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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老頭黑著臉抱著東西來到薛素面前。
“糖葫蘆哥哥，這就是你說的傻子僕人啊。” 一陣稚嫩的聲音傳來。
坐在臺階上的薛素面前多出了三個衣著普通的小孩。其中一個灰頭土臉的，還有一個女孩兒頭上紮了兩個小辮子臉蛋紅撲撲的。
更奇葩的是在薛素旁邊還有個約莫六七歲光頭的胖小孩，頭上箍著一條草繩子，繩子旁還吊著一雙草鞋，吸著大鼻涕。
臉龐比前面的倆都白亮圓潤就像抹了油一樣，可見他父母給他養的滋潤。
“嘿！哪個小屁孩說的，給我站起來。”張老頭本就賠了錢心裡都不舒坦，還被個小屁孩罵傻子，火氣更大了。
說完，有兩個小孩直接坐在地上，只剩了一個胖小孩甩著鼻涕頂著草鞋的一臉茫然的站在那裡。
那小孩兒意識到了什麼連忙跑到薛素身後捂著頭稚聲喊道：“不是我，不是我。”
把身前的薛素逗得咯咯直笑。
薛素沒管張老頭，摸著那小孩的頭站起來對那群孩子笑著說：“以後遇到我知道叫什麼名字了嗎”
灰頭土臉的小孩和那個臉蛋紅撲撲的女娃率先開口異口同聲道：“糖葫蘆哥哥”
薛素叉著腰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無論對什麼時候來說，這個稱號彷彿是莫大的榮譽。
旁邊的張老頭非常詫異，他這少爺就算平時經常玩世不恭但啥時候出過這傻樣，直到看見了他們人手一串的糖葫蘆。
頂著草鞋的那個小孩從薛素背後躡手躡腳地出來，見張老頭沒有繼續打他的念想，膽子便大了起來：“糖葫蘆哥你說你是天上的神仙？那你是什麼神仙？”
不等薛素思慮回答，坐在地上灰頭土臉的小孩先開口道：“這幾天我們每次見到他都有糖葫蘆吃，所以應該是糖葫蘆神仙。”
旁邊的女娃也小雞啄米般點頭，兩條烏黑辮子在空中飛舞。
“不對啊，你是糖葫蘆神仙為什麼不能自己變出糖葫蘆，還要買別人呢”
胖小孩吸溜著鼻涕問道。
薛素聽後起身在臺階下不停踱步，一手拿著糖葫蘆指著天空，一手掩面異常生動地嘆息說道：“唉，吾本是那天庭上仙，奉玉帝之命專掌人間的糖葫蘆買賣，可是犯了大錯，惹了天條被貶下界來，錯投胎成豬……呸呸…是轉世為人，如今法力盡失連一根糖葫蘆都變不出來了”
“犯了啥錯？”
四個人同時問道，等等為什麼是四個人？
向臺階上看去，張老頭不再愁眉苦臉，坐在臺階上抱著東西眯著滿臉皺紋的老臉也滿臉求知慾地看向薛素。
薛素突然被這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噁心到。
抬起腳來朝他屁股底下踹去揚起一陣灰塵。
張老頭彷彿早有預感般直接跳了下來。笑著對薛素說：“少爺，老奴這不是陪你演戲嗎。
“放屁，吾乃糖葫蘆仙人，就算今日法力盡失也帶好好懲戒你一番。”
說罷便與張老頭在三個孩子面前來回繞圈追逐起來。
這幾個稚童咧著掉了幾顆牙的嘴巴樂呵呵地看著眼前這兩個加起來有八十多歲的人，彷彿他們才更像個小孩。
“你到底犯了什麼錯啊？”灰頭土臉的小孩看膩了又扯了回來問。
薛素停了腳步仔細想想，醞釀著感情，好像等會兒就會有個多麼個了不起的故事從他口中脫出，但正當開口時卻換了一副嬉笑的表情淡然道：“下回再告訴你”
“啊？”
這幾位孩童失落的喊了一聲。
薛素又正了正腔補充道：“下回見面可是還有糖葫蘆的”
幾個小孩兒聽到後又恢復了精神，再三詢問了幾遍確保下次再見真有糖葫蘆吃才肯罷休。
對他們來說南域都城就這麼大，一切的相遇最晚也就在明天，短暫的離開根本算不上離別。
但萬一就真地再也見不到了呢？這是他們意料之外的設想，相逢和離別是他們這個年紀不該討論的話題。
可世間總是這樣不公，他們總會明白離別不會寓意著相逢，而相逢卻又要意味著離別。
那些沒有去過黃泉的人都是這樣想的，或許他們在地下能做到生生世世不分離，因為話本上是這樣講的，它總會把世間的美好歸於人們死後。
算是一種欺己的慰籍吧。
張老頭嘿笑地站在薛素身後默默注視著，平日裡咋咋呼呼的他，卻又觸景生情回憶起了從前。
回起想在短短七年前在大雪天剛叫他一聲少爺的時候。
他突然覺得自己這一輩子六十三年裡為何偏偏就這七年過的那麼快？一轉眼自家公子都長這麼大了。
其實啊，他眼前的這個公子歲數也沒多大，十四歲的年紀大嗎？
對於張老頭來說挺大的，這可能因為他太在乎了。
就像夏季裡陪伴的蟬鳴你不在乎它，它可能縈繞你一整個夏季，但你在乎它，就知道它在你的身旁就只是著迴圈七天而已。
越懂得在乎就要越懂得失去，世間哪有這狗屁道理，但這道理偏偏又存在這狗屁世間裡。
“少爺。”
薛素那群孩子歡笑著樂呵地轉過身應和了一聲。
忽然張老頭想明白了一些事。
世間的歲月蹉跎總結下來無外乎四個字——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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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那群小孩告別後，薛素拽著張老頭抱著瓷器繼續在街上行走。
“這糖葫蘆著實好吃啊，公子不再來一個。”
薛素和張老頭尋聲看去，一店鋪旁依靠著一位正在吃糖葫蘆津津有味戴著帷幔斗笠的墨衣紅衫的劍客。
“我們認識嗎？”薛素看著他疑問道
“不認識”
劍客將手中的竹籤扔掉，微微抬起斗笠，方才看見在帽簷下的一雙清眸，和因輕風拂過若隱若現富有神氣的落尾眉襯托下俊俏的面頰，眉眼巧柔又帶了江湖上的幾分犀利，一時之間竟然分不出是男是女，再看挺拔鼻樑下的嘴唇因吃完糖葫蘆的緣故顯得更加鮮紅。
“哦，再見”
那人看著十分賞眼但薛素實在沒興趣理他。
“與薛公子談筆生意怎麼樣？”
“不了，沒興趣”
“我出五十兩銀子”
“不談”
墨衣劍客又淡淡地補充道：“買你手裡的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