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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南泩表情平靜,一絲波瀾也無,他手裡拿著一串鑰匙無意識的撥弄,上頭的籃球鑰匙鏈很顯眼,是陳容倩送的那個。
“我上去找人不小心撞見的,馬上退出來了,你放心。”他誠懇地解釋,“看你出來的時候說屋裡沒人,我怕是你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就沒拆穿。”
餘茵出了一身冷汗,“那你……有聽見什麼嗎?”
季南泩低低笑了一聲,戲謔的視線在餘茵臉上轉了一圈,“你希望我聽見什麼?餘茵,我沒有聽人的牆角愛好。”
餘茵想問的不是這個,她想問的是他有沒有聽見她後面那句指名道姓的告白,但看季南泩這個樣子,又問不出口。心緒複雜,慶幸有,還有些異樣的失落,說不清道不明。
司機在小區門口停下,季南泩把餘茵送到單元樓門口,腳步頓住,沒有跟她一起上樓的意思。
“你不上去嗎?”餘茵拉開老式單元樓的鐵門問他。
季南泩搖了搖頭,慢悠悠地把鐵門拉住,“我不回家。”
“你不回家?”餘茵瞪圓了雙眼,“這麼晚了你不回家去哪兒?”
季南泩垂眸看著她,眼裡有稀薄的笑意,跟他平時總是笑得十分燦爛的模樣很不同。餘茵恍然,“你是特意送我回來的?”
季南泩挑了挑眉,揮揮手示意到她進去,“還不笨。”
餘茵心如擂鼓,後退了一步進到門內,“謝謝。”
“不客氣。”
老式的鐵門在關上時稍不注意就會發出很大聲的碰撞聲,即便住在頂樓,夜裡如果沒關窗,也容易被這巨大的聲響吵醒。餘茵不勝其擾,有過幾次這樣的經歷,半夜總是忍不住惡狠狠地罵兩句這樣關門的人真是沒有公德心。
季南泩不是那種沒有公德心的人,他恰恰相反,拉著鐵門,直到距離門框只剩兩三根手指時才慢慢放開手,輕輕咔噠一聲,門鎖了。
連三樓那隻敏感的、聽見細微的腳步聲都會狂吠的吉娃娃都沒有吵醒。
她是沒有喜歡錯人的,餘茵想,季南泩身上確實有很多讓人心動的點。
她揮了揮手,邁上臺階,她能感覺到季南泩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這種目光讓她很受用,也很安心。
“餘茵。”
季南泩的聲音在寂靜的樓道里盪出回聲。
餘茵回過頭,等待著他的下文。
季南泩在鐵門外站著,一節一節的欄杆擋住了餘茵的視線,他的聲音再次響起,冷冷清清。
“人不能太貪心,知道嗎?”他像是怕話說的太重,頓了下,語調軟下來,“不可能既要、又要,總是要做出選擇的,如果什麼都想要,最後的結果,往往是什麼都得不到。”
轟——
驟然如墜冰窖,餘茵張皇地去捕捉季南泩的表情,卻只見他轉過頭,揮了揮手,離開了。
餘茵幾乎一夜沒睡,翻來覆去都是和季北揚的吻,和季南泩臨走時說的話。
他知道了。
季南泩知道了。
是啊,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次日,餘茵看群裡的訊息,下午的活動是打檯球以及看恐怖電影,正好都是她不喜歡的。
她藉口有事,捱到晚餐時候才去。今晚吃火鍋,部分食材是昨天剩下的,其餘的都是餘家父母一早買好送過去的。
和季北揚道歉的話在餘茵心裡一轉再轉,她趁著無人注意,在廚房截住季北揚。
他在洗碗,淡淡掃了她一眼,語氣諷刺,“季南泩在樓上,你認錯人了。”
餘茵被堵住話口,拉住他的袖子不讓他走。
季北揚眉眼間戾氣盡顯,甩開袖子,“我在忙。”
“我找你有事。”餘茵深吸一口氣,“我想跟你道歉,對不起。昨天我——”
“不用。”季北揚打斷她,語氣冰冷,眼神森然:“不用道歉,也不用讓我原諒你。”
餘茵:“不要生氣了,季北揚。”
“我……”
廚房門被人推開,闖入的女同學打斷了季北揚,她拿著蓮藕,“這裡的水龍頭可以用嗎?”
