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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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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幼時在南境長大,舅舅們都說我爹爹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我孃親也是風華絕代的女中豪傑,我便問,爹爹和孃親在哪兒?”

“他們說,我爹爹孃親都在北邊。”

晨曦初照,雲開霧散。

天下九塞雁門為首,原本該是一幅江山如畫的美景,卻被周圍肅殺的氣氛破壞無人駐足欣賞。

蕭明依站在天險門雁樓上看著雁門關外兵臨城下的萬千敵軍,一襲紅衣,容顏昳麗,臉色雖然憔悴但不見一絲波瀾,彷彿一朵盛開的紅蓮,靜靜地綻放在汙濁塵世間。

“後來我長大了,舅舅們送我回家,回鄴都的家,我還是沒見到爹爹孃親,那時我才知道爹爹孃親早就不在人世,我本想找到真兇為他們報仇,可我遇到了楊文殊,此後餘生便只知他一人……”

蕭明依說完輕笑一聲,原本豔麗的容貌更添幾分動人,膚如白雪,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三千青絲挽成驚鶴髻,斜插著華麗的步搖和金簪,雍容華貴至極。

徐思思站在蕭明依身邊靜靜聽著,腦海裡回想起這些年跟在蕭明依身邊經歷的一切,心裡像被無數根針扎中,湧上難以言喻的痛苦。

可她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蕭明依走向屬於她的結局。

“你恨我嗎?”徐思思眼圈泛紅,嗓音乾澀。

蕭明依愣了一瞬,又搖了搖頭,笑道:“思思,我並不怕死,我這輩子什麼都享受過了,世人夢寐以求的榮華富貴我唾手可得,女子朝思暮想的如意郎君我也算擁有過,雖然沒有什麼好結局,但大多數時候我都過得很開心……”

徐思思轉身望向身旁的蕭明依,佳人面帶驕矜之色,彷彿重回兩人初見的那段時光,蕭明依有著那種上天眷顧而來高貴不可攀的氣質,那是高門世家才能夠孕育出的非凡氣韻與卓越風采。

這個世界是徐思思寫的書《東宮小青梅》,她剛穿書的時候還很慶幸這本書是古言甜寵文,大篇幅都是男女主甜甜蜜蜜,男女主雖然歷經波折,但總的來說還算順風順水。

本以為這個世界安全指數應該還行,但她穿成了一個路人,還成了書中女炮灰的婢女。

書裡蕭明依父親蕭策出身蘭陵蕭氏旁支,隨先帝起兵建立北齊,因四處征戰累戰有功加封柱國大將軍,後鎮守北地十年治績突出,新帝即位後升任太保,晉封衛國公,食邑一萬戶。蕭明依母親尹沐蘭則出身江湖第一山莊御劍山莊,是一位江湖女俠。

天祐二年,新帝高泰去景山祭天途中遭遇刺殺,皇后李嫦嫣為護駕遇刺身亡,後查出刺客是南梁暗探,惠帝震怒命蕭策領兵征討南梁,不到兩年時間南梁被周遭四國瓜分殆盡,至此天下四分,北有北齊和西魏,南有南陳和楚越。

蕭策還未班師回朝就收到妻子在皇宮遇刺客行刺的訊息,妻子為救太子遇害,剛出生的女兒也被刺客擄走。蕭策率千騎精兵先行回朝,卻在途中遭遇伏擊,無一人生還。

隨後惠帝以通敵叛國的罪名下令誅殺數十位高官夷其九族,朝堂震盪,王朝暗流湧動。

蕭明依被救下後成了孤女,母族尹家憂心幼女,便強行將孩子帶回御劍山莊,直到蕭明依十五歲及笄,惠帝一紙詔書召她返回皇城。

蕭明依剛回皇城鄴都就得到惠帝重賞,無上的榮光加身比皇室公主更甚。

但書裡設定她遇到了楊文殊……

楊文殊是書中反派南梁亡國皇子,北齊滅南梁後楊文殊一心復國,假扮北齊右相私生子,計劃擾亂北齊朝綱,竊取軍事機密。

蕭明依則是一心愛慕楊文殊卻被欺騙感情還被害死的女炮灰,楊文殊潛伏北齊的計劃成功後又與西魏合作,召集南梁餘黨攻打北齊,蕭明依最後的結局便是在雁門關被破之日服毒自盡。

徐思思盡力剋制下閃爍在眼中的那股酸楚微瀾:“你還有什麼遺憾嗎?”

“遺憾?”蕭明依抬頭,目光投向深淵般的戰場,血染大地,一個又一個北齊士兵倒下,又有無數人衝上去繼續交戰,生死瞬息。

蕭明依想,多年前爹爹想必也是如此英勇無畏才能掙下無數軍功,卻被奸人所害,她甚至沒能為他們報仇雪恨……

“如果我有選擇的機會,當年回到皇城我一定要找到謀害爹爹孃親的兇手為他們報仇!再也不要因為兒女情長虛擲光陰忘了真正該去做的事!”蕭明依一字一句道。

徐思思如今已分不清蕭明依是真的喜歡楊文殊還是被劇情控制,蕭明依其實早在知道楊文殊的復國計劃時就已經對他恨之入骨,可臨近大結局,劇情對蕭明依的影響也越來越大,蕭明依竟然真的覺得她和楊文殊之間還有兒女情長……

徐思思垂眸:“你不相信兇手已經被惠帝殺了嗎?”

“如果那些人真是因為通敵叛國謀害我爹爹,那他們為什麼要行刺太子而不是惠帝?”蕭明依側身,目光明亮又執著地注視著徐思思。

徐思思避無可避,只是無奈地抬起嘴角微微一笑:“你好像比剛認識的時候變聰明瞭許多……”

“你還是不能給我一個答案嗎?”蕭明依神情失落,語氣中略帶挫敗。

徐思思移開視線,瞥見不遠處已經有敵軍攻上城樓,聲音幾不可聞:“也許沒有兇手,也許所有人都是兇手……”

尚未說完,徐思思便感到胸口一陣劇痛,有血氣在喉嚨翻湧,內心苦澀無奈,她穿書穿得跟衣果奔一樣,沒有金手指就算了,還不能改變劇情,也不能將劇情宣之於口。

蕭明依沉默,敵方進攻的步伐愈發逼近,就在這時她突然說道:“思思,謝謝你陪我這麼久,雖然你說人沒有來世,但我還是想說咱們來世再見!”

徐思思來不及有所回應,驟然之間,蕭明依猛地噴出一大口殷紅的鮮血,原本孱弱的身體彷彿在一瞬間失去了支撐其全身重量的支點,那宛若紙鳶般輕盈的軀體滑落到粗糙的地面之上。

徐思思立即撲上前去,擁抱著蕭明依的肩膀,這才發現冷汗早已浸溼蕭明依的衣衫。

“大小姐!什麼時候?你什麼時候服下的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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