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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每天的賣貨，我每週會抽出一定時間到外貿辦事處周童主任或“華匈商報”王大偉總編這裡坐坐。
一是同在異鄉聯絡一下感情，二是溝通一下資訊。
在這裡每次討論最多的就是如何獲得“綠卡”的問題了，因為這個問題，是關乎到每一個想來匈牙利發展最重要的問題。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或許是正逢匈牙利改革開放的初期吧，關於外國人申請綠卡的政策，始終沒有一個明確的說法。
按理說，在周童主任和王大偉主編這裡，是應該最瞭解移民政策的地方了，因為這也牽扯到他們的切身利益啊，可是他們也說不太清楚。
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就是當你申請綠卡以後，有三年的“移民監”政策，也就是在這三年期間，每年離開匈牙利的時間不能超過三個月。
當然還有其他什麼租房買房證明和納稅證明什麼的，但是就那個“移民監”政策，著實讓我犯難了。
因為我當初從國內出來，就沒有做什麼長期打算，只是先探探路子再說。
主要是在國內，我還有一個重大的事情沒有安排好，就是我準備把女兒的關係，從呼和浩特辦回北京，因為有落實知青子女的這個政策。
本身我作為知青，是可以辦回北京的，同時可以攜帶子女，但是因為我在呼和浩特的工作，始終是我一個不能放棄的因素，因此，我只能先把女兒的關係轉回北京了。
女兒剛上初中，如果在這個節骨眼上，我在異國他鄉被“監”上個三四年，雖然在這期間，每年有三個月可以回國，可萬一在辦事兒期間，有個什麼拖沓延遲什麼的，會不會就全亂套啦？
我回到住地，躺在小屋的床上，輾轉反側，仔細回想著這一段的經歷，思忖著今後的道路，權衡利弊，何去何從，實在難以定奪。
但是在我心裡，始終有一個信念，就是一切有關我今後如何發展的問題，必須在我把女兒辦回北京，安頓好之後，再行考慮。
這個想法一旦形成，也就等於有了決定，不能在這裡耗下去，要馬上回國，把家裡該處理的事情都處理完畢後，再做打算。
第二天上午，我來到北京外貿辦事處周童主任的辦公室和他打個招呼。周童主任給了我一個北京的電話號碼，特別叮囑到：“如果你決定再來，先和這個人聯絡一下，或許拜託你幫忙辦點事兒！ ”，我認真的放好聯絡方式：“沒問題，您放心吧”。
在“華匈商報”王大偉主編的辦公室裡，正好那個旅館的老闆也在，他也給了我一個地址：“你到莫斯科就去這個旅館，找老闆，他是我弟弟，住宿方便，還可以幫你買火車票”。
這無形中又讓我心裡有了一點踏實。
隨後我又來到蒙古國大使館，尼娜出去辦事兒了。
大使帶我到餐廳，沏了兩杯咖啡，問我是直接回中國還是先到烏蘭巴托，我說先到烏蘭巴托待幾天，然後再回中國。
大使說：“你幫我帶點東西回去，交給薩如拉（尼娜的弟弟）就行了”。
我自然應允：“OK！ ”
“明天讓尼娜把東西送到你的住處，你就不用往這跑了，挺遠的”大使說完站起來走向櫥櫃。
他端了一個大木製盒子過來，放到我跟前，開啟來，是一套精美的水晶酒具：“這是送給你的禮物，明天讓尼娜一起給你帶過去吧”。
看著這麼貴重的禮物，我一時語塞，不知說什麼為好，只能連聲說：“謝謝！ 謝謝！ ”
回到住地，我的心踏實了下來，把東西收拾了一下，就下了樓，在附近一個酒吧，要了瓶啤酒就慢慢的喝了起來。
望著窗戶外來往的行人和疾馳的車輛，心中頗生幾分感慨，大概是多年來，所有的工作被計劃安排慣了，對於這種江湖漂泊式的不確定性，實在是缺乏適應和相對穩定的心裡素質。
