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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喬趕到醫院時，楊澄和江齊正站在手術室外等候。
“杜建他怎麼樣了？”謝喬急著問。
“還在手術中，醫生說情況不太好。”楊澄淡聲說。
謝喬凝重地點了點頭。
“小齊……”
江齊抬眸，嘴唇發白，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整個人還沒從驚嚇中緩過神來。
尤其他身上那件白色T恤，被一大片鮮紅暈染，這強烈的視覺衝擊，讓謝喬看得都有些腳底發軟，心中也不禁擔憂起杜建的安危。
她很想知道事情的經過，但看到江齊這副模樣，還是沒忍心過問。
“小齊，你有沒有受傷？”
江齊沉默地搖了搖頭。
“先別擔心，杜總監會沒事的，你別站著了，先坐會吧。”
謝喬扶著江齊坐到長椅上，她強裝著鎮定，可內心卻無比忐忑。
她回想起楊澄說的那句話：杜建為了能贏你，走了步險棋……
她當時以為最險的境況無非是杜建離職，周杰事業被毀。
但現在發生的一切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如果杜建真的是被周杰刺傷的，那這件事跟她也有關係……
謝喬緊咬著下唇，直到楊澄上前晃了下她的肩膀，她才回過神發現，嘴唇不知何時被咬破了，血滴在了她的黑色西裝裙上，可她卻沒有一絲痛感。
楊澄遞過來一張紙巾，低聲說，“別怕，會沒事的。”
“謝謝。”
剛才她也是這樣安慰江齊的，可她現在才發覺，手術室外的安慰顯得格外蒼白無力。
別擔心，會沒事的……
這些話說出來更像是用來安慰自己。
楊澄見謝喬臉色發白，心中有些不忍，他拉起她的手，這才發現竟然這麼的冰，剛想幫她暖暖，可謝喬卻像觸電般將手抽出。
楊澄愣了愣，隨後輕嘆口氣低聲道，“喬喬，對不起。”
對不起……
這三個字謝喬已經聽過太多次了。
這次又是為了什麼？
她不太理解這三個字存在的意義。
當有人說出“對不起”這三個字，不管對方是否接受，他都覺得自己已經道歉了，你還想怎樣？
你就應該大方地回一句沒關係，彷彿這樣才算公平合理。
但那些難以忘記的痛苦和回憶，是多少句對不起都無法彌補的傷害。
謝喬不想再記起剛才在餐廳裡鬧出的可笑場面，她搖了搖頭，無力地說，“不要說這些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杜建的安全。”
……
手術室外，三人各自陷入了沉默。
每過一分鐘，對謝喬來說都是無盡的煎熬。
終於，手術室的門開啟了，醫生走出來，楊澄立刻上前詢問：“醫生，他怎麼樣了？”
醫生神色嚴肅，“你們誰是病人家屬？”
謝喬的心揪了起來，杜建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沒有家人沒有背景，一路靠自己摸爬滾打才混到現在的地位。
這些年雖積累了些人脈，但聽說他入院的訊息後，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前來，就連最近和他接觸最多的莉娜，也只是隨便找了個理由推脫。
而現在待在醫院的三人中，只有謝喬和杜建認識的時間最長。
她趕緊上前：“我是他的同事，他怎麼樣了？”
醫生掃了一眼謝喬，語氣沉重地說：“病人身上多處刀傷，傷勢過重，我們已經盡力了……”
“什麼？”
謝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眼睛看著醫生，“不可能，他下午時還好好的，怎麼可能？”
“醫生我求求你，再救救他吧！”
楊澄和江齊也一臉凝重。
醫生嘆了口氣，“節哀順變。”
聽到這句話，謝喬的身體晃了晃，差點摔倒。
楊澄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她，對江齊說，“你扶她出去透透氣，這裡我來處理。”
謝喬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出醫院的，江齊在耳邊說著什麼她也聽不見，她只是木然地邁著步子……
直到一陣晚風吹來，她冷得一個激靈，才慢慢恢復了意識。
“學姐，要下雨了，我先送你回家吧？”
謝喬搖了搖頭，“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
“不行，我不放心，我在這兒陪你。”
謝喬強擠出一絲笑容，“我沒事，讓我一個人靜一靜，你回去趕緊把衣服換下來，好好休息，明天還得上班。”
沒等江齊說話，謝喬直接走到路邊攔了一輛計程車。
江齊見狀，只好上車離開。
謝喬望著車輛漸行漸遠，眼淚終於奪眶而出。
她說不清自己對杜建到底是何種感情。
她不屑於杜建膚淺卑劣的手段，杜建也看不上她的一板一眼。
彼此較勁，都想找個機會能把對方趕出公司。
這次PK，謝喬想得只有贏，而杜建應該也是這個想法吧，順便把她給踢出去！
但當她得知杜建作繭自縛，可能會丟掉工作的時候，她也並沒有想象中的欣喜，絲毫沒有贏得快感。
而是遺憾。
為了琪琪，為了周杰，更是為了杜建。
此時謝喬心中五味雜陳。
如果她當時沒有和杜建放狠話，他是不是就不會被逼到走這步險棋了？
他是不是就不會……
謝喬蹲下身，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知道，無論如何，杜建已經離開了……
“孟總，下雨了，要不要我把謝小姐帶過來？”
孟景寒坐在後排，看著馬路對面落寞的身影，眸色幽深。
手中的電話鈴聲持續響著，歡快的旋律顯得與此時的氛圍格格不入。
鈴聲斷掉幾秒鐘後，又重新響起。
這一個小時裡，不知重複響了多少次。
阿飛知道這肯定是阿念小姐打來的電話，但以往她的電話，孟總都是一秒接起，生怕她有什麼事，可這次卻像沒聽到似的。
他從後視鏡裡小心觀察著，見孟景寒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謝喬身上，眉頭緊皺，神色中明顯透著心疼。
阿飛想著，看來還是謝小姐對孟總來說更重要。
不惜把商業晚宴推掉也要和謝小姐吃頓晚飯，把她送來醫院後，明明謝小姐已經婉拒了孟總的陪同，但孟總還是吩咐他將車停在路邊，就這樣在車裡硬生生坐了一個多小時。
直到看到謝喬出來，孟景寒面無表情的臉上才浮起一絲變化。
這時，雨越下越大。
“孟總，我去把謝小姐接過來吧？”阿飛再次提議。
孟景寒蹙眉看著手機上阿念發來的上百條資訊，輕聲說，“去別墅。”
阿飛愣了下，“好的孟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