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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夢醒了。
我睜開眼，腦海裡空蕩蕩的，從床上爬起，眼睛下意識看向窗戶。
許是昨晚的風雨太過強烈，以至於整片玻璃霧濛濛的。
手在玻璃鏡片上劃過，畫出了一個誇張的笑臉，嘴角不自覺揚起，為自已滑稽的畫技感到愉悅。
“晨，你看。”陳雨叉著腰指著陽臺外，“那是樹枝嗎？”
她今天起的真早。
“好像是……”，我呆呆地回答道。
“這可是5樓誒。”陳雨默默吐槽，“不過好像是沒風了。”
我望向陽臺外。
潮溼的公寓樓擋在對面，能看到不同的人穿著睡衣在窗子附近晃動。
“要上班了啊。”
我脫去睡衣，拿起一旁昨晚就準備好的衣物換上。
全程陳雨都沒有避嫌的意思，反倒是看到我的領子亂了還過來幫忙整理。
“多大的人了，還要我天天給你整理。”陳雨的抱怨打斷了我的思緒。
她很喜歡碎碎念呢。
“是是是，老媽子。”我半開玩笑地說道。
說起來已經在一起六年了呢。
從稚嫩的大學生到現在職場老油條，我變了太多太多。
唯一沒變的就是對她的感情。
穿好衣服，我踩著步子環住了她的腰。
已經可以摸到肚子上的贅肉了。
“你好像又胖了欸。 ”我調笑道。
她一巴掌拍去我的兩個鹹豬手。
“少廢話，上你的班去。”
“是是是。”我應付式地答應了幾句，身體則條件發射一般地開啟了一旁的冰箱。
橘黃色的燈光下，只有空空蕩蕩的冷空氣。
“家裡怎麼沒吃的了。”
“你也不看看誰天天晚上吵著要吃夜宵，吃的那麼多，放再多食物都得吃完。”
“說的好像你沒有吃的一樣……”我犟了一句。
她一巴掌打了過來。
“就是你讓我變胖的，你還說，你還說。”
迎接我的是她的連環巴掌，我笑著躲避。
同居三年，我兩的感情越來越深，我甚至已經不敢想象沒有她的日子。
我的工作比較忙，所以我先出了門，地面還留著潮溼的痕跡，看起來昨晚真的下了很大的雨。
但我一點感覺也沒有，朦朧中想起我好像起夜了一次。
那時候有下雨嗎？
記不清了。
地鐵裡擁擠的可怕，這個城市的所有人似乎都在週二這天出來上班。
我雙手插著兜，與往常一般來到公司，早來的同事見我來了一下湊了上來。
“陽晨啊，你昨天怎麼沒請假就沒來，組長他可生氣了。”
“我昨天沒來嗎？”
我腦門上冒出了大大的問號。
“怎麼可能，昨天我不是還和你一起吃午飯來著。”
“啊？”同事的臉色有些奇怪，皺著頭直直地盯著我。
“我還把那個專案的最後一點內容給組長了，他不是還誇我速度快嗎。”
“你……沒啥事吧。”
看著同事奇怪的表情，我也跟著奇怪起來。
“怎麼了，你不會大清早沒事在逗我玩吧。”我有些不耐煩。
“你知道今天星期幾嗎？”他問道。
“週二啊，怎麼了。”
他摸了摸我的額頭，一副看病人的表情，我推開他的手，然後掏出手機擺在他眼前。
“你看好了啊，六月十四號，星期……三。”
星期三……
我嗡住了。
一瞬間，無數細節湧入我的腦海。
我的腦子裡自然而然地浮現出了一些觀點。
陳雨不是起的格外早，而是她根本沒在我旁邊睡，我沒準備有領子的衣服，我的衣服給人換了，以及那冰箱，親手填滿它的我清楚，它今天絕不可能是空的。
二
我從公司跑了出來。
幾個比較熟的同事在路上熱情地與我打招呼，我只能生硬地回應
早時不去在意的細節，在巨大現實衝擊下全都浮現了出來。
長年沉入工作讓我對生活中一些思考起來很麻煩的事情失去了耐性，從早上開始，我一直在迴避去思考許多事情，但現在我必須強迫自已面對它們。
昨天，哦，現在該說是前天了，那天晚上我確確實實看到了，萬里無雲的晴朗夜空。
無垠的天空深遠的可怕，明月散發著與平常完全不同的奪目光亮。
回憶戛然而止，而接下來無論我如何去回想，都想不起在那片夜空下發生了什麼。
我沒打算用再起夜這個事由糊弄過去。
我沒有那段記憶。
重新回到了地鐵上，我忍不住苦笑了好久，連續兩天的曠班也許會讓組長對我有個全新的認識，
釘釘裡的訊息早就爆了，不過它平常就是這樣，也許今天我該早點點開它。
不去管它了，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
我得找到陳雨。
陳雨工作的地方離家還蠻近的，是一家本地人自營的咖啡店，老闆是一個溫文爾雅的大叔，我下了地鐵，一路沒有停留，直奔那而去。
咖啡店門口豎著個小黑板，上面手寫著幾種比較特別的飲品，我推開門，濃濃的咖啡味撲面而來。
我掃視了一圈店裡，平靜安逸的氛圍下只有一個帶著黑框眼鏡的男人在低著頭擦著東西。
“老樹。”
正在擦杯子的韓樹抬起了頭。
“歡迎……”韓樹一下認出了我，露出和煦笑容，“你怎麼會在這個時候來，今天又不上班嗎？”
作為他為數不多店員的男朋友，我和韓樹算是挺好的朋友，畢竟我早年一有空就來這等陳雨下班，也可以說是見證了我和陳雨的這麼多年。
“老樹早。”我簡單地打了個招呼，然後就急著問道，“陳雨她來了嗎，我有點事找她。”
“陳雨她……”韓樹上下看了我一眼，“今天還沒來，你又來給她請假嗎？”
“她還沒來嗎……”我低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