其實在許多時過境遷的回憶中，也不覺得有什麼大的磕絆，但是在做一個新的決定時，的確是難於上青天，甚至是聽天由命了！
這種心理狀態無時無刻不在困擾著我，以至於這些日子每時每刻都有一種無法融入的感覺，以至於今天我做出要返回的決定時，突然心裡有了一種久違的輕鬆。
不知不覺已經喝了好幾瓶了。
回到家裡，躺在床上就睡著了。
突然間，一陣劇烈的打鬥聲把我驚醒了，我猛的坐起來，晃晃腦袋，以為是在做夢，窗外已經天黑了。
緊跟著從隔壁房間又傳來更猛烈持久的叮了咣啷的打鬥聲，我確定不是做夢，趕緊衝出門外。
那兩個北京人，已經打的頭破血流，桌子也翻了，櫃子也倒了，那個小上海也在忙乎著左勸右勸。
我也顧不得所以然，只有先勸開再說吧。
就在我和小上海勸架的時候，就聽到樓下有一片刺耳的警笛聲，不久就有人在屋外面使勁的敲房門。
可能是打鬥聲驚動了隔壁的鄰居，人家報警了。
小上海趕緊去開啟房門，外面一下子衝進來幾個警察，他們一邊狂吼著，一邊制止了打鬥，然後就原地站著，緊盯著我們，也不說話了。
我正納悶他們這是要怎麼處理問題時，從門外又進來了幾個穿白大褂，醫護人員打扮的人。
她們進來後，也不管警察，就直接給受傷的打架者，檢查和包紮傷口。
那個腦袋上開了花的，在兩個警察的陪同下，被醫護人員帶走了，可能需要到醫院縫合吧。
等醫護人員一出門，那幾個警察立刻就把我們三個給貼牆上了。
我個子最高，貼在第一個，一個胖乎乎的警察，站在我面前，兩隻肉泡子眼死死地盯著我。
突然他把警服釦子解開，露出一片胸毛，用右手猛的一拍自已的胸口，“嗷”的叫喚一聲，著實嚇了我一跳。
真不知道這是什麼招數。
因為語言不通，也無法交流，尷尬了一會兒後，他們就比劃著叫我們收拾東西。
然後就把我們都帶下樓，塞進了警車。
在警察局裡，叫我們開啟箱子，一個警察慢慢的翻看著每一樣東西，旁邊一個女警用打字機做著登記。
有意思的是，當他們看到喜歡的東西時，就拿起來嬉皮笑臉的衝我們晃悠，然後比劃著問能不能給他，我們明白他的意思後就表示OK，這件東西就不登記了，直接進了他們的包裡。
這一點他們還是挺紳士的，要你的東西先徵得你的同意。
整整一個晚上啊，沒幹別的，就登記東西了，登記完也快天亮了。
讓我們把東西重新收拾好裝箱，然後比劃著帶我們出了警局，又上了警車。
原本以為送我們回住地，萬萬沒想到把我們拉到了火車站一個有值班警衛的房間裡，他們就走了。
我們三個都懵了，語言不通，無法交流，根本不知道這是要幹什麼，索性躺在椅子睡覺吧。
實在是太困了，躺下就睡著了。
睡夢中感覺有人在扒拉我，還叫著我的名字，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哦，尼娜。
天已經大亮。
我一骨碌坐起來，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兒，發生了什麼？
尼娜著急的說：“拿上東西跟我走”。
那兩個夥伴已經醒了，也是一臉狐疑的看著我。
我趕緊翻譯著解釋：“這是我蒙古國大使館的朋友，叫我們跟她走”。
房間的警衛已經不見了，大門敞開著。
尼娜用她的車，把我們三個又拉回了住地，房門框上還有貼上過封條的痕跡。
原來是第二天早上，尼娜來給我送東西，看到大門被封了，就找到鄰居詢問，鄰居述說了昨晚的事情，又告訴都被帶到警察局了。
尼娜追到警察局，警察局說已經被送到海關了，坐今天的火車驅逐出境。
尼娜當即告知警察局，停止驅逐，她要找律師，告警察局程式違法。
警察局也挺識相，當即帶尼娜到火車站，讓警衛撤走，不管了。
沒想到，回到住地時，警察局還提前來人把封條給撕了。
這一切的一切，就好像發生在瞬間，既真實又夢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