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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雨很大，比任何時候都要大，落在身上很冷，但遠沒有姜晚晚的話冷。
燕恂沒有鬱悶，因為對方說的是事實，自已的刀法的確很爛，從自已此刻微酸的手腕上就能體現出來，好在素日裡有勾欄聽曲舞文弄墨的好習慣，不然當下絕不是微酸這麼簡單。
不過筆桿子和刀柄還是有很大的差距。
但是燕恂並沒有因為這句話而收刀，而是死死盯著，立在一截旗杆上的於棄臣。
他環胸抱劍，雨夜下好似一隻居高臨下，雙眼透著寒光的夜梟。
“如果你不拔劍的話，本世子建議你以後可以換成一根木棍。”燕恂平靜道。
於棄臣俯視二人：“如果我拔劍，你們二人非死即傷。”
天空中一道驚雷，裹挾著於棄臣冰冷的聲音，在二人心中炸響。
姜晚晚絲毫不會懷疑這句話的份量，因為就在兩個月前的法金寺，自已也只是看到那柄長劍出鞘後，便瞬間失去了戰鬥的能力。
她知道對方出鞘即劍意，而非尋常的劍術和劍罡可比的。
天下劍法分為三類，劍術、劍罡和劍意。
其中劍意，是由持劍人登峰造極的劍術或劍罡領悟而來，而於棄臣是否是南朝第一劍客，姜晚晚不知道，但前三絕對是有的。
因此橫槍於前，將燕恂也護在其中，當然這個細微舉動並不是出於某種善意，而是對方掌握了她此次冒險潛入南朝最重要的東西。
“我從來不會給對手任何機會，這是我的原則，今天給過世子殿下一個機會，這已經違背了我的原則，但介於您的身份，我打算再給殿下一個機會，把東西交出來。”
燕恂微微蹙眉，心想禁獄司監正知道自已偷溜進了千佛閣，尚且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傢伙怎會如此執著？
“你和袁劍仇不是一路的？”世子殿下狐疑的問道。
“是，也不是。如果要坐到他的位置上，我需要殺了他。”
於棄臣風輕雲淡的說完，燕恂二人無不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是什麼狗屁規矩？升職第一劍，先斬老上司？
不過下一刻世子殿下很快就分析出其中的緣由，一來南帝本就是生性多疑之人，制衡這一套在南朝官僚體系內屢見不鮮。
先不說朝堂上左右兩個文武僕射分庭抗禮，便是當年大皇子被賜死，二皇子李明恪入主東宮沒多久，那位聲名不顯的三皇子李道乾便突然拔地而起，再次形成了兩派制衡的關係。
想著禁獄司也是一樣，畢竟如此恐怖的力量，再加上袁劍仇本身又是大宗師的實力，難免不會讓南帝所忌憚。
而於棄臣這出身如野狗般的人物，燕恂能明顯感覺到對方對權力的渴望，這無疑是南帝用來制衡的最佳良藥。
“再問一句，你們研究了這麼久，可曾摸到了門檻？”
於棄臣依舊保持著極好的耐心，彷彿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這一點倒是讓世子殿下覺得此人是個實誠的好孩子。
當然對方並不知道世子殿下是如何想的：“千佛閣只有陛下和袁劍仇能進去，不過想著應該是沒有練成。”
“既然袁劍仇十幾年都沒練成，那你覺得我們有可能練成嗎？所以我認為你可以放了我們。”燕恂和煦道。
但他大概猜出了對方下一句話會說什麼，所以目光轉向了姜晚晚，打算借對方的嘴，問出自已想問的話。
“袁劍仇不可以，但是她說不定可以。”於棄臣同樣看向不發一言的姜晚晚。
燕恂微微頷首，彷彿剛才的猜測是對的：“所以即便這裡動靜鬧得有多大，都不會引來巡城司的南衙禁衛，因為你不是代替朝廷和禁獄司的人來討要，而是你自已想要練成法天象地，這是你獲得權力的最快捷徑。”
此話一出，於棄臣手指不自覺的摩擦著劍鞘，因為面甲的緣故，燕恂並沒能看見對方陰鷙的面容。
“的確使了一些手段，讓人無法靠近這裡，不過你們應該感到慶幸，畢竟在江湖上只要花足了銀兩，千佛閣觀音像後鐫刻了是什麼並不是什麼要緊的秘密，袁劍仇只當你今晚是好奇，進了千佛閣看了那些口訣而已，但只要我不說，便沒人知道她的存在。”
燕恂二人自然知道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如果袁劍仇一旦知曉姜晚晚也許掌握著法天象地的秘密，那她無論如何都沒有能活著走出京都的理由。
“你現撤，我……”姜晚晚依然不是出於某種善意，畢竟在她看來有他沒他差別不是很大……可話未說完，卻被燕恂開口打斷。
“如果本世子告訴你法天象地的修煉之法，那當如何？”
姜晚晚大驚，狐疑的看向世子殿下，這法天象地的修煉法門在整個南朝除了她不可能有人知道，難不成這個傢伙真是什麼武道奇才？只是看了一眼口訣，便已經知曉了大宗師研習十幾年，甚至歷經數代江湖先賢都無法參悟的絕學？
饒是於棄臣也不由得微微擰眉：“今晚，自當是沒見過殿下。”
燕恂滿意的點了點頭，旋即極不應景的問了一句：“你可有心儀女子？”
此話一出，於棄臣險些重心不穩，強行穩住心神等待對方的下文。
“你在搞什麼鬼！”姜晚晚更是一臉嗔怪的看向對方，這練功和有沒有心儀女子有何關係。
燕恂沒有理會姜晚晚，而是看向於棄臣認真道：“雖然有些羞恥，但你既然問了，就不妨給你講講，北離大昭寺便有一支密宗，喜好將女子胸腹做爐，頭做爐鼎，氣海為柴，呼吸為火，視為鼎爐。如此雙修，還能堅守本心，使精元不洩的可上大境界！”
“……”果然這世子嘴裡沒一句實話，於棄臣因為聽得仔細，故而有些惱怒。
一旁的姜晚晚英氣十足的俏臉上，更是多了幾分紅暈，如梅花向雨而開。
其實世子殿下都覺得自已的分析極有道理，因此為了更加篤定自已的猜測繼續暗示道：“北離大昭寺那位十四粒念珠法王，如何修煉成的天魔大化，司天命豈會不知？”
對於那部能與南佛法天象地媲美的天魔大化，於棄臣自是知道的。
隨後轉念又想袁劍仇不近女色，南朝的和尚自古也都不近女色，所以這是沒有練成的原因？
於棄臣將信將疑的看向燕恂，難道這傢伙說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