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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硯出了鬼市默默收起密函思索:“懿王?”
苗疆這邊,不論蘭崢是什麼人,在國事上,匹夫有責,他相信蘭崢有考量。而至於中原那邊,若能和懿王周旋,制止反叛,可能還有一線生機。
“姐姐,密函已經拿到手了,我們要回中原嗎?泠月也在,要不我們去找他,告訴我們拿到密函了。”
“阿星,密函之事,先不要告訴泠月。”
“為什麼呀?”
“再等等。對了,你可曾聽過懿王的名諱?”
“哦。懿王?”沈星搖搖頭,他們除了有任務,平常時時都待在祭月教,什麼王什麼官的壓根沒機會碰面。
“泠月哥哥入教早,又在苗疆,要不我們去問問他?”
“也好。”桑硯點了一支鳴鏑,過了半個時辰後,糰子撲哧著臂膀落到她肩上,兩人啟程。
“師妹,來了,坐。”泠月一副貴公子打扮,桑硯暗道了一聲有錢好呀,在這窮山惡水的苗疆也能過的風生水起。這屋子雖不算闊氣,但在這裡也算是頂配了。
要說泠月的事,桑硯也略有耳聞。聽說原本是個少年意氣的世家公子,家財萬貫,學富五車,貌似還中過探花。也有人說,他本是個窮小子,攀了高枝,探花之名純屬作假。至於“探花”之名,眾說紛紜。只是本應是滿腹才情的書生,卻不知何故入了這殺人奪命的祭月教,劍一提,從此便不是風光霽月的讀書郎。桑硯也曾探過口風,泠月的嘴卻是密不透風。只是泠月在祭月教的風評好似不怎麼好,大都是些什麼“殺人如麻”,“陰鷙狠辣”之類的。
“想什麼呢?”
“想我什麼時候能金珠滿身啊!”桑硯說著長長嘆了一聲。
“哈哈哈,師妹若是想要我自是不吝嗇的。”
“真的?”桑硯盯著泠月眼發光。
“真的,不想師妹也是愛財之徒啊。”泠月說著卸下腰包擱到桌上,桑硯拿起錢包掂量下,量夠足。
“謝了。”桑硯眉開眼笑的道謝。不論身處何地,銀子呢,都是好東西。
“哎,師妹真叫人傷心,銀子就這般得你青睞?”
“自然。”
“我倒不覺得這是什麼稀罕物。”泠月撇撇嘴道。
“泠月大人,一分錢難倒英雄漢,若沒有銀子你能住這屋?柴米油鹽,哪一樣不用這銀疙瘩?”桑硯反問,倒也沒等著他答。
“對了,你可知懿王是什麼人?”
“懿王,你問那幹什麼?”泠月一怔,皺眉看著桑硯。
“沒什麼,有點好奇罷了。”桑硯見泠月神色有些古怪,避免他起疑心,沒再追問。
“師妹,江湖客不摻朝堂事,這些達官貴人還是不要好奇的好。”泠月頗為語重心長的道。
桑硯亦不再提,轉了話題:“泠月,你怎麼到苗疆來了,是什麼大單子?”
“京都頻繁有婦女,嫁娘失蹤,七日已有二十來例,大理寺偵查無果,令主接了此案。我們一路追蹤,發覺作案手法奇詭,據目擊者所言,是什麼鬼王娶親,鬧的皇城之下人心惶惶,謠言四起。”
“那可有什麼線索?”
“據我們在苗疆埋的探子所報,苗疆有一個組織,叫酆樓,其下門人皆掌一些邪術,陰險狡詐,防不勝防,在苗疆這塊地,若說真正的主,怕也是這酆樓。”
“聽說它在鬼市之下,卻無人知其入口究竟在哪。更有甚者說什麼一入酆樓,回頭無路,說的倒真像是北海幽都,簡直荒謬。”
“鬼市之下?”桑硯皺皺眉,她忽而想起那個白鬍子老翁的話。
“我知道入鬼市有兩條路,有一條可能就通往你說的那個酆樓。”
“師妹,在哪?帶我去。”
“不行,兇險未知,還要從長計議。”
回到流民驛站,桑硯順了順思路,剛聽到鬼市之下她便想著問蘭崢,卻想起蘭崢久居鬼市,身份不明,會不會便是酆樓的人呢?若他不是,苗疆這麼大,為什麼偏偏居於鬼市之下,若他是,他接近自己的目的怕是不簡單了。
桑硯扶額冥想了一會,還是決定去問蘭崢。她總是有些不值錢的固執,萬事總想求個明白。
到了鬼市,屋裡仍是那日那個女孩,說了幾句,桑硯知那女孩名叫行浣,是行舟的妹妹。蘭崢和行舟去練劍還未回來,桑硯便在屋裡坐了會。
流民區的土房多是破敗不堪,譬如她正處的這處,行浣說屋頂下雨便漏,修葺了好幾次。
“那為什麼不搬到別處呢?”
