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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家在東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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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嚴是帶著怨氣來參加這場相親會的,他不理解母親為什麼要堅持她自已的想法找兒媳婦。強扭的瓜不甜,這麼簡單的道理母親不明白?如果說母親的良苦用心是為了魏嚴能夠繼承家業而進行的政治聯姻,那根本不是魏嚴想要的生活,他早已厭倦家族繁瑣的規矩和禮節,籠中之獸或許看似被馴服,但他的心永遠嚮往著自由的天地。因此魏嚴沒有認真對待過任何一場被安排的相親會,現在有了江小魚在身邊,初戀的感覺妙不可言,魏嚴更加自信能夠找到屬於自已的愛情。

想到這裡,魏嚴用力拉扯開系在脖子上的藍色領帶(這是今早出門前,母親特意幫魏嚴紮好的),解開襯衣領口兩粒紐扣,隨意的穿搭顯示出倔強的抗議。魏嚴看看時間差不多了,這才下車,向著樓上包房走去。

推門進來,魏嚴禮貌的打招呼,面對王慧只是輕輕的微笑點頭,便坐到一旁翻看起書籍來了。王慧手裡玩著手機遊戲,一眼瞥見這個外表俊朗的大男孩,隨意繫上的領帶一股子斬女的痞帥形象。這勁頭似曾相識,竟一下子勾起王慧的興趣,挪動屁股坐過去主動搭訕“魏公子這麼眼熟?我們在哪裡見過?”魏嚴禮貌回答“應該是高中的時候,我們一起參加了校園辯論會,當時你屬於正方,我是反方陣營,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原來王慧和魏嚴是高中校友,曾一起參加校園辯論會,王慧模糊的記憶開始清晰了。那場激烈的辯論會決賽,王慧和隊友們還在為抽到正方答辯歡呼鼓舞,可一輪辯論下來,結果卻一邊倒的轉向了反方陣營。尤其是魏嚴,作為反方一辯手,語言流暢,邏輯縝密,還預埋了陷阱,讓正方辯手苦不堪言,竟要敗下陣來,最後關頭王慧另闢蹊徑放棄團隊延用的方法論,從真實案例出發重新鞏固了正方陣營的觀點,最終雙方的論點都頗有建樹,評委會決定雙方握手言和。此一戰,性格高傲的王慧對魏嚴產生了莫名的敬佩感,還私下拉攏姐妹們打聽魏嚴的行蹤,只可惜高中未畢業就被父母安排到美國留學鍍金。

看到王慧主動與魏嚴講話,魏嚴母親的心情一下子就坦然了,笑著對書記夫人講“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膽子大,我們那個時候跟物件在一起都不敢講話”。夫人的眼睛從魏嚴進門後就一直緊盯著他,如此光滑的面板,壯碩的身材,真是年輕俊俏的小奶狗,是個女人都要忍不住多看幾眼。夫人詳細的詢問了魏嚴的生辰八字,說“那確實挺合適的”,心裡也莫名的興奮,好像給自已相親似的。魏嚴母親聽到夫人說喜歡,更加相信這門親事正是時候,趕緊拉著大家落座餐桌前,斟酒舉杯,親上加親。

整個晚上,王慧都依偎著桌角跟魏嚴攀談,講高中趣事,談美國大學的生活,以及回國後的所見所聞,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一個靈魂契合的人,有滔滔不絕的話要講。魏嚴自願做一位忠實的傾聽者,時而附和幾句,時而以笑代之,王慧興奮的手舞足蹈時魏嚴總能給出適時的讚美,讓整晚的宴會都沉浸在歡笑之中。宴會結束,魏嚴母親提議,讓魏嚴送王慧回家,王慧開心的挽起魏嚴的手臂說“我們去看場午夜電影”。兩人離席,魏嚴母親笑的合不攏嘴,夫人看在眼裡,也似乎默許了這個大男孩。

回到車裡,魏嚴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卸下了領帶,轉頭對王慧說“我送你回家吧!”王慧還以為聽錯了“不是去看午夜場電影嗎?或者找個酒吧坐坐,幹嘛這麼快就回家?”“我有女朋友了,母親逼著我來相親,不如我當面告訴你,或許你也適應了美國的生活,不會喜歡魏家的那些破規矩,這樣的生活簡直爛透了”。王慧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第一次這麼認真的端詳,她理解了魏嚴不喜歡相親的原因,也看清了魏嚴竭力反抗著被安排的命運。突然間,王慧感覺到,魏嚴不再是一個大男孩,而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這種感覺,深深的刺入王慧的內心,她就這樣一直注視魏嚴,直到魏嚴將王慧安全的送回了家。

車子轉出會所的十字路口,江小魚撐著傘,默默的注視著魏嚴的車,還有副駕的女孩,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模糊了眼睛,魏嚴的車也漸漸消失在江小魚的視線裡。。。

大半夜,江小魚睡不著,想著東北的大碴子粥,殺豬菜,鍋貼餅子,凍柿子,還有一天三頓小燒烤,滿滿的全都是家的味道!是啊,江小魚想家了,她甚至把能想到的東北美食都想了一遍,然後堅定的買了回家的車票。江小魚要回東北老家看看父母,還有家裡的狗子,還有後院那片最熟悉的苞米地,那裡是自已童年的天堂,也只有在那裡才能治癒自已傷透的心。

