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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需要幫忙嗎？”
周韻蹲在一旁問道。
“不用。”
陳東野蹲下來生火，打火機點燃曬乾的雜草，火星映在兩個人的眼眸裡，那是溫柔的光影。
周韻幫忙加柴火，乾燥的木柴在火中發出脆響，啪的一聲，震著周韻的心絃。
“要不，你去菜園拔兩棵蔥回來吧！”
陳東野望了一眼外面，只見外面太陽火辣辣的。
“算了，你還是別去了，太陽太大了，別曬著你!”
陳東野把雞剁開，把兩個腿斬下來放到一旁的砂鍋，紅棗枸杞薑片香菇一股腦放下去，端到另一邊的小灶上細火慢慢燉著
剩下的部分剁好，放上生抽胡椒粉鹽醃製十多分鐘。
熱油放下蔥薑蒜熗鍋，鍋裡的油立刻開始躁動不安起來。
蔥薑蒜炸出香味又撈出，雞肉放下去炒，白色的雞肉和銀色的勺子在鍋裡共舞，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一小勺燒酒下去，雞肉的香味更加濃郁，蓋上鍋蓋準備大火收汁。
陳東野趁這個空檔到菜園裡拔了兩棵蔥回來。
周韻接過去洗，陳東野去看鍋裡的菜。
這邊燉的雞湯也好了，湯煲的色澤鵝黃，溫厚綢香的湯裡雞肉看起來軟軟嫩嫩的。
紅棗枸杞飄在湯上作點綴，看著就讓人食慾大增。
周韻被這香味勾得嚥了咽口水，眼巴巴看著那雞湯。
陳東野接過蔥，看了周韻一眼，被她饞嘴的模樣逗笑。
切好蔥花後，用小木勺在雞湯裡攪了攪。
輕舀了一小勺，舉到周韻的前面。
“嚐嚐味夠不夠？
燙……
吹一下再喝。”
啪……
又是木柴炸裂的聲音。
周韻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
把額前的頭髮往耳朵邊上撩了撩，觸及到耳朵的熱度，周韻覺得自己的臉肯定也紅了。
嘟著嘴巴吹了兩下，輕嘬一口。
入口的香郁是雞的本味，鮮美的都是家養的美味。
“好喝嗎？”
陳東野把蔥花撒到鍋裡，一邊詢問著周韻的意見。
周韻有些好笑看著陳東野自信上揚的嘴角，同時也不吝嗇自己的誇獎和肯定。
廚房的熱氣燻得她的臉越來越熱。
她笑得一臉滿足的模樣。
“好喝。”
心跳和柴火的火星一樣，噼裡啪啦。
簡單的兩菜一湯。
一個青菜和一盤炒雞肉，還有雞湯。
兩個雞腿，周韻和奶奶一人一個。
周韻吃得賊香。
她埋頭吃著，碗裡不斷有男人夾過來的肉和菜添進來。
陳東野和奶奶聊著一些村裡的事情。
周韻想這樣的生活也挺好的，人間煙火，最撫人心。
……………
兩個人是下午的時候離開的。
離開的時候奶奶遞給周韻一小袋自己摘的野果。
周瞥了一眼袋子裡，看見了一個紅色的紅包。
周韻碰了碰陳東野的肩膀。
那個紅包明明是陳東野包給奶奶的。
一萬塊錢，周韻當時看到的。
陳東野拿出那個紅包掂了掂，確實是那個給奶奶的紅包。
陳東野拿出來走進屋裡。
“奶奶，這是給你的。”
“東野，奶奶不能收。”
“奶奶，您拿著。”
“奶奶也不知道能有幾年活，花不了這麼多錢。
你留著取媳婦用。”
老人家固執的要命，推拒著就是不肯要。
“奶奶……
別說這些話，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奶奶笑著摸了摸陳東野的頭。
“奶奶要是活那麼長久，不就成妖怪。”
把錢塞進陳東野的手裡。
“聽話，年年來都給奶奶錢，奶奶那裡能花完，這房子還是你花錢給建的，東野，你對奶奶的好奶奶都知道。
文清有你這麼個兄弟，奶奶很高興。
錢不用給，有空多來看看奶奶，奶奶就很高興了。”
陳東野一時之間不知道在想什麼。
毫無預兆的。
咚地一聲……
男人雙膝跪地。
周韻在門外看見心臟彷彿停止了幾秒。
在那幾秒裡，周韻彷彿耳朵失聰，周遭的一切似靜止不動了。
她低眉垂眼，男人跪下的樣子似有一把刀，一刀一刀刻進自己的眼睛裡。
強忍的眼睛泛紅，眼淚似下一秒就要奪眶而出。
周韻想進屋裡去把男人扶起來。
可是她沒有。
她不清楚他和文清發生了什麼，但是他得是有多內疚？
才會這樣毫不猶豫的下跪!
奶奶看著陳東野的舉動眉頭緊鎖。
滿頭的白髮，失去孫子讓她本來就佝僂的背更彎了些。
周韻捕捉到了，奶奶溝壑的眼角里閃著淚光。
但是老人家的聲音乾脆利落。
“東野，起來……”
“奶奶……
對不……”
奶奶沒有給陳東野說完那三個字。
因為常年幹活粗糙不堪的手擰過陳東野的耳朵。
就像對付孫子小時候不聽話那樣。
顫抖微怒的聲音。
“是不是連奶奶的話你也不聽了？”
奶奶擰著的手還是很快就鬆開。
“不關你的事!
和你有什麼關係呢？
說什麼對不起？
以後不要說這樣的傻話!
別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聽奶奶的，好嗎？”
陳東野彎著背，嗯的應了一聲。
文清死後，部隊的戰友，奶奶都說不怪他，和他沒有關係。
他也知道自己攬著這件事情不放很固執很意氣用事。
但是，他就是放不下啊！
那些個夜深人靜的晚上陳東野閉上眼睛都是文清的臉。
…………
山路顛簸，果子在紅色的塑膠袋裡窸窸窣窣的滾動。
天空陰沉沉的，彷彿一場大雨就要來臨，遠遠望去，天地交接處似乎已經被塗上了一層深深的墨色，漸強的風聲不禁讓人覺得有些害怕。
“好像要下雨了!”
“嗯……”
陳東觀察著四周的環境。
“怎麼辦？
要繼續走嗎？”
“找個地方停一停，下雨山路不好走，更不安全。”
他們又走了一段路，在雨下到之前，找到了一處空地把車停在了那裡。
雨說下到就下到，雷電交加，震耳欲聾的雷聲，似乎在告訴他們大自然的威力。
雨水噼裡啪啦的打在車外面，車門窗戶都緊閉著，可是泥土味和草澀味依然從幾不可見的車窗縫隙裡鑽進來……
陳東野沒有熄車，冷氣沁涼，車裡的藍芽放著Beyond的《喜歡你》
“細雨帶風溼透黃昏的街道
抹去雨水雙眼無辜的仰望，
望向孤獨的晚燈，
是那傷感的記憶，
再次泛起心中無數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