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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薇薇不再看向章盛，轉而看向母親，“你們認識？”
母親並沒有看印薇薇，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母親笑著對章盛說，“我還以為你那麼忙，不來了呢？”
“乾媽，你讓我來，我怎麼能不來呢？”章盛的笑意估計一隻大碗都盛不下。
“乾媽？”印薇薇驚得下巴都快吊了。
“你們……”印薇薇指了指章盛，又指了指母親，一臉的難以置信。
母親拉過章盛的手，笑著說道：“盛盛啊，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過的，從來只會抱怨我的那個寶貝女兒。”
“印薇薇？”章盛似乎努力在記憶中搜尋，”哈哈，乾媽，你說巧不巧，我和妹妹早就認識了。“
“哎呀，那真是緣分呀。”母親拍了拍章盛的手，這真是老天的安排呀，我有你這麼一個聰明能幹的女兒。”
“哪裡哪裡，乾媽過獎了。”章盛笑道。
印薇薇一臉疑惑地看著章盛，心想他怎麼成了媽媽的乾女兒了？她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章盛微笑著看著印薇薇，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神秘。
”妹妹啊，聽乾媽說你結婚了，而且是剛領了證，你看什麼時候請姐姐喝喜酒呀。”章盛笑眯眯的看著印薇薇，關切地問道。
印薇薇頓時愣住了，她完全沒想到章盛會突然這麼問。她的臉色變得有些尷尬，心中暗自思忖這個章盛是什麼意思，她不是黃老師的前妻嗎？母親和她的關係究竟是到了哪一步呢？母親知道她的過往嗎？
“呃......這個嘛，我們還沒打算辦酒席呢。”印薇薇支支吾吾地回答道，“畢竟才剛領證，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準備。”
章盛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就恢復了笑容，“原來如此，不過還是要儘快辦一場盛大的婚禮哦，我可是很期待呢。”
“嗯，我會考慮的......”印薇薇勉強笑了笑。
印薇薇實在是想不清楚為什麼會和章盛在這裡相遇，她決定單刀直入，“媽，你叫我來這裡，是有什麼事嗎？”
“你發現這裡少了什麼了嗎？”母親也不再拐彎抹角。
“少了那架斯坦威的鋼琴。”印薇薇回答。
印薇薇一眼就發現了，而且印薇薇也知道那架鋼琴現在躺在黃老師的客廳裡。
“知道它去哪了嗎？”母親又問。
“知道。”印薇薇回答著，她不知道母親究竟想表達什麼意思。
“那就是你們的新房裝修好了？”章盛插了一句。
“她怎麼知道在黃老師家。”印薇薇想，轉念一想，對了，她不是黃老師裝修的設計師嗎？她知道鋼琴在那裡很正常，可她為什麼要明知顧問呢？新房有沒有裝修好，她不是知道的嗎？
“差不多吧。”印薇薇心不在焉的回答著。她現在不打算多說一句話了，她倒是要看看面前的兩個女人究竟葫蘆裡賣得什麼藥。
“這架鋼琴價值不菲呢？你哥可真捨得，為了女兒，買這麼貴的琴，這對於普通人家來說，要不吃不喝好多年呢？你哥哪裡來的這麼多錢呢？”章盛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這是黃老師借給我哥錢買的。”印薇薇記得黃老師曾經拿出來的那些哥哥借他錢的借條。
“是嗎？這個黃老師可真是個好人呢？難怪你對她日久生情。”章盛的語調明顯帶著嘲弄。
“薇薇，這個鋼琴是我給你哥錢買的。”母親終於開口了，她一開口就又給了印薇薇一拳重擊。
“什麼，媽你給的？你什麼時候給的？那黃老師那些借條又是怎麼回事？”印薇薇一連三問。
“我什麼時候給的不重要，關鍵你應該問問我為什麼給的。”母親平靜地說。
“你為什麼給？”印薇薇也想問這個問題。
“我給印欣欣買這架鋼琴，條件是讓路薇薇還我兒子自由。”母親沒有看印薇薇，看著窗外說著，好像對著空氣說話一般。
“什麼？那黃老師那些借條呢？”印薇薇禁不住問道。