“阿硯來了?屋子雖破,卻是我的家呀。阿硯可知,諸葛武侯在南陽的不過只是草廬,蘭崢的如今卻是土屋,何陋之有呢?”
“你是想說‘唯你德馨’?”
“謝阿硯誇獎。”蘭崢面不紅耳不赤的詭辯。
“來了,開飯,今日有蛋!”行浣從裡屋端著碗出來。
兩碗菜湯 ,上飄著三兩蛋花,比祭月教的伙食還差。
“阿硯嚐嚐,雖看著清湯寡水,但行浣的手藝還是可以的。”
“行舟呢?”桑硯舀了兩口,味道是不錯,可整日吃這些怎麼能行?
“他去練劍了,他若不好好練,行浣便是我的了。”
“啊?”蘭崢說完,兩雙眼睛齊刷刷的盯著他,一臉不可思議。
“藥人了。”蘭崢得逞一笑。
“阿硯方才想什麼呢?”
“你出來,我問你一件事。”桑硯走到蘭崢身側,低聲道。
“阿硯要問什麼呀?”
“蘭崢,你可知酆樓?”
“阿硯是說風雨樓,我知。阿硯想問什麼呢?”
“如何進酆樓?”
“阿硯進風雨樓做什麼,那可不能隨便進。”
“你只管跟我說。”
“這個,恕蘭崢不能相告。”
“蘭崢,你是酆樓的人。”蘭崢轉身欲走,突然頓了步。
“是。阿硯打算怎麼樣?”蘭崢回頭,笑意瀲灩。
“我只問你,接近我是何目的?”
“阿硯覺得是什麼?”
“……”不通,本該蛇鼠一窩,酆樓盤踞一方多有不臣之心,而毀信之舉,於酆樓無益。
“阿硯,你走吧。”
桑硯抬頭,蘭崢眼裡無悲無喜,說完便抬腳往屋裡走。
“蘭崢,你說,我便信你。”桑硯看著蘭崢一走,竟脫口而出。按理她不應信他,但十餘日相處,她竟想冒一次險。
蘭崢轉過身,似笑非笑道:“阿硯,你當真敢信我?”蘭崢看著眼前躊躇的人兒,良久道:“不必勉強。”
“沒有勉強,我信的是這裡。”桑硯指了指心口,繼續道:“我願信你一次,你願讓我信嗎?”
一陣長久的沉默,半晌才聽蘭崢道:“我是逃出來的。”
桑硯走向前與他並立。
“阿硯想做什麼,我助你,但風雨樓,你不要進。”
“那裡果真那樣恐怖?那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並沒有回答,桑硯方道:“中原近日嫁娘失蹤,離奇詭秘……”
“風雨樓有外,中,內三門,內門以毒,蠱,鬼三道為首,互不相干。阿硯所述,多半是鬼門的手筆。”
“他們擄嫁娘之事,我也不知,我先去探探,若有訊息告知你。”
“好。”
正值三更,天像是一個濃黑的深洞,萬籟俱寂,苗疆白骨嶺上,幾點絹燈透著血紅的光,僵硬的人兒蹦蹦跳跳,抬著一頂大紅花轎在山野間顛顛簸簸,左搖右晃。花轎旁倚著兩個蓋著紅蓋頭的小娃娃,一男一女,嘻嘻哈哈的笑,聽起來乾澀又嘶啞。
忽而,笑聲不再,鬼氣森森。
“汝是何人,入這陰路。金童玉女在此,阻陰親者,入黃泉。桀桀桀!”
大紅喜轎落,鬼影疊疊起,紅燭剎那化作幽火,綠光盈盈。
蘭崢立於山路中央,陰風拂面,銀鈴作響,更平添了一抹詭異。
“是麼?那便試一試。”
蘭崢取下腰側骨笛,一曲“引魂”辭,其調 脫節,其色沙啞,其階五音,夾雜扶桑古調,叫森森鬼影也心悸體寒。
“這是什麼曲兒?奪我魄也。”金童玉女捂著頭沙啞尖銳的叫。
“既自稱‘鬼’,怎不知此調名為‘招魂’?”
“你是引魂使?桀桀桀,是又如何,人鬼不同路,誅!”金童玉女猛一下掀起蓋頭,三兩個踱銀頭骨撲去,呲牙咧嘴,嘎嘎發笑。
那頭蓋骨施了邪術,竟具備靈識,張著血盆大口圍困蘭崢。蘭崢吹笛驅之,轉眼山間霧氣騰騰,已無鬼影,唯餘一頂紅轎,攜鬼火五六盞。
蘭崢走近紅轎,引兩隻蠱蟲入轎,不時便從轎裡流出兩灘濃黑腥臭的屍液,液體所沾之地,草木盡毀。
“生骨香?鬼門,呵,確是夠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