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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整個大地都被渲染的一片漆黑。
冷風吹拂著漢水，不時傳出嘩啦的水浪聲。
可能是亂世的緣故，如今還是七月中旬。
吹來的夜風，已帶著陣陣寒意。
漢水旁停靠著幾艘帶棚的小船。
這些船雖然又小又破，卻承載了一家幾口人的活計。
對於依水而生的百姓，每天能打幾網魚便可以去城中換點糧食充飢。
其他小船早就沒了人影，只有一艘還亮著油燈。
簡陋的船艙內坐著一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漢子。
正在用粗糙的手縫補著破洞的漁網。
他的目光不時朝遠處望一下，有個瘦小的人影正漸漸消失於夜幕。
那是個二八年華的少女，瑩白的瓜子臉，燦若明星的大眼睛堅定看著遠方的燈火。
少女臉上寫滿了輕鬆愉悅，歡快的邁著步伐在夜幕中前行。
嘴裡還哼著南方小調。
身上那件藍色碎花儒裙布料雖廉價，然而穿在她身上又顯得別有韻味。
吱啦——
女孩推開一座小院的木門，快步朝廚房跑去。
廚房內的爐火還有餘溫，女孩拿了一個鐵鉗從灰堆裡刨出幾個黑乎乎的東西。
可能因為太燙，女孩的小手不時要捏捏耳朵降溫。
她從旁邊架子上取了一塊乾淨的布，包裹起那幾個焦黑的東西便出了廚房。
小院另一個房間還亮著燈。
屋內家徒四壁，只有一張硬板床，一張破舊的桌子。
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正用手支著下巴發呆。
男孩穿著白色的粗布內襯，相貌俊朗。
特別那雙英氣逼人的雙眸，如同天上的星辰般明亮。
咕嚕——
男孩用手揉了揉鬧革命的肚子。
他中午吃的烤野雞，早變成了有機肥。
“哥。”
女孩忽然頑皮的跳出來，露出潔白的貝齒，綻放出花一般嬌豔的微笑。
“你咋來了？”
“今晚不是還要出船嗎？”
男孩叫許少棠，是周家的養子。
十二年前他穿越到這個世界，不知怎麼就變成六歲孩童的樣子。
這可是亂世，到處在打仗。
就算他具備現代知識，在這樣一個人命賤如螻蟻的時代想存活也很難。
還好他運氣不錯，結識了一個老乞丐。
跟老乞丐混了一年，然後便被送到了周家莊。
成為周厚夫婦的養子。
他這個妹妹叫周芷若，比他小兩歲。
漢水河畔周姓農戶，長得又很漂亮。
還是處於張三丰的年代，大機率就是倚天中那位女主之一。
只是他問過周芷若，有沒有救過一個叫張無忌的小哥哥。
周芷若並不認識張無忌，很有可能命運也隨著改變。
雖說是養子，周家父母對他比親子還要親。
所以，他對過去那些記憶一直藏於心裡。
至於眼前這個青梅竹馬的妹妹，大概會是他未來的媳婦。
周芷若把手中包裹的東西放在桌上，頓時許少棠兩眼放光。
他聞到一股清新的香草味，還有烤魚的香氣。
小丫頭對他確實很好。
爹孃罰他今晚不準吃飯，抄寫三十遍論語才能睡覺。
本以為要餓肚子，卻沒想到田螺姑娘會送來吃的。
“看我做什麼，快吃呀。”
“涼了就不香了。”
他看了一眼周芷若黑乎乎的小手，問道：
“你偷魚就不怕被爹孃發現打屁股呀！”
我……
周芷若俏臉粉紅，她都是個大姑娘了。
爹孃怎麼可能會像小時候那樣打自己屁股。
再者說這幾條魚可是她自己釣的，爹孃又不曉得。
“好啦，要是被爹孃發現，就說是我偷拿的。”
許少棠說完下手撕了半片雪白的魚肉遞了過去。
他猜想小丫頭肯定也餓了。
像他們這種家庭，要養活兩個孩子。
靠著打魚換來的糧食哪裡會夠。
平時都是飢一頓飽一頓，雖說是打魚出身。
他們一年也吃不上幾回魚肉。
”哥，其實這些魚是我釣的。”
“你忘了，前段時間我讓你做了根魚竿。”
“沒事我就在河邊釣魚，然後偷偷養起來。”
“你就放心吃吧！”
“而且爹孃又不傻，他們早知道灶臺下烤著魚。”
許少棠也不再客氣，大口朵頤起來。
魚肉只是簡單加了點鹽巴，再用山上的香葉包裹。
對於這個時代，鹽巴可是奢侈品，比米麵還要昂貴。
“芷若，今晚要渡什麼人過江？”
亂世之中，天下早分崩離析。
就如他們居住的地方，以漢水為界。
東邊屬於大宋後裔趙光的地盤，西邊則是另一夥割據勢力彌勒教的地盤。
他們家除了捕魚為生外，偶爾也會渡人過江。
這些人或是販賣私鹽的江湖草莽，或是往返兩地的貨商。
渡江所得利潤當然比捕魚要豐厚，只是冒的風險也很大。
周芷若歪著小腦袋，輕聲細語道：“爹的老朋友，聽說要去西邊搞點糧食。”
“哥，你猜這次他們給多少報酬。”
以許少棠對行情的瞭解，渡一次江最多五十文錢。
特殊時期，這個費用已經不算低。
不過看小丫頭故意賣關子的表情，應該比普通行情要高。
“一兩銀子？”
周芷若咯咯笑道：“哥，你真敢想。”
“一兩銀子夠咱們家過半年了。”
“這次渡江的報酬是五十斤大米。”
“到時你就放開肚皮吃，我管夠。”
這番話聽起來很不可思議，然而在當下的時代能吃飽飯確實是個大問題。
米價恨不得一天一漲，而且即便有銀子也未必能買到。
多數普通人家，只能配上一些野菜做些糊糊充飢。
許少棠還真沒敞開肚皮吃個痛快過。
兩人吃完烤魚，周芷若收拾了一番便準備離去。
這時許少棠喊住了她，從抽屜裡取出一個小方盒子。
開啟盒子後，裡面是條肉呼呼的小蟲。
有小拇指那麼大，身上長著黑色絨毛。
還有一雙薄而透明的翅膀，在震動之下身體竟發出熒綠色的光芒。
“你把小黑帶去。”
周芷若伸手拿起小黑蟲便離開了房間。
這是他養的靈寵，非常通人性。
路上可以跟小丫頭做個伴，遇到什麼問題也能及時通知他。
許少棠繼續發呆，他之所以會被罰抄。
主要是在學堂睡覺，那位老夫子告了黑狀。
關鍵是他真不想學這些玩意。
亂世之中，就算把四書五經全部背的滾瓜爛熟又如何。
寒門子弟怎麼可能憑藉學問改變命運，這本就不是一個靠知識的年代。
算了，還是去練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