“傻妹妹，那不是乾媽為了對付路薇薇一家想出的辦法嗎？”章盛還是笑盈盈地說。
印薇薇有點明白了，哥哥死後，路薇薇一家要分哥哥的遺產，可哥哥如果沒有遺產，只有債務，那無論路薇薇一家怎麼告，也是沒有辦法獲得一分賠償的。
可母親為什麼要出這麼大的價錢買回哥哥的自由呢？母親再不喜歡路薇薇，可他們已經結婚了呀，還有了孩子，難道母親要讓欣欣生活在一個不完整的家庭？
黃老師，母親又是怎麼找到他的，為什麼他又願意配合母親呢？現在她都已經和黃老師結婚了，黃老師為什麼還要瞞著她呢？
一連串的疑問，都要把印薇薇打趴下了。
“這架鋼琴就算我送給你的嫁妝吧。”所以，我才讓黃老師把鋼琴搬走了。
“乾媽，你對妹妹可真好呀，可惜你不說的話，人家妹妹還不知道你的這份情誼呢？”章盛又帶著淺淺笑意說著。
“唉，我們當媽的，可不都是熱臉貼在冷屁股上，等你有了孩子你就知道啦。”母親也配合著章盛說道。
“乾媽，我真是理解不了你，我這輩子都不想做一個母親。做母親真的太累了，我可不是一個善於奉獻的人。”印薇薇終於從說這話的章盛的眼中讀出了一絲絲憂傷，但那一絲絲憂傷也是轉瞬即逝。但那一絲絲憂傷就這麼留在了印薇薇眼裡。印薇薇想到了黃老師的話，他和章盛間不是有過一個孩子嗎？他們不是和平分手嗎？
“我也是身不得已呀。”母親的神色也黯淡下來。
“身不得已。”印薇薇看著母親，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揣摩著這幾個字。她想起了張悔，想起來張悔和她母親的故事。母親一定後悔生下她，生下她這個強姦犯的女兒，母親每次看到她，都是什麼心情呢？
“那你為什麼要生下我呢？你何必萬不得已。”印薇薇終於憋不住了，她衝著母親吼道。
“為什麼，為了報復你那個不負責任的父親。”母親也繃不住了，語氣開始變得惡劣起來。
“父親。”印薇薇想，她說的是哪個父親呢？我有過父親嗎？所謂的父親是長年不在家，缺失的那個角色，真正的父親更是一個禽獸不如的強姦犯。
母親說的是哪個父親呢？或許，母親說的是哪個父親已經不重要了，她這麼多年對那個所謂的懦弱的父親報復得還不夠嗎？對真正的父親讓他連自首都不可能，一直揹負著這個錯誤，一輩子生活在懺悔中，這何嘗不是一種報復呢？
母親就是這麼的聰明，她這完全就是一箭雙鵰，甚至是趕盡殺絕，連印薇薇也體會到了這種被報復的滋味。
“薇薇，我今天找你來，不是說這些的。”母親努力使自已平靜下來，章盛適時地遞過來一瓶礦泉水，母親咕嘟咕嘟開始一飲而盡。
“薇薇，不管我當初是在什麼情況下生下的你，但你畢竟是我的女兒，我畢竟是你的母親。”母親有了水的滋潤，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起來。
“生下你，我的身體很差，根本沒有多少奶水，那個年代，你知道買奶粉幾乎都要佔據了我全部的工資。”母親死死地盯著印薇薇。
“那你可以不買呀。”印薇薇不再躲避母親射來的目光，也緊盯著母親。
“可是我做不到，每次看到你的小臉，我就想到了我失去的那個女兒，我做不到____”母親突然變成了一個收到委屈的小女孩，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印薇薇看著母親，除了生氣，就是憤怒，還有絕望，母親不是因為愛她，才心甘情願為她付出，而只是因為她想到了那個她失去的女兒。她只不過是別人的替代品，僅此而已。
“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女兒，我不能再失去第二個女兒。”母親泣不成聲，還是不斷地說著。
印薇薇就這麼默默地聽著，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心裡卻如被刀攪一般。
對面前這個叫做母親的女人，她覺得應該只有恨，完完全全地恨，可是好像又恨不起來。
“你從來沒有把我當女兒看，我就是一個替代品。”印薇薇忍不住也抽泣起來。
“薇薇！別說了，我求求你別說了。”母親癱軟在沙發上。
這是母親認輸了嗎？從小到大，母親從來沒有在印薇薇面前輸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