魏嚴很無奈,打了無數次江小魚的電話不接,發資訊也不回,他想解釋清楚,但是江小魚沒有給魏嚴機會。魏嚴開始不知所措,更是找不回工作的狀態,原來心裡想一個人的時候,時間真的過得很慢很慢,好不容易熬過了一天,魏嚴仍舊聯絡不到江小魚,乾脆硬著頭皮去找人事部曹女士,才知道江小魚請了一個長假回家探親。

江小魚看著手機響個不停,淚珠在眼睛裡打轉,她不敢接,她怕自已哭出來,她努力的偽裝好自已脆弱的一面不給任何人看,那不是她的性格,就算再見也要微笑著說出來,但是現在她還沒有做好準備,她要給自已放一個長長的假,讓時間慢慢撫平傷口。

大雪過後,火車晚點了一個小時才到達黑龍江省林海站,老父親撐著驢車早早的等在站臺邊上,頭上仍舊帶著那頂黑黑的油氈帽子,棉襖外面裹著老舊的綠色軍大衣,一邊扶著驢車架子,一邊墊著腳尖不停的眺望。絡繹不絕的人群裡,老父親還是一眼就認出小女兒,不停的招手。江小魚看到老父親在朝自已揮手,興奮的一路小跑過去,一不小心摔個跟頭。老父親急忙放下鞭子快步迎過來,還好地上的雪厚,江小魚爬起身來,笑哈哈的繼續向前奔跑,老父親一把抱住,上下打量著這個大學畢業後就獨自一人跑去南方大城市闖蕩的小女兒,長高了,長大了,還化了妝,真是越看越喜歡。老父親激動的說“閨女,咱回家!”說罷扶女兒爬上驢車,再用車上的新被子把江小魚包裹住,然後揚起鞭子喊著驢子“嘿呦。。喔。。喔。。”駕著驢車往家走。

老母親也早早的燉好了小雞蘑菇,包好兩大盤餃子,坐在炕沿上向窗外瞅著,直到聽見老父親熟悉的駕車聲音“嘿呦,喔。。喔。。”趕緊下地開門,狗子是第一個從家裡竄出去的,不停的“旺旺旺”的叫著,只怕是老父親聽不到狗子的叫聲,走錯家的方向。驢車轉進家門,狗子呆住了,看著驢車上的江小魚認不出來,直到江小魚從車上下來,摘掉厚厚的毛線帽子,一頭烏髮垂落,狗子才認出了小主人的模樣,開心的圍著小主人轉圈跑,還“旺旺旺”的叫個不停。江小魚俯身去抓狗子的耳朵,捋了捋狗子身上的毛說“土豆,想我了沒?快說,想我了沒?”

母親看到江小魚回來了,笑彎了眉,趕緊讓小女兒進屋。東北的地炕燒的很暖和,江小魚回到家脫去了羽絨服,母親含著淚說“這麼久都不回來,你看你現在都瘦了,回家好好吃飯,還能胖回來”,江小魚聽後笑得前俯後仰“我好不容易瘦下來,再胖就嫁不出去啦,哈哈哈。。。”“誰嫁不出去了?”原來是死黨江樹貴從門外走進來,一邊說著一邊把一兜子凍柿子塞到江小魚手裡。“樹棍兒,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江小魚很興奮,接過凍柿子一臉幸福的叫著江樹貴的外號“樹棍兒最好!”。

江樹貴是江小魚從小玩到大的死黨,都住在村子前後排,江小魚回來的事,兩天前就傳到樹貴耳朵裡了,打聽車次,提前準備江小魚最愛的凍柿子。東北人好客,本村人進門更像是走進自已家那樣隨意。母親把一群人都讓上了炕,擺好小方桌,小雞燉蘑菇,木須肉,小炒辣肉土豆片,糖扮西紅柿,還有新灌的紅腸,全都端了上來,江爸爸更是從炕上衣櫃裡翻出一瓶老酒,要跟江樹貴一起整幾口。樹貴早就脫鞋上了炕,挨著江爸爸坐下來,還不忘打趣江小魚“小魚兒,誰說你嫁不出去了?我可還單著呢,反正我不嫌棄你”。江小魚不甘示弱“一兜凍柿子就想收買了我,你做夢吧!”

江爸爸倒好了酒,先跟樹貴喝了一小杯,轉過身來跟江小魚說“你大學畢業就去大城市工作了。而樹貴畢業後就回來咱們村,現在已經是新任的村書記,咱們村兒現在變化很大,樹貴出了不少力,真是個好孩子!”老父親話裡話外,是認可江樹貴的。江小魚很吃驚“樹棍兒現在是村支書了?以前天天爬樹掏鳥蛋,下河抓魚蝦,現在要叫江書記了,果然受到我的影響發展越來越好!”這句話讓江樹貴一口酒差點兒噴出來“你一天不氣我都睡不著覺,哈哈哈。。。”

江小魚回家了,一切那麼熟悉,那麼溫馨,好像感情上的傷痛一下子就消失了。而馬上要降落在黑龍江哈爾濱國際機場的飛機上,魏嚴反覆的研究著大興安嶺的地圖,他第一次獨自一人來這麼遠、這麼陌生的地方,為了找回自已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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