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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不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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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厲跟在柳茹身後,兩人一起走向後院一排三間的精緻小屋。

柳茹推開門,和陳厲一前一後進了正屋,陳厲四下一看,屋內窗明几淨,鋪著青石地磚,陳設簡單,只有桌椅、茶几,板凳,中堂掛著一張八駿圖,感覺有幾分冷清。

柳茹隨後關上了大門,從懷裡掏出一把銅鑰,走向右手邊的側間。

一陣嘩啦脆響,柳茹開啟了側間上的鎖頭,推門而入。

“你等會進,我點上油燈。”,柳茹的聲音傳進陳厲耳中,苗條的身影卻沒入側房的暗影之中。

陳厲感到奇怪的是,側房竟然沒有窗戶,屋內一片黑黢黢的。

隨著柳茹點亮屋內四角的油燈,屋子裡漸漸亮了起來,但依然看不清屋內的佈置,整個屋子裡都是霧濛濛的,就連柳茹的身影也看不分明,陳厲不禁感到十分詫異和好奇。

柳茹從屋內走了出來,看到陳厲詫異的表情,微微一笑,解釋道“哥哥在屋裡佈置了陣法,會讓人產生幻覺的。”

柳茹一邊說著,一邊牽起陳厲的小手,向屋內走去,“看著我的腳下,不要踩錯了!”,柳茹出言提醒道。

陳厲被柳茹牽著手,感覺手心溫軟如玉,他觀察著柳茹的腳步,發現她並不是直走進入屋中,而是踩著腳下方磚,先向側邊兩步,再向前兩步,再繞到一側,繞了半圈才走到屋子正中。

這時,陳厲眼前才豁然開朗。

“好了,注意別走到四角和靠牆的位置,走錯了會觸發陣法!”,柳茹提醒道。

屋內的佈置大異於尋常的居室,除了一張小板床,上鋪一層藍布褥子外,就只有兩個青布蒲團放在地面,別無他物。

屋內最讓陳厲感到訝異的是,四周牆面和地面上竟畫了些稀奇古怪的黑紅符號,有的像是文字,有的像是蝌蚪,還有的彎彎曲曲,說不上來像什麼。

地面的四個角,各插著一面紅色的三角黑邊小令旗,上面也畫著一些黑色的奇怪符紋。

在西北角的地面上,地上畫著一個紅色圓圈,圈中心放著一塊散發著微光的小石頭,像成人的食指一樣細長。

看到這新奇詭異的一間屋子, 陳厲的嘴巴半天也合不攏,一時間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柳茹似早料到陳厲會有這樣的反應,輕輕一笑,什麼也沒說,徑直走到一塊方磚前,蹲下窈窕的身子,從懷裡取出一把匕首,把方磚撬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個小盒子。

這時,陳厲才從好奇中回過神,走到柳茹身邊,他看到柳茹從地磚下取出一個血紅色的玉盒,忍不住問道:“這是血珠?”

柳茹點點頭。

“怎麼會在這兒,不是應該在柳樹下——?”

“每隔一段時間,我就會換個地方,畢竟連你都知道的那十二個字也不全錯,萬一——,這可是我最後的希望,我不能讓它再有半點閃失!”,柳茹眼神十分堅定地說道。

體會著柳茹這番良苦用心,陳厲不由暗中點點頭,對柳茹的智計極為欽佩。

柳茹把地磚放回原處,微移蓮步,盤膝坐在了蒲團上,示意陳厲也一道坐下。

陳厲與柳臉對臉,面對面地坐在一臂之外的另一個蒲團上。

柳茹將三寸見方的血紅玉盒放在兩人之間的地面上,然後鄭重地凝視著陳厲。

兩個人就這樣互相凝視了好一陣,誰也沒有說話,他們就像是茫茫大海之中不期而遇的兩葉小舟,似乎在彼此傾訴著什麼。

柳茹率先打破了沉默,微一點頭,道:“雖然哥哥留下了喚醒血珠的步驟和方法,但這是我第一次做這種事,我本就不是修士,所以——,任何意外都有可能發生,你甚至可能會死,你想到好了嗎?不會後悔吧?”,柳茹輕聲問道,聲音溫柔的像是露珠一樣。

一瞬間,陳厲心念電轉。

家徒四壁的悽苦景象在他眼前閃過,四叔四嬸投在紙窗上的影子在眼前閃過,藍音姐姐染血的胸口也在眼前閃過。

那把鬼道刀此刻就在他的胸口,貼身放著的藍音姐姐的斷髮似乎還有餘溫,自已許下的諾言和藍音姐姐的囑咐無時不在耳邊迴響。。。。

他知道,這注定是一條不歸路。

他的生命已經踏入了這一頁,就沒有可能再回去了!

哪怕再難,也只能向前走,向上爬!

陳厲的雙眼,再次燃起兩簇猩紅的火苗,一如他第一次看到晚霞中臨安城的城牆那樣,對血與火的執著,或許從那一刻起,已經種在了他的心裡。

“我不後悔!”

陳厲輕輕一笑,此時,他心裡很輕鬆。

甚至可以輕鬆的面對死亡,因為,他已經找到了屬於自已的路,一條可以用生命去詮釋的路,剩下的,就只有風雨兼程。

柳茹點點頭,不再說話,伸出羊脂玉般的細長手指,在血玉盒上輕輕一按。

“吧嗒”一聲,盒子的上下兩片輕輕彈開,從縫隙內綻出一圈紅霞。

盒子表面雕刻著許多細細的,堅硬的線條,這些線條有的像是蛇,有的像是野獸,還有骷髏和妖怪,都刻畫的得十分猙獰,像是在鎮壓和困縛著什麼。

若單看這個盒子上花紋,就知道里面一定放著一件兇物。

柳茹輕輕將上面一片盒蓋取了下來。

一陣暗紅色的光影像水波一樣從盒中噴薄而出,瞬間將兩人的面孔染成了紅色。

陳厲凝目看去,只見一顆通體殷紅如血的珠子,拇指蓋一般大小,珠體表面浮動著幾團像是墨汁一樣的黑色的雲翳

絲絲黑霧就從這幾朵黑色的雲翳中不斷地湧出來,很快就在盒子周圍形成了一個尺許大小的黑色雲團!

暗紅光影,黑色雲團,相得益彰又顯得十分陰森,從屋頂看去,竟像極了一隻紅眼黑瞳的詭異存在!

從開啟盒子,到形成這詭異的一幕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整個屋子突然變得陰森寒冷起來,彷彿冥冥之中已經有一股神必的力量在凝視著這裡!

四角的陣旗似是感受到了某種危機,竟然無風自動,獵獵作響,牆壁上的燈火也開始忽明忽暗的抖動起來,紅色的火焰更加紅豔,而且在紅焰之中莫名多了幾絲黑線,在火焰中妖嬈的起舞!

血紅色的光影,陰森的、不斷湧動的黑霧近在咫尺,陳厲已經有種身臨地獄陰司般的錯覺,心頭狂跳不止,瘦削稚嫩的面孔已經被血紅覆蓋,再也看不出本來的蒼白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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