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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進入初中,初中名叫驪龍中學,從我家裡到學校需要三個小時的路程。
那時候沒有車,只能走路到校,大家都是如此,去學校的路上需要過一條河。
報到那天具體是幾號已經記不清了,我的包裹是父親提前送到了他乾爹的家裡。
父親的乾爹是爺爺的朋友,那時在某銀行上班,就在學校附近,那天我到他家裡邊兒去取包裹的時候他正在打牌。
我問:“公,我東西呢?”
“我哪兒知道,自己找”。
那種趾高氣昂的語氣至今仍然紮在我的心裡,我是一個記仇的人。
回身找了一圈,角落裡一個印有赤天化的肥料袋子,裡面裝著我的洗漱用品和床上用品。
“我走了,公”
“滾遠點,影響老子手氣”
炎炎烈日下,不算太瘦小的我扛著包裹往校園走去,經過一系列的繁瑣手續,住進了校園大門旁的宿舍。
木質的床架散發著歷史的氣息,床板間的縫隙大得怕被夾著腳。
宿舍兩人住一床,一間宿舍八床,擁擠的宿舍空氣中透著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
一樓的溼氣很重,學校很注重衛生健康,八四消毒液的味道很濃,新鮮感充斥著進校的每個角落。
我被分配到了所謂的尖子班,聶雲、王德成和我同宿舍。
初中生對待友情的態度是不明確的,分不清誰對誰好,也就談不上和誰建立起深厚的同學感情。
第一天上晚自習,班主任老周挺著肚子走進教室,環視一週說道:
“你們以前的成績都很不錯,那是以前,現在不一樣了,大家起跑線都一樣,也別瞧不起誰,指不定今後誰的成績更好”。
老周是我遠房的表叔,我是從來不認識的,聽說父親跟他說了要照顧我,我也確實深受照顧。
渾渾噩噩的度過了一個漫長的晚自習,開啟了渾渾噩噩的初中生活。
初中開始學習英語,英語老師是一名女代課教師,老公是學校的體育老師。
從未接觸過英語的我深感無奈,那些舌頭都捋不直的話聽起來活像笑話。
那時還流行死記硬背,學的第一個單詞是書本封面上的“English”,但至今標準的發音是怎樣的我也不清楚。
學校有圖書館,從未接觸過課外讀物的我對小說情有獨鍾。
於是,每天抱著小說不分晝夜地閱讀,沉浸在武俠的世界裡無法自拔,深受毒害的同學也遠遠不止我一個。
同村的一個同學名趙彎,也不知道他喜歡的是哪一類,宿舍10點熄燈。
我們宿舍窗外正對著校園大門,茁壯的楊樹下有一盞路燈,燈光遠不足以滿足閱讀需要。
那天老周查寢,趙彎住在上鋪,斜著腦袋正聚精會神地在路燈下鑽研,完全沒有感受到窗外那駭人的身影,津津有味、流連忘返。
老周拿著手電站在窗外1米高的臺子上,手電的光亮照射在小說上。
趙彎壓根沒理他,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已經出竅了,反而調整了一下躺姿繼續沉浸式閱讀。
整個宿舍鴉雀無聲,大家都睡得格外香甜,但這明明就不是大家正常睡覺的點,也不知過了多久,窗外悠悠傳來一聲問候:
“該睡了吧,我給你打手電手都酸了”。
我在昏暗的床上翻個身,目光向著斜後方的窗外看去。
趙彎確實是個人才,還是沒理,老周顯然喪失了耐心,關了手電,就這麼站著看著趙彎。
許是覺得光線突然變暗,趙彎抬頭看了看窗外,嚇得一激靈,默默收起書縮回了被子裡。
若是要求一下心理陰影的面積,趙彎的解應該是無窮大的。
那天開始,大家對老周的觀感有了一個質的提升,那就是:永遠不要放大自己在老周眼中的印象。
作死和撒歡總是結伴而行,又是一個下了晚自習的夜晚,隔壁宿舍的同學老是來串門。
我就躲在門後,隨著門開,我俯身大吼一聲:
“忒”。
老周推門進來也就這麼看著我,悠悠來一句:
“別嚇著人,把我嚇摔倒了摔壞了咋辦”。
我額冒冷汗,眼射精光,就這麼呆立原地,張大的嘴忘記了閉上。
老周也不屑鳥我,邁著八字步就這麼進了宿舍,這瞧瞧,那看看,宿舍一水的乖娃娃,大家也沒有習慣正常的和人打招呼,也沒誰理他。
眼看氣氛尷尬,老周在巡視了一圈他的領地後離去。
那天的心理陰影面積我也曾認真求解,答案跟趙彎一樣,無窮大。
“趙彎,那天你看書老周給你打手電你是啥心情”。
我直勾勾盯著趙彎的臉,生怕漏掉了臉上的精彩。
“我看書咋了,人家周老師是很看重學習的”。趙彎答非所問。
“你看的啥書啊?”
“你管呢,成績好不就行啦?”
“我呸,你成績還沒我好呢”。
我並沒有從他的臉上看出任何的慚愧、內疚以及悔恨,心中在鄙視的同時,並沒有找到一絲所謂的同病相憐,心情更鬱悶了。
上午早讀課,我翻開語文書,翻到木蘭辭那篇課文,最近正在看金庸大神的天龍八部。
喬峰正在聚賢莊求助救治阿朱,喬大俠正大義凜然地說道:
這裡眾家英雄,多有喬峰往日舊交,今日既要與我為敵,咱們乾杯絕交,有哪位英雄想要殺喬某的,請過來與我對飲一碗,我殺你不算忘恩,你殺我不算負義,天下英雄,俱為見證。
“啪”
語文老師老盧拿起天龍八部在我頭上來了一記“亢龍有悔”,我眼都直了。
不知是喬大俠的霸氣震碎了我的五臟六腑,還是老盧的內力打通了我的任督二脈。
“唧唧復唧唧,木蘭當戶織....”。
我瞬間移形換影,大聲誦讀擺在我面前的無上天書,只覺神清氣爽,精力無限。
只恨當時沒有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無端捱了一記。
老盧是個好老師,人長得帥,穿得很板正,關鍵人家有一個好閨女阿芳,長得賊漂亮。
反正我是好多年沒見了,聽說後來嫁給了某行行長,也是我的同學,有點猥瑣,白菜都讓豬給拱了。
老盧會吹笛子,我也會。
這是我家祖傳的玩意兒,父親常年在外給人接親吹嗩吶,偶爾也送人上山。
我對老盧有天然的親近感,但估計他對我是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