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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晝漸短，紛紛揚揚的雪花也開始落下。冬天來了，柳雲華的婚期也近了。
出嫁前一晚柳雲華一直纏著柳雲裳：“好妹妹，今晚和我睡好不好？”
柳雲裳笑著打趣：“咱們今晚同床共枕了明日姐夫可要吃醋了。”
柳雲華紅了臉輕拍一下，“姑娘家家的說這些也不害臊！”
柳雲裳也不惱：“今晚是姐姐在家最後一晚，母親肯定有許多話要囑咐，我在這多礙事啊。”
“這有什麼的？那些話娘都叨叨多少遍了，耳朵都起繭子了。”
柳雲華往榻上一歪，指使婢女道：“再去拿床被褥來，四妹妹今天就和我睡了。”
柳雲裳也不阻攔，這麼多年相處下來和這個姐姐倒真有幾分姐妹親情，一想到天亮就要出嫁了自然是捨不得的。
給點翠使了個眼色柳雲裳就窩到榻上和姐姐談天說地東拉西扯去了。點翠會意，悄無聲息地退下去回露華小院取東西去了。不到一刻，點翠捧了個大紅描金海棠花匣子回來遞到柳雲裳手上。
柳雲裳轉手塞到柳雲華懷裡，“給你添妝的，別嫌寒酸。”
柳雲華莫名有一絲感動，當著眾人面開啟。裡面是一對八寶攢珠白玉釵、一對白玉嵌紅珊瑚珠子雙結如意釵、一柄白玉鑲福壽吉慶如意、一柄花鳥紋玉梳、一對纏絲嵌三色寶石赤金戒指、一對赤金垂珠耳墜、一對赤金纏絲雙扣鐲、一對赤金銜紅寶石步搖、一隻繁花累累鑲紅寶石銀項圈。
珠光燦燦，晃了一下柳雲華的眼。
“這……你……”
柳雲華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她不是沒有見過好東西，只是她知道柳雲裳手頭並不富裕。
“這也太讓你破費了。”
“這有什麼？”柳雲裳不在意的笑笑，“這麼多年跟在母親身邊我也攢了些錢財，再說了……”
柳雲裳湊到姐姐耳邊用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我出嫁的時候你不得給我添妝啊？姐姐出手大方我肯定穩賺不賠。”
柳雲華好笑，點點妹妹的額頭：“你呀，什麼時候變成小財迷了。”
“錢是硬道理嘛。”
兩姐妹在床上說說笑笑直到二更天才睡下。柳雲華剛閉眼沒多久就被婢女叫醒。
“小姐，該起身梳妝了。”
柳雲華迷迷糊糊間看了一眼窗外，天還是黑漆漆的，只有廊下一盞燈籠散發著微弱的光。
“這麼早，我不起！”
婢女無奈，“小姐真得起來了，梳妝姥姥已經在門口候著給您上妝呢。”
柳雲華不情願的起身，閉著眼睛任她們擺弄，穿嫁衣，挽髮髻，上新妝。
等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柳雲華也基本上收拾好了。絳雪軒湧入了一堆女人，多是柳雲華的姨母舅母表姐妹們，張程氏也帶著柳雲嬌來了，眾人七嘴八舌地說著吉祥話，好不熱鬧。
有外人在柳雲裳也不好意思再睡，梳洗後圍在柳雲華身邊加入說吉祥話的隊伍。
梳妝姥姥滿意地看著鏡子裡的柳雲華：“小姐貌美，與這桃花妝正相宜。小姐是老奴在京城做梳妝姥姥這麼多年見過最美的姑娘！”
雖然知道這是客套話，柳雲華還是紅了臉，眾人又是一番打趣。
嚴嬤嬤興沖沖跑進來：“姑爺接親來了！”
眾人簇擁著柳雲華往正堂去了，一番哭嫁自是不必說，那場面感動得眾人跟著落淚。
程氏淚眼婆娑的接過大紅蓋頭蓋在女兒頭上，含著淚輕聲說了一句“去吧！”
柳晏寧上前來背起妹妹往大門去了。柳雲裳是未嫁女不能去前廳觀禮，目送著柳晏寧出了正堂的門就回去了。
“這婚禮真是熱鬧啊，不知道明年小姐成婚的時候是不是比今天更熱鬧？”翡翠已經暢想起來了。
“那肯定的，畢竟御賜的姻緣嘛！”點翠接話道。
“好啦，你們就這麼盼著我出嫁？”柳雲裳嘆了口氣，“定遠侯府情況複雜，嫁過去肯定不會一帆風順的。”
少了喜歡熱鬧的柳雲華的除夕家宴有些冷清。程氏看著兩個女兒都不在身邊，臉上的笑容不免有些勉強。柳昌禮倒是因為兒子女兒都有出息心情好得很。
酒席過半，程氏看著柳雲裳宣佈了一個訊息。
“一直說要把小四記到我名下，但又是國喪又是華兒出嫁的也沒顧得上。”
程氏又看了眼範氏和柳昌禮，繼續道：“現在總算騰出手了，老夫人和老爺也一致同意，這事也該提上日程了。”
“翠芬走得早，小四這麼些年也養在我這裡，在我心裡早就和昭昭華兒一樣了。”
柳雲裳激動的喚了一聲：“母親……”
終於，記名改到嫡母名下不再是吊在她眼前的胡蘿蔔了，也算是程氏獎勵她這麼多年的忠心耿耿吧。
程氏朝柳雲裳安撫地笑笑：“等年後我就派人回老家改族譜。一定讓小四以嫡女的身份出嫁，絕不讓定遠侯府小瞧了你！”
柳雲裳拜謝：“多謝母親！”
“該改口啦。”
柳雲裳俏臉微紅，似是有些不習慣：“娘……”
“欸！”程氏笑著應了。
看著眼前的母女溫情，柳雲婉快被嫉妒淹沒了，垂下眼掩去眼裡的情緒。
憑什麼？！
馮姨娘陷害程氏未遂，加上她盛寵的十幾年一直不把程氏放在眼裡，兩人的仇怨可謂宿敵。
現在馮姨娘失勢，家裡就是程氏的一言堂。程氏雖不苛待柳雲婉，但是既不教她管家之道又不給她相看人家，可把馮氏母女著急壞了。
看著言笑晏晏的柳雲裳，柳雲婉的怨氣突然有了宣洩的地方。
都怪她！要是沒有柳雲裳，說不定她姨娘就能代替程氏成為手握大權主母，她就是名正言順的嫡女！要是沒有柳雲裳，嫁到定遠侯府的好婚事就是自已的！
看向柳雲裳的眼神從幽怨變成惡毒。我沒有的你也別想有！
“除了她，一定要除了她！”柳雲婉低聲說了出來，這才覺得心裡好受了些。
柳雲裳不動聲色地端起茶盞飲了口，那道眼神熾熱的難以忽視，看來是到清算前世之仇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