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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也似乎是疲倦了,慢慢的耷拉下那沉重的眼皮,因而世界也隨之失去了顏色,嚎叫了不知道多少章的鷗鳥也終於是在偉大的作者那裡求得了休息的機會。
夜就是這般的寂靜,也是直到此時,鍾斌一行才趕回黃尾島駐地。
合約的已經談好了,20門現成的紅衣大炮和30門弗朗基已經被他們拉來了,而紅夷的技術人員會在三月初七下午抵達黃尾島,也就是鄭芝龍命令中的前一晚。
鍾斌和范文程打算在初八一早就啟航
一上岸,黑燈瞎火的便竄出了個人影,一溜煙的功夫就跑到了鍾斌身旁,低聲道:
“把總,李千總的令使在會客廳。”
鍾斌皺眉道:“來多久了?說是什麼事了嗎?”
小兵想了想那人跋扈的樣子,沉聲道:
“已經有半日了,我們好酒好肉的伺候著人家也不領情,具體什麼事,他也不肯說,就是一個勁兒的嚷嚷著要我們快些找到您,讓您親自去問。”
“哼,無非就是應付鄭芝龍和探探我的底子罷了,你們也辛苦了。”
說著鍾斌便從懷中掏出了一袋銀子扔到了小兵手中:“去和兄弟們分一分,這幾日叫兄弟們好好放鬆放鬆,四日後有任務……”
“謝謝把總,謝謝把總,把總放心,您只要有吩咐,小的們提著刀就上。”
“嗯,都去吧!”
看著那小兵興奮的樣子,范文程故作惋惜道:
“沒想到鍾將軍帶兵還真有一套啊,可惜,那明廷昏庸,放著如此璞玉不知雕琢重用,在下真替將軍感到不值。”
“範先生謬讚了,在下不過做了一個將領該做的事情。
大明遠勝在下的能人異士不計其數,但比在下境遇更加悽慘的也是不計其數。
這天下早就苦明久已,唯望聖朝救萬民於水火。”
范文程當即朝著鍾斌抱拳一拜:
“將軍所言即是,為了這天下萬民,惟願將軍能夠戮力相助我大金啊!”
鍾斌趕忙扶了一把范文程:
“範先生,您這是幹嘛,在鍾某人這朝不保夕的危難時刻,是您和貝勒爺給了在下一個容身之處,此恩如同再造,在下將來必然不負大金。”
“有鍾將軍這肺腑之言,範某人幸甚,大汗幸甚,我大金幸甚……”
說著范文程便流下了熱淚,旋即便不等他開口,給自己找了個臺階:“那範某就不打擾將軍處理私事,先去歇歇了。”
鍾斌見狀先是客套了一番,隨即便對著一旁的手下吩咐道:
“快帶著範先生去休息,切記莫要失了禮數。”
看著范文程遠去的身影,鍾斌搖了搖頭,哼,老狐狸,隨即便大步流星地走向了會客廳。
可站在門前他便聽到了一個醉醺醺的聲音:
“你們…把總…怎麼還沒…回來?那傢伙…平常就爬在我們頭上…作威作福的,這次…又不參加李老大的會談……是不是,早就…不把李千總放在眼裡了?”
聞言,屋內侍奉的侍衛們忙幫著自家把總澄清:
“不是啊,郭令使,我家大人……”
然而話尚未說完,屋子裡便傳出了“咣噹,咣噹”的響聲,緊接著便是一陣辱罵聲。
推門一看,只見得自己的侍衛頭上赫然多出了塊傷口,鮮血直流,腳下則是已經碎成片兒的酒罈子。
眼見著鍾斌跑了進來,那姓郭的方才住了嘴,打著酒嗝,晃晃悠悠的走到了鍾斌身旁:
“喲,這不是…咱們…鍾把總嗎?這麼快…就談生意回來了,你該不會是…故意躲著我們李老大吧?”
聽著眼前之人的誅心之言,鍾斌不由的青筋暴起,眼神中閃過絲絲寒芒,但還是強顏道:
“郭兄啊,在下是什麼人,您和李老大還不清楚嗎?在下談那大生意,不也是為了咱們今後的事業嗎?
今天都怪我這下面人招待不周,惹您這酒喝得不盡興了,這樣,我先罰罰他們,給您出出氣,您看如何?”
說著鍾斌便不等他有所反應,轉身衝著侍衛眨了眨眼睛,惡狠狠的說:
“還不快給郭兄賠罪。”
那侍衛見此情形也是配合,忙得跪在地上,一個勁的磕頭道:
“郭令使饒命,郭令使饒命……”
“哼,現在…才知道自己錯了?晚了……”
話還沒說完,姓郭的就從腰間抽出配刀,眼中流露出一股嗜血的期待,旋即箭步上前一副要劈了侍衛的樣子。
見狀,鍾斌也只是心中暗罵,姓劉的,給臉不要臉。
但卻絲毫沒有對自己為了轉移注意力而坑害侍衛的行為感到良心不安。
旋即又兩步並做一步的上去一把將他抱住,忙道:
“這種小事,還值得郭兄你出手嗎?來人,快把這人拖出去砍了!”
說著鍾斌便對著跑進來的手下做出了一副傷神的樣子,無奈地微微搖了搖頭。
底下的人也是心領神會,拖著那受傷的侍衛便走了出去,片刻後便傳出了一道哀嚎聲。
“怎麼樣郭兄,現在消氣了沒。”鍾斌強忍住心中的怒火陪笑道,“哦,對了,這次出航我賺了不少一萬兩,一會兒蠻煩您給李老大捎過去。”
說著,鍾斌便從懷裡要出了兩張一萬兩的銀票塞到了姓劉的手中。
而那姓劉的見到銀票,心裡樂開了花,隨即就揣到了懷裡,但嘴上還是不饒人道:
“我說老鍾啊,你什麼時候…能長長見識呢?這一兩萬的生意…也能叫大生意?”
“劉兄教訓的是……”鍾斌聞言趕忙附和道。
“這一次…李老大要親自帶兵,等鄭劉二人拼個…山窮水盡的時候,在一舉消滅,他老人家…讓我叮囑你,看好…鄭福松,到時候有…大用!
我可告訴你啊,別耽誤了…李老大的大事!好好…準備,等滅了鄭芝龍和劉香,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
“鍾某,自當竭盡全力報效李老大的重用之恩。”鍾斌嘴上應承著,實際上心裡早就陰笑了起來,“郭兄,要不兄弟在找些好酒,陪您喝上酒杯?”
“算了吧,就你這…頭髮長見識短的…玩意兒,能有…什麼好酒?該說的也都說了,爺回船上去了,你也不用送爺,自己耗子尾汁吧!”
“那在下就恭送郭兄了!”
看著這郭兄的背影緩緩的消失在黑暗中,鍾斌才露出一抹冷笑,得意吧,反正你們也活不了幾天了,爺爺我就不陪你們玩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