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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劍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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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寧子游便在馬廄中牽出馬,順著滄堰城東西主道往城外梧桐山而去。

梧桐山算得上是珞州一馬平川地境內少有名副其實的高山了,山勢和緩,佔地極廣,蘊劍山莊便龍盤虎踞在梧桐山腰上。

寧子游相隔老遠便看見了站在山腳等候的邊虹影,駕馬到了近前,寧子游翻身下馬,抱拳道:“勞邊姑娘在此等候了。”邊虹影抿了抿嘴,笑道:“寧少俠客氣了,請。”隨即轉身順著鋪設有青石臺階的山路拾級而上,寧子游牽著馬緊隨其後。

邊虹影有些羨慕地看向寧子游身後的駿馬,問道:“寧少俠這匹馬應當很名貴吧?不過你應該也是能御劍的,為何要騎馬代步呢?”

寧子游笑著解釋道:“臨行前家中長輩所贈,在下也不知道價值幾何。騎馬是因為一來在下前些日子受了次傷尚未完全恢復,體內劍元這段時間才修回來些許,恐無法支撐長時間的飛行,二來則是這些年一直待在城中,未曾領略過外界風光,故而想多走走看看。”

邊虹影先是問了問寧子游受傷的事,見寧子游依舊只是一筆帶過,便轉而說道:“那還真是有緣,若不是這些原因加到一處,我也見識不到還有寧少俠這般劍術。”

寧子游撓撓頭,“邊姑娘過譽了。”

邊虹影有些嚮往地道:“我也想像寧少俠一樣縱馬江湖,可我爹……不提也罷。對了寧少俠,可曾開始習練《蘊劍術》?”

寧子游昨日原本打算悟透乾坤、截雲劍元后便開始著手修行《蘊劍術》,但白淺的突然造訪讓他直到睡前也一直心神不寧,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還沒有,昨日有些事務纏身。”

邊虹影倒也沒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

不多時,蘊劍山莊的大門便出現在兩人眼前,寧子游按照邊虹影的指引將馬拴在門邊,一同進入了山莊。

剛進入寬闊的前院,便聽到邊月明的爽朗笑聲:“寧小友,可是讓我好等啊。”

邊月明負手而立站在屋前,寧子游恭敬行禮,“邊莊主。”他見自已女兒與這少年相談甚歡的模樣,突然問道:“寧小友,你看我這蘊劍山莊如何?”

寧子游還沒聽出弦外之音,邊虹影卻是劇烈地咳了幾聲,瞪了邊月明一眼,趕緊插話道:“爹,帶寧少俠去養劍池逛逛吧。”

邊月明只得連連道好,領著二人往山莊深處走去。

越是往前走,便越能感受到天地元氣的濃郁,見寧子游有所察覺,邊月明自得笑道:“這梧桐山有一靈泉,鍾天地造化,孕養兵器、修行自身,俱是事半功倍。我山莊前人設一鑄劍爐,代代相傳,鑄出的寶劍便浸於靈泉之中,加之多年來的有意收集,如今養劍池內藏劍三百餘柄,這便是我蘊劍山莊的立身之本。”

穿過一道白玉拱門,只見一口直徑約十丈的圓形池子出現在眼前,元氣凝結為實體的霧氣,絲絲縷縷,渺渺茫茫。星羅棋佈的劍柄露出水面,蔚為壯觀。

“寧小友,這養劍池之中的劍,看上哪柄,自行取走便是。”邊月明笑眯眯道。

寧子游已經有了一柄龍首黑金劍,本欲推辭,不料邊月明卻道:“莫不成寧小友是不願他日助我蘊劍山莊一臂之力,才不肯受我這因果?”

寧子游當即結出一個手印,頭頂尺餘處亮起金色圓環。

“我寧子游以三魂為誓,他日蘊劍山莊若遭劫難,必定傾盡全力相助。”話語聲不大,卻清晰在三人心湖間響起,寧子游感覺到冥冥中一股不可違背的力量將自身與蘊劍山莊繫結在了一起,當蘊劍山莊有所危機時,寧子游自有感應。

邊月明不曾想到寧子游如此爽快,笑容愈發誠懇,“寧小友,既已起誓,便選一柄。以後修習《蘊劍術》了,自然就用得著,不然邊某反倒良心不安了。”

