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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常勝能有今日的下場，也算是惡有惡報。
段深回到自家府邸的時候，正值晌午。
秋後的晌午，似乎比夏季還要炎熱幾分，但是沒了蟬鳴，又顯得有些寂寥。
換好衣服，又去了趙源的房間。
趙源的房間裡面，趙源和端木玄月兩個人有說有笑，見到段深進來，端木玄月立馬察覺到了異樣，問道：
“世子殿下剛剛出門了嗎？怎麼身上還有一股……血腥味？”
“我宰了常勝，就是你們剛剛進城的時候，找你們麻煩的那個小子。”
段深回答得很隨意，似乎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額，世子為何殺人？”趙源問道。
他的表情很是嚴肅，因為他知道，即便是三流世家的公子，也不是可以隨便擊斃的。
“這傢伙實在是太噁心了，你們不知道外邊兒到底發生了什麼……”
段深一五一十地說出自己的所見所聞，端木玄月輕掩檀口，紅唇微張，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
“那男的雖然死板了點兒，但是真的是條漢子，就是可憐了那女子，哪曾想能遭遇飛來橫禍？”
“所以，你把那女子救起來了，然後還順便殺了常勝？”趙源慢慢地說道，“你倒還真是乾脆利索，直接從問題的根源解決。”
“不然呢，而且這人說實話，即便是在世家的圈子裡，風評也不是很好，整個兒就是一個跳樑小醜，他死了，沒人會在意的。”
段深聳肩，無所謂地說道。
趙源沉默，端木玄月則是低頭淺笑：“既如此，世子殿下還真是雷厲風行。”
“我做事向來都是如此，不喜歡拖泥帶水，更何況這樣的人渣活著浪費空氣，死了反而會讓我覺得舒服許多。”段深說道，“畢竟他做的事情實在是太過分了。”
趙源沒有說話，世家弟子尋花問柳，喝茶遛鳥這些事情都在他的接受範圍之內，但是常勝這種爛到骨子裡的變態貨色，確實死不足惜。
“對了，世子殿下打算如何處置那名女子？”端木玄月問道。
段深搖頭，說道：“這件事情我暫時不打算管，等過段時間再看吧！”
“那……那她現在住哪裡？總歸是一條性命呀。”端木玄月嘆氣，問道。
“她暫時還在醫館當中，不知道這會兒醒了沒有。”段深皺著眉頭，說道，“也不知道這種禍事，那姑娘能否接受。”
“能不能接受就不關你事兒了，況且，這段時間你最好也不要露面，估計呀，她現在要恨死這幫子世家子了。”
趙源語重心長地說道：
“一定記得出門要小心，保不齊哪天那傢伙就殺到你們家府上了。”
“我會的。”段深點點頭，說道，“另外，你做做準備，我父親想見你一面。”
“王爺見我做什麼？”
趙源眉頭一皺，說道。
“反正我父親並沒有跟我說明原因，你只需要準備準備，然後去見他就行了，另外，不只是你，還有端木姑娘，他要見你們兩個人。”
“王爺為什麼還要見我？”端木玄月一愣，立即問道。
“不知道，”段深搖了搖頭，然後接著說道：“我已經讓裁縫幫你們倆連夜趕製了一些能上得廳堂的衣服，粗布的衣服就不要穿了，畢竟這算是第一次正式覲見，當然需要穿的正式些。”
第二天，正堂上。
趙源身著一身水藍錦袍，腰繫玉佩，英姿勃發，俊美絕倫。
端木玄月身著淡粉色宮裝，烏黑秀麗的長髮被簡單地挽成一個高雅的髮髻，斜插著一支白金鑲寶石簪子，臉上略施粉黛，越發顯得嬌豔動人。
“參見王爺！”
二人各自行禮，因為持有王令，故而無需行跪拜之禮，而平原王段孝先端坐於正堂王座之上，身穿絳紫色長衫，腰纏墨綠色祥雲紋錦帶，雙目炯炯有神，威武雄壯。
“嗯，都免禮吧。”
段孝先抬手示意，待二人站起身之後，方才開口問道，“趙源小友幾日前身負重傷，如今可是修養妥當了？”
“多謝王爺惦念，已然恢復妥當，若非王爺及時出手，我與端木姑娘現在恐怕是已經成了那廝的刀下亡魂。”趙源拱手說道。
“哈哈哈，不必客氣，本王也只是舉手之勞罷了，不過這次，本王請趙源小友前來，卻是有其他事情相詢。”段孝先爽朗大笑，眼眸閃爍精光。
“王爺請講，在下洗耳恭聽。”趙源畢恭畢敬地行禮，說道，“本王聽說，你是曾經常山趙氏一門之人，隨族人遷來青陽，如果屬實的話，炎鱗槍如今就是在你手裡了？”
趙源微怔，他沒有想到，段孝先居然會主動提及自己的來歷，不由得暗自揣測，難道他已經派人調查過自己的底細了？
如果他知道炎鱗寶槍，自然也會知道《天火寶籙》，畢竟二者是繫結在一起的。
想了半晌，趙源終究沒有猜透段孝先的用意，只能硬著頭皮回應：“王爺明鑑，炎鱗槍確實在在下的手裡。”
