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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松,城主府軍的一個十夫長,算是部隊中的內編,也就是不出城的那種,手下也管著十幾號人。
算是沉浸軍伍不少年的老兵了。
實際上他本是羅城城防軍的外編,時常會出城,走到無邊海的冰面上去做任務,雖然這些任務都不乏兇險其中,可週松前三十年都是憑藉著過人的膽識逃過了一次又一次的生死關。
可常言道,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
在一次與野生冰陰部落的接觸中,不幸被砍斷了右臂。
危急關頭躲到了一處冰籠中才僥倖逃脫。
冰籠,也就是冰窟窿的諧音,偶爾會出現在冰面與下方海水的交界處。
只要普通人進去了,基本都是十死無生。
也正因如此兇險,才落得個冰籠的兇名。
周松能只斷一臂回到城中已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城主府,訓練場的跑道上。
無數人擺動雙腿揮灑著全身的汗水,包括被安置在城主府中頤養晚年的周松。
他已經五十二歲的年紀,二十二歲七等學府畢業加入城防軍,為羅城完成了大大小小的任務無數。
一直到全隊犧牲只有他一人靠著頑強的意志和天賜的幸運才勉強活下來。
至此已經剛好三十年的時間。
……
呼——
長長地撥出一口濁氣,這只是周松呼吸節奏中的一小段。
十七圈。
再跑一千多米就到下一圈了。
自從到了城主府後,他每天必做的一件事就是來訓練場上十多圈。
再往上十六十七圈就已經到了他的極限了。
畢竟說到底也只是個一級馭鬼者。
當年的高考成績不差,可倘若能再次回到三十年前,那時候的他一定想不到自己這輩子就只能是一個一級的馭鬼者了。
七級學府。
不說是這種比較優質的學府了,就算是八級九級,每年也有不少學生這輩子都沒能入門詭道,沒能突破百分之二十的關卡。
他不甘啊。
所有的負面情緒都只能透過訓練的方式來發洩。
十八圈。
周松眼前的畫面都在發抖,整整三萬六千米,短時間內沒有停歇地跑。
這不是馬拉松,他的速度一直不慢,好像壓根不考慮自己體力似的,就要再往前去。
“周隊……別跑了吧……”
“是啊,我看你狀態都有些不對了。”
起點處,一些勸阻的話剛聽到就被跑起來帶動的風給吹散,周松已經完全聽不見周圍的聲音了。
只有一呼一吸的喘氣聲透過骨頭傳到耳蝸中。
早就耳鳴了,但他就是不想停下。
不想停下。
就這樣死去,也比在城主府中屈辱地老去……要好吧?
周松有些不確定。
他想戰死在無邊海上,一條僅剩的胳膊用力地以奇怪的軌跡擺動,沒辦法,獨臂想要保持平衡並不是什麼容易的事。
十九圈。
只剩一點了。
只剩一點點了。
還有五百米,就能見到他們了。
他講不出話,喉嚨裡全是血水,一旁有人追上來想要強行攔住,卻猛地被一股突如其來的氣場擊飛。
周松看不到這些,他的眼裡只有猩紅色的跑道、白色的膠條、和最後一圈的終點。
這樣的配色讓他想起了那天的場景。
潔白的冰面上是一條條深紅色的滾燙河流,滴滴答答的稀稀拉拉滴落在冰籠裡面的冰壁上,自己躲在一個冰壁的坑洞中,不敢出聲。
他連淚都不敢流一地,強忍著情緒就這樣一直盯著那些血泊一整天的時間。
從白天到黑夜,於炙熱中暗淡。
那些隊友的生命再也取不回來了,連帶著消失的,還有周松的生的信念。
他的眼神開始變得麻木,從他決定活下去開始,從他踩著浸透了戰友血液的冰壁爬上去的那一刻開始,他就不是曾經的那個周鬆了。
他就好像目睹了一隻魔鬼的誕生,從地獄中爬出。
現在他要親手瞭解了這一切。
周松的肺部被吸進的冷空進強行撐到最大,又猛地撥出,帶出去幾抹血沫也毫不在意。
眼神冰冷麻木地盯著跑道的終點,就好像墜入冰籠的那日。
二十圈。
到了終點。
“你是惡魔,我殺了你……哈哈哈……我要殺了你啊。”
“和我一起離開這個世界吧。”
……
等林默看去的時候,那人已經倒在了終點線上,周圍的一片血泊預示著沒有什麼好事發生。
一旁有人不停想要靠近,卻總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擊飛。
直到走近才看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
詭異洩露。
這是林默第一時間想到的詞。
這也是他第一次親眼看到書本上的專業名詞真的發生在了身邊。
這並非什麼小事,而是一個不小心就會釀成人神共憤的悲劇種子。
“別過來!我……我不是我了。”
“我是詭,我是惡魔,我要下地獄!”
“別攔著我了!我要下去!”
很明顯,林默已經聽出來了這個叫周松的將士已經喪失了神智。
看樣子應該是被身體中的詭影響了心神……可按理來說不應該……那需要受到大刺激的精神脆弱者才有可能被影響到……
“不想死的都離遠點。”
一句聲音不大但卻震得在場所有人振聾發聵的聲音同時出現在所有人的心底。
屆時,一個拄著柺杖的老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周松身旁。林默赫然發現正是今天中午自己撞到的那個老頭子,沒想到竟然是個馭鬼者,想到這裡林默也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能這麼輕鬆就站在周松的旁邊,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馭鬼者,而且等級一定不低。先前那幾個試圖闖進去的官兵看起來應該也都是一級的馭鬼者。
……
張正青剛一出現,瞬間圍繞在他周圍的詭異氣息就好像看到了什麼恐怖的事物般開始扭曲著後退。
極為不甘地縮回到周松體內,但後者此時已經沒了氣息。
張正青臉色凝重地看著腳跟旁的將士,用柺杖碰了碰,眼看著沒了動靜才緩緩道:“死門易開,生門難進。也就是碰到了老朽,不然真就死得可惜了,看樣子只能試試了……最終造化如何還是得看你自己咯。”
說罷,張正青扔掉柺杖,突然爆吼一聲渾身出現血色,身形也瞬間大了幾倍,直接從一個佝僂老人變成了蒙古大漢的體格。
頭上的毛髮也長出來不少,完全看不出變身後的年輕大漢是方才走路都要拐杖拄著的小老頭。
林默頭頂上有不少高階將士聞訊趕來,看見場上已經巨化的張青山和一旁的周松便明白了事情的由來,頓時鬆了半口氣。
裴進,三級馭鬼者,城主府軍的千夫長之一,也位列其中。
眼見地看見下方竟然有個有趣的小傢伙。
林默身邊突然出現一人,嚇了一跳。
“我叫裴進,千夫長……你就是林默吧,嘖嘖,前途無量啊。”
見這人竟然還是個千夫長,林默卻提不起跟他閒聊的興趣,畢竟怎麼說臉上也有個可能造成詭異洩露的定時炸彈沒處理吧,再者說了現在這氣氛也不適合迎著張笑臉攀談的時候。
“別看了,張老已經去了,洩露是不可能洩露的,那詭敢出來張老隨手就給他翻翻腸子,不過眼下這個情況看來就是能不能開生門的事了。”
“開生門?”
琢磨著這個陌生的詞彙,又突然想起好像方才那個叫張老的老頭也提到過這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