年,他秋闈打獵,那次他收穫頗豐,心情大好,賞給別苑所有人一些獵物,母親分封到一隻野兔的時候,眼睛裡滿是淚水,她已經多年沒有見過上元景昱了。
那是上元浩傑第一次見到母親口中,他那個英勇無比的父親,上元景昱半眯著眸子,摟著懷裡嬌羞貌美的的女人,看著眼前跪著謝封賞的母親,“你就是浩傑吧”!
他的語氣裡充滿了輕蔑,上元浩傑往秦月薇身後躲避,……“果然是個沒出息的東西”!
上元景昱親吻著懷裡的美女,滿臉嫌棄的打發走了,秦月薇和上元浩傑。
…再見面的時候,便是上元浩傑七歲那年,皇子七歲生日時,要開始入宮接受自已的分封!
上元浩傑那是第一次,走進高大宏偉的皇宮,他隨著公公的引領走進皇帝宮殿,
第一次見到自已親侄子的,上元景鴻半開玩笑的拍著身邊人,“六弟”,
果然不一樣啊,到底是自已的兒子,雖然是賤奴所生,可這容貌和你小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上元浩傑看著眼前那位,穿著玄色錦袍的父親,他在自已的皇兄面前,恭敬謙卑,和第一次在別苑見到他時不同,這次他露出笑容,撫摸著上元浩傑的臉頰!
第一次,上元浩傑感受到了,來自父親的溫度和氣息,上元景昱牽著身邊那雙小手走出殿門,…上元浩傑的心,開始迅速升溫,他覺得自已好像熱化了,他臉上開始出現紅暈,………
然而才出宮門,上元景昱就如一盆冷水,澆在了上元浩傑的全身,他命人把皇帝賞賜給他的禮品,當著自已面損壞,那一盒盒精緻的點心,上元浩傑和母親甚至都沒有見過,他想送給自已的母親嚐嚐,可看著眼前碎成渣渣的點心,上元景昱冷冷的命人把它們如塵土一般,清理乾淨了!
……回別苑的路上,上元浩傑是和一群內侍一起,跟隨在車攆後面,
而車攆裡,不時傳出來,
女子嬌羞的聲音,皇上剛剛在離宮之前,才送給自已那個,又立戰功的父親,兩名美貌女人!
…上元浩傑記得那次他回到別苑裡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母親提著燈籠,在別苑門口等著自已,看到他一雙腳已經磨的血肉模糊,她心痛的抱住了他!
那次之後,整整七年上元景昱再也沒有踏足別苑裡一次,直到七年後上元浩傑即將滿十四,這是一個特殊的日子,皇子滿十四之後就可以有封地,或者賜封號!
上元浩傑在這一年,按著宮規,
要入王府拜見自已的父王母妃,他在入府前就被嬤嬤反覆教導禮儀規矩,那日入府後,他本應該先去拜見身為“主母”的王妃,可王妃傳出來話,小世子身體不適,不見客!
上元浩傑便隨意小公公引領帶著他,前去勤政殿拜見自已的父親上元景昱,……“可才進王府後花園,”他便看到一個踉踉蹌蹌的小童朝自已走過來,她身邊沒有一個大人,他原本以為那是一個才入宮的小宮女,……他走過去,想摸摸她那張肉嘟嘟的小臉,可她卻不慎自已跌倒了!
“小郡主”……兩名宮女突然間竄出來,蹲在地上扶摔倒的小女童,她們顯然很慌張,左顧右看,……“沒規矩的東西”!
那是上元浩傑從出生以來,第一次走進王府,入府前母親,教導嬤嬤曾經多次囑咐他,入府後一定要謙卑恭順,所以他對眼前這位比自已只年長几歲的宮人打了,仍舊是不敢反抗,他看著眼前人,雖然穿著並不華貴,頭上也沒有什麼值錢的飾品,可看她那囂張跋扈的樣子,便知道她應該是哪個宮裡得寵的“姑娘”!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她竟然就是嬤嬤口中那個受父王專寵的姬妾,……那是上元浩傑第一次看到,他可以對一個女人,如此和顏悅色,
而那個女人和別人也不同,
她的開心難過,直接掛在臉上,
她從來不會特意,討好上元景昱,
也不會如自已母親,那樣小心翼翼,她不怕得罪上元景昱,甚至會當眾讓上元景昱下不來臺,可就是這樣一個女人,上元景昱卻處處偏袒,甚至是刻意討好她!
…上元浩傑從心底裡怨恨那樣的女人,就是這種女人,奪走了自已的父親,母親的希望!
……數日之後,……“太醫我怎麼樣?”
“我近日總是覺得嗜睡,”
懶懶的!
小主,………你這是……
“你該明白我的意思,”
“若說出去了,”
“以我今日身份地位,”你該知道會怎麼樣。
臣知道!老臣告退!
……當天夜裡,上元景昱看著眼前太醫,“你半夜求見,”
“可是有什麼事”?
太醫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今日老臣診的蕊姬喜脈,”
她命老臣開了紅花散!”
老臣雖然開了,“但誅殺皇子”縱使蕊姬以我家人之命威脅,仍不敢隱瞞。
上元景昱看著眼前人,你退下去吧!“今日之事,”
“萬不可洩露一個字!”
老臣知道,老臣知道!
上元景昱看著眼前桌上的畫像,嘴裡吐了一口鮮血,福盛進來看到,端了一杯熱茶,我去找太醫。
“不必了”!
上元景昱看著眼前亮著燈的宮殿,
“可要通傳”?
福盛看著上元景昱站在華政殿許久了。
……“回去吧!”…
上元景昱半夜三更來別苑,就站在華政殿門口卻不進去,
福盛知道一定是出了什麼大事,福盛從小跟著比自已小几歲的上元景昱,
他每次有心事就喜歡這樣一個人待著。
自從這位蕊姬小主入府,上元景昱很久沒有這樣過了,他今天晚上,
又是一個人在城樓發呆,連他也只能遠遠的看著他!
“天涼”!
女子替城樓上的男子,披上外套,
上元景昱伸手摸著面前人,
王妃怎麼這個時辰過來了。
臣妾看到六爺這麼晚還不睡,
便上來看看,
“六爺可是有心事”!
本王眾多姬妾,可瞭解我的人卻只有你一人!
上元景昱握著面前人的手,
夜裡天涼,我幫你暖暖手,
上元景昱把面前女子的手,
放在自已臉上,女子在月光映襯下,
臉泛起一暈紅光!
府上的風向變得快,短短几日王爺和王妃從相敬如賓變成,伉儷情深!
府上姬妾原來嫉妒赤瞳的獨寵,如今獨寵換成了王妃,卻反而沒有了議論,
一來王妃乃是正妻,二來平日裡王妃對府上姬妾和善,對下人也很友善,
平日裡大家都很佩服,這位並不得寵的王妃。
赤瞳看著眼前宮人,又換了一波,
赤瞳身邊的宮人時常更換,若非錦溪是她從邊塞帶過來的,赤瞳只怕自已身邊,
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華政殿裡外宮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更新一次,她身邊除了錦溪,根本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