“可以。”季北揚讓出位置,“你來。”
“先洗還是先削皮。”女生撓撓頭。
“先削皮吧。”季北揚說,“我找找刮皮刀。”
看季北揚一副要將她無視徹底的樣子,餘茵不再說話,沉默地從廚房裡退了出去。
吃完晚餐,無聊的一群人開始整活。今天的人比昨天少,恰好能在二樓的客廳區坐下。
餘茵拿了個坐墊跟吳楓坐在地毯上,聽組織的同學宣佈遊戲規則。
“這個遊戲是真心話大冒險和我有你沒有的升級結合版。”男生賤兮兮地一笑,“簡單來說,就是沒有的人除了折掉一根手指外,還需要從真心話和大冒險中選擇一個懲罰方式,有意思吧?”
你有我沒有原本的遊戲規則是一個人說一個他有的點,比如說“我有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過”,其他人伸出手掌,如果有過同樣的經歷,就算透過,如果沒有,就要收回一根手指,等五根手指全部折完,就算淘汰。
但這個規則改了以後,就變成了每次沒有的人,不僅要折手指,還要被懲罰。
班上有點曖昧的人不少,平時也沒什麼機會,都牟足了勁想借這個機會試探,幾乎全票同意了遊戲規則。
從餘茵身邊的吳楓開始,她一思索,來了個普通的,“我有燙過頭髮。”
一句話幹倒全場大多數人,畢竟剛畢業,燙頭的還是少數。好在剛開始,玩得不大,餘茵選了大冒險,原地大象鼻子轉七圈。
她規規矩矩地做完,站定時感覺天旋地轉、重心不穩,不知道是誰背後託了她一下,她才勉強平穩地坐回了原位。
吳楓旁邊的大兄弟醞釀已久,開口就是王炸:“我有初吻。”
全場靜了一秒,爆發出一聲足以掀翻天花板的“臥槽”。
為什麼搞轟趴的別墅大多都在遠離居民區的地方?這就是原因了,鬧起來聲音太大,真的會擾民。
吳楓皺著眉,看著那大兄弟:“你這話有語病吧?我怎麼不太理解,你是親過還是沒親過啊。”
“肯定是親過啊。”其他人嘰嘰喳喳地開口,“有過初吻體驗啊。”
大兄弟面露窘色:“不是不是,同學們。我的意思是我初吻還在,我沒親過。”
又是一陣沉默,一連串接連不斷的“切”。
大兄弟連忙招呼其他人:“快,折手指折手指,讓我來看看你們是什麼情況。”
——初吻還在,所以初吻不在的折手指。
餘茵在撒謊和坦白之中掙扎猶豫,下意識偏頭看了季北揚一揚,他緩緩地折下了手指。
餘茵慢吞吞地折下了自已的大拇指。
“臥槽!”吳楓叫的比誰都大聲,一副被人揹叛、傷害的表情,“餘茵你?什麼時候?”
餘茵捂她的嘴,壓低聲音:“小聲一點,之後再跟你說,一言難盡。”
可捂住吳楓一個人的嘴也於事無補,全場人折下手指的只有餘茵和季北揚,起鬨聲幾乎掀翻屋頂。
“不接受大冒險,只接受真心話。”開頭的大兄弟拍板,“季北揚先說,初吻的時間、地點、跟誰?!”
餘茵心跳得快蹦出喉嚨,跟著其他人一起看過去。
季北揚面色平靜,薄唇輕啟:“幼兒園,跟我當時的同桌,六一兒童節學校發小餅乾,我不愛吃,把我的那份給她了,她轉頭親了我一下。”
“切!”
“敷衍!”
“這算什麼啊?”
“不信!”
在全場的無語聲中,餘茵越過人群直直地看向季北揚,季北揚也正看著她。
此時此刻,他們共享著一個秘密。
他撒謊了,時間、地點,全部不對。
但唯有一點是真的,那個十幾年前親了他的幼兒園同桌,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