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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巡捕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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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州城誅御廷為一座規模極其雄偉,雕樑畫棟的五層大殿,以堅固無匹的赤鋼搭建主體框架,混元砂石所修築的牆體上刻有元陣師所燒錄的兼有加固、防禦之能的陣圖,堪稱巧奪天工。

寧遠散去元力,身形自雷霆中顯露而出,正了正腰間狹刀,黑色元力升騰而起,落在身上的雪花須臾間便消散無蹤,隨即順著殿前階梯拾級而上。

立於殿門一側的年輕修士穿著一襲大體樣式與寧遠巡捕司制服相似,只是胸前紋路略有區別勁裝,五官間稚氣未脫。見寧遠走來,抱拳沉聲道:“寧巡首。”

寧遠對其倒是並不陌生,是去年春才被招入誅御廷稽查司的賀志,出身富貴卻極為能吃苦,修為精進之速上佳,第一年總評便是甲中,在珞州誅御廷四司之內也算聞名遐邇。大抵今日守殿輪值到他,寧遠早前收到妻子臨盆的訊息走得匆忙,未曾注意。

寧遠家逢喜事,自是喜不自勝,摘下斗笠拍拍賀志肩頭,“小賀,我兒子出生了,過幾日來喝杯喜酒。”

賀志聞言,面上展露出笑意,“恭喜寧巡首,屆時必定登門叨擾。”

兩人寒暄幾句,寧遠便入了殿門,也未在一層御掌司過多停留,穿過四司議會的群策堂,往三層巡捕司而去。

誅御廷大殿由四司各佔一層,由下而上依次為御掌、稽察、巡捕、誅魔。御掌司專管朝廷與誅御廷兩廷事宜,稽察司負責稽實監察修行界各派是否有違反《誅御條例》的行為,兩司合稱御部。巡捕司與誅魔司即是誅部,部下修士修為戰力皆為翹楚,巡捕司側重於保護凡俗,抓捕犯下罪行的修士或凡人,誅魔司則猶如一柄懸於天魔及魔修頭頂的利劍,只待出鞘。

位於三層的巡捕司陳設簡單,正中的區域擺有一張巨大的方桌,其上是珞州城的沙盤,完全仿照城中佈置等比縮小所造,當城中出現異乎尋常的元力波動或是有居民敲響遍佈城內各處的警元鍾時,沙盤上佈置的元陣會將對應區域變為紅色,巡捕司便要立即派遣巡士小隊前往調查。

樓層四周則是四方巡捕的公事房,每日輪值司內事務的巡士需在辰時前來點卯,午時有半個時辰在膳堂用午膳,其餘時間均需處理公事或是於司內修行待命直至酉時放衙。此外,巡捕司在誅御廷西側不遠處設有大理寺,用於審訊犯人、進行宣判;四方巡捕還需編隊於城中巡邏,小隊攜帶通訊元牌,與司內珞元盤值守巡士直接聯絡。

此時,珞元盤旁除輪值巡士外,負手站著一火紅短髮,身形魁梧如鐵塔般的中年漢子。寧遠走到他身後,拿著斗笠的左手垂在身側,右掌貼於左胸,上身微傾,行誅御廷廷禮。

“遊司首。”

誅御廷四司皆設一正二副三司首,寧遠面前大漢正是巡捕司常年坐鎮司內的副司首遊藏。

遊藏回過頭,“何須多禮,你夫人如何了?”

寧遠平身道:“母子平安,還請司首和各位過得幾日去我府上喝杯喜酒,也順便拜託各位代我告知各方同僚。”

遊藏哈哈一笑,“好說好說,到時候你小子可不許逃酒啊。”輪值幾位巡士也是紛紛向寧遠賀喜。

巡捕司內上下級關係和睦,整司極為團結。聽到遊藏的笑聲,不少巡士從公事房出來向寧遠道賀,今日與寧遠同樣於司內輪值的東南巡首吳寒凝亦走出公事房,但只是站在門前,沒有湊到近處。

吳寒凝是遊藏代師收徒的師妹,雖然名為寒凝,但與遊藏一樣修行的是火屬元力,性格爽朗潑辣。早些年曾大膽追求過尚未娶妻的寧遠,只是寧遠在一次外出執行任務時結識了懸壺館的醫師安文霜,二人相識相戀而後迅速成婚,吳寒凝這才作罷。

吳寒凝望著眼前意氣風發的寧遠,默默回想起與他初識的那次任務。

當時還是巡捕司新人的他們奉命抓捕邪宗合歡弟子,初入江湖的她不識得邪修的手段之下作與心思之縝密毒辣,用凡俗女子為餌引她孤身營救。落入圈套的吳寒凝不慎中毒,在將要被邪修玷汙之時,與今日同樣黑衫單刀的寧遠從天而降,乾淨利落解決了正欲行不軌的邪修,目光沒有在她赤裸的身子上停留片刻,只是迅速解下外袍蓋在她身上,將從邪修身上找到的解藥喂她服下,而後對幾乎已經快要絕望的她說了句:“吳姑娘,沒事了。”

自寧遠成婚後便不知在他面前如何自處的吳寒凝心緒翻飛,卻未注意到一一邀請過眾人的寧遠已經走到了她面前,對兩人過往有所耳聞的巡捕司眾人悄悄豎起耳朵。

寧遠輕聲道:“吳姑娘,屆時也請到寧某府上喝杯薄酒。”眉目一如當年。

跟自己擰巴了多年的吳寒凝看到寧遠坦然投來的眼神,突然就釋懷了。

“好。”吳寒凝只是點點頭,隨後展顏一笑。

東南方巡士們都愣住了,何曾見過自家巾幗不讓鬚眉的巡首露出過這副小兒女作態。

遊藏摸摸下巴胡茬,若有所思,沒有作聲。

寧遠隨即向遊藏告假四日,今年的冬月二十五是個好日子,寧遠打算在那天舉辦孩子的誕宴,得到同意後,寧遠便帶著麾下巡士回到西南巡捕公事房。見沒有發生預想中的場面,其餘巡士們也都迅速散去,各自回返辦公。

寧遠轄下巡士六十四人,分為八支小隊,以地支前八為編號。寧遠自然也是與他們最為親近,此時在司內值守的是寅隊。

剛合上門,今年才二十出頭便已步入聚神境界的寅隊隊長白間夜湊過來,笑嘻嘻道:“頭,你放心去置辦我好侄兒的誕宴,司內事宜交給我們就行了。”

寧遠將斗笠放下,取下狹刀擱在兵架上,坐到案前取了支筆,奮筆疾書起來,一邊交待道:“記得要跟好冬月初八行屍一案,諸事小心,你們幾個小隊長商量著來,有拿不了把握之事隨時聯絡我。”

不多時,寧遠便站起身,將寫滿飄逸行書的宣紙遞給白間夜。白間夜低頭一看,是密密麻麻的事務處理及注意事項。

白間夜拍拍額頭,“頭,三四天而已,用得著這麼謹慎嗎?”

寧遠氣笑道:“你小子,毛毛躁躁的,你能穩重些,我也不至於操這麼多心。”隨即不厭其煩地向巡士重複有事就聯絡他,便拿上狹刀斗笠徑直出了誅御廷。

往後要掛念的人,又多了一個。

寧遠望著寧府的方向,縱然天氣嚴寒,心中卻滿是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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