寧子游聽了此言也不再推辭,這養劍池中長劍經過或長或短年月的元氣孕養,或多或少都生出了幾分靈性,於是寧子游並不主動挑選,而是傾力放出體內劍元。

銀色劍元鋪展開來,與養劍池上方迷濛的元氣交織作一團,整座養劍池中的三百餘柄長劍盡皆震顫起來。

“鐺啷啷——”

劍身顫動發出的聲響猶如密集的鼓點,但見一抹清光劃開茫茫元氣,一柄長劍倒飛而來,落入寧子游平伸出的手掌之中。

邊月明看向寧子游手中握著的那柄劍,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此劍名為春桃,乃是家父親鑄,以姜闕鐵為主料,輔以夢辰砂等多種親元材料,劍成之日恰好這滿山移栽過來的桃樹開放,因此得名。於劍池中孕養近半百光陰,頗有靈性。如今到了寧小友手中,定會讓它綻放出應有之光彩。”

春桃劍身是姜闕鐵獨有的暗紅,擰轉劍似有繁星閃動,長三尺寬兩指,看上去頗為秀氣。相比那龍首黑金劍的鋒芒畢露,春桃更多了幾分靈動之感,寧子游也是頗為喜歡。寧子游接過邊虹影在一旁的劍廬之中取來桃木所制的劍鞘,收劍入鞘握在手中。

邊月明見寧子游兩柄長劍在身,從儲物元器中取出一條有兩個劍扣的劍帶,遞給寧子游道:“這樣便合適了,待你掌握《蘊劍術》後,雙劍一使一蘊,如虎添翼。”

寧子游由於還沒習練《蘊劍術》,此時還不是很能理解邊月明的話,只是抱拳行禮,“謝莊主贈劍。”

邊月明隨即領著二人往正廳回返,路上邊月明問道:“寧小友之後有何打算?”

寧子游也是坦誠相告,“在下遵家中安排,前往光寒宗入門修行,精練劍術。”

邊月明萬萬沒料到眼前這年輕劍魁竟然還是無門無派的散修,不由得好奇起他的家世,不過慮及一旁的女兒,又問道:“若虹影與你一同前往,可有不便之處?”

邊虹影見邊月明又將話題扯到了自已頭上,忿忿道:“爹,我可是還要繼承山莊呢,您說什麼呢?”

邊月明如今五十又八,按照鍛神期的修士壽數來算,其實如今還算當打之年。只不過妻子在早年的一次變故之中離世,使得他心灰意冷,早已萌生了隱退的想法,可又糾結於祖宗基業不可敗的念頭苦苦支撐至今。眼瞅著邊虹影即將超出光寒宗收徒歲數限制,邊月明這才打定主意於一月前宣佈召開鬥劍大會,將山莊繼承出去,盡心輔導女兒修行,以求她能夠透過光寒宗入宗試煉。

可偏偏這次鬥劍大會,他看上的三位年輕人,一位要去光寒宗修行,一位是疑似大乾公主的天潢貴胄,一位則是被隱世高人燕老頭捷足先登,這偌大的山莊到了最後竟是不能交託到一個令他滿意的傳人手中。無奈之下,昨夜父女倆一番促膝長談,邊月明這才知道原來自已一直以來悉心呵護著的女兒早就做好準備去迎接江湖夜雨,肩負起山莊繼承人的身份。

於是邊月明便也不再糾結,就當是為女兒結下一份善緣。

寧子游與父女二人交談了許久,相談甚歡。直到昨日鬥劍前八中的兩人同時登門拜訪取劍,寧子游才起身告辭。

邊月明並未挽留,對女兒道:“影兒,送送寧小友。”繼而拱了拱手,“祝寧小友前程似錦。”

按照邊月明所教換上劍帶,腰懸長短雙劍的寧子游恭敬回了一禮,跟著邊虹影出了山莊。

走到拴馬處,寧子游牽上駿馬,道:“邊姑娘留步,在下告辭了。”

邊虹影道:“寧少俠一路順風,後會有期。”

望著漸行漸遠的背影,邊虹影突然大聲喊道:“寧少俠!”

寧子游疑惑回頭,邊虹影繼續開口:“你那柄劍叫什麼名字?”

寧子游不假思索地回答之後,遠遠笑了笑,繼續往山下走。

邊虹影細細咀嚼,只覺得這名字還真有意思。

“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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