段孝先微眯了眯眼睛，然後緩聲說道：“這把槍，乃是你家大宗一脈單傳之物，雖說因為宮廷之變，你的家族遭遇變故，但是仍然有趙氏一門的旁支在常山郡留存。”
“你的意思是說，我在這世上，還有族人？”
“別高興的太早，”段孝先說道，“如今朝堂之上，天子不問政事，沉迷享樂，而倖臣肆虐，禍亂朝綱，這批趙姓之人，攀附三貴，已然崛起，多年以來一直都在試圖將你手中的這杆槍尋回來，並且取而代之，成為大宗，這次你在青陽城裡殺了這麼多常家家丁，或許他們可能已經收到了訊息，說不定已經在路上了。”
趙源眉頭微皺，在他看來，他一直以為他的家裡只剩下他自己一人，不過，得知了這個訊息之後，他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他聽得出段孝先的弦外之音，只要將自己手裡的這杆槍取回來，他們就可以搖身一變成為大宗，自然也理所當然的將趙源自己的存在視為威脅，有可能會對自己不利。
“所以王爺的意思是？”
“本王希望你可以成為吾兒的幕僚，這是一個可以助你趙氏一門大宗重新崛起的機會，不知道小友意下如何？”
“這……”
如果換做其他事情，趙源自然是會滿口答應，但是成為段深的幕僚，就意味著要步入朝堂，有乾明之變的前車之鑑，毫無疑問，段孝先的邀請觸動了他最敏感的神經。
“怎麼？難道你不願意？”段孝先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說道。
“王爺誤會了，在下長於鄉野，閒雲野鶴已久，恐怕不能勝任這個職務……”趙源垂首，思考再三之後，說道。
段深彷彿預知了結果似的，並沒有過多的表示，段孝先看了一眼兒子的表情，於是說道：“既然小友無意入仕，本王自然也不會逼迫，只不過小友如此優異的天賦，實在可惜啊。”
趙源微微一笑，說道：“王爺謬讚了，趙源愧不敢當。”
段孝先微微一頓，旋即又繼續說道：“既然不肯入仕，那麼小友打算何去何從？”
“在下志不在朝堂，而嚮往無上武道。”趙源目光堅毅，說道。
聞言，段孝先微微一笑，說道：“武道艱險萬分，稍有差池便是屍骨無存，本王勸小友還是三思而後行，切莫意氣用事才好。”
“武道艱險，但也同樣充滿誘惑力，”趙源輕輕嘆了一口氣，然後繼續說道，“況且，就算與小宗之人對抗，也是我趙氏一門的家事，理當由在下獨自解決。”
“這麼說，趙源小友心意已決，是要孤身一人扛下所有？”段孝先問道。
“不錯。”趙源堅定的點點頭，說道。
“呵呵，倒也真是有骨氣，”段孝先微微頷首，忽的說道，“好吧，小友的心意，本王已經知曉，所以就不再強求於你了，只是他日我兒若是有什麼困難，還請小友能夠鼎力相助。”
趙源聞言，不禁鬆了口氣，說道：“王爺這點大可放心，倘若世子殿下有所需要，在下定會全力以赴。”
段深靜默地站在一旁，聽到父親和趙源的談話之後，不由得嘴角一抽。
一直以來，許以高官厚祿，拉攏客卿的手法，無往不利，但是此番就算是平原王親自出馬，沒想到還是吃了癟。
而端木玄月這邊，段孝先在只不過是詢問了一番出身以及與趙源相識的因緣際會，也就作罷，端木玄月也鬆了口氣，慶幸王爺沒有刨根問底。
會後，段孝先獨自讓兒子段深留下，二人隨即到了書房，段孝先終於說道：
“這個趙源，真是油鹽不進！難道他不知道，藉助本王的威勢，他可以一步登天麼，在朝堂之上，文武百官誰能動他？”
“父親，或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不肯接受的。”段深拱手行禮，說道。
“此話怎講？”
“雖然趙氏大宗傳承未絕，但是依孩兒所見，若是朝堂之上再來一次九年前宮廷變故一樣的事件，恐怕不是他能夠承受得起的。
“況且步入朝堂，加入您的麾下，就等於是認您為侍主，若是趙氏小宗聯合其他文官士族與倖臣勾結，再對晉陽發難，恐怕到時候受到影響的就不只是他自己，很有可能讓我等集體遭殃，也許正是考慮清楚了這一點，他才能做到面對高官厚祿，處變不驚。”
段深侃侃而談，繼續說道：“趙氏大宗雖然曾經輝煌至極，但是現在早已勢微，若是沒有一位頂尖高手坐鎮，恐怕很快就會被人蠶食殆盡，甚至覆滅，所以，他很清楚只有讓自己儘快變強才是正道，這正是他聰慧之處。”
段孝先聞言，讚許地點了點頭，欣慰地說道：“看來，吾兒當真是長大了，可以獨當一面了。”
“父親謬讚了。”段深躬身行禮，說道。
“這樣吧，你就再請趙源多住幾天吧，這個小傢伙，真是有意思的緊吶。”
段孝先撫摸鬍鬚，意味深長地說道。
“是，孩兒這就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