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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夢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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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晚寧先於墨然重生

01.

夢境錯落於人世間,通常讓人眼花繚亂。

楚晚寧總覺得自已前一生活像一場夢,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什麼都沒抓住,也什麼都沒留下。

在他生命流逝至盡頭的那一刻,夢醒了,羽化成仙,楚晚寧覺得自已周身的一切都格外輕盈,除去閉眼前最後一刻墨燃的笑。

那笑扭曲、執拗、瘋狂、不甘…...還包含些什麼?

楚晚寧還來不及細想,只覺得心疼。

他有多久沒有見到墨燃發自內心的笑過了?

形似神不似,眼前人的笑容逐漸與當年的模樣重疊,緩緩伸出一隻手,當它搭在眼前青年的臉頰一側,溫熱的觸感傳來,不同於那時的冰冷,楚晚寧一怔,這才意識到了自已的失態——

玉衡長老何時會做這麼瘋狂的事?

想必也是因為自已身體縮小了的緣故,竟然連帶著心智也收到了一定影響。

“小師弟。”墨燃坐在椅子上輕喚了一聲,他微微掉下了頭,與站在自已面前的夏司逆對視,語氣鄭重道,“怎麼老是感覺你魂不守舍的?”

“無事。”楚晚寧說。

他收回了自已的手,眼神有些黯淡下來。

自重生以來,許多事情已經脫離了原本的軌道,前世的他沒有成為夏司逆,自然也沒有機會以師弟的身份與墨燃如此自然地抵足而眠。

此時的兩個人正窩在一條被窩裡,楚晚寧能感受到墨燃的體溫與心跳,而他的唇正在微微顫抖,怕自已的徒弟看出,師尊只能背過身子。

“這該死的屋子居然漏雨。”黑暗中,是墨燃先開了口,“要不是師弟你收留我,我怕是要在雨中過夜了。”

楚晚寧一怔,沉默了半晌後,終是詢問道:“你為什麼不去師……你師哥的屋子?”

當然是為了不打擾到對方。

墨然下意識地這麼想著,心中瞬間又充滿了愧疚。

“我跟你誰和誰?”

笑了笑,墨燃打著渾渾,“自然是和你熟悉,我才會來叨擾你。還有薛蒙,就算我去找他了,想必也會把我轟出門外。”

一邊說著,墨燃伸出手來,從背後環繞住楚晚寧:“我知道,只有師弟你最疼我了。”

這是一個無關乎情愛的擁抱,只是在楚晚寧看來卻似乎能讓他放下一切防備。

墨燃的語氣帶上了一絲討饒,楚晚寧也向來是個嘴硬心軟的人,他微微嘆了口氣,用長久的沉默去回應了墨燃。

“墨燃。”忽然,楚晚寧開了口,“你知不知道,夢境的到來也會有先後之分。”

“啊?”

“……無事。”楚晚寧沉聲道,“是我言錯。”

似乎覺得今晚的夏司逆有些心事,墨燃不自覺收緊了雙手,想要說些什麼來安慰懷著的小孩。

思忖了半晌,他終是開口,問道:“師弟,你有沒有什麼秘密?”

“有。”楚晚寧認真道。

“我也有。”頓了頓,墨燃繼續道,“一個天大的秘密。你想不想聽?”

“要說便說,不說就閉嘴。”

輕笑了一聲,墨燃輕啟雙唇:“那這個秘密我只說與你一個人聽,你不許告訴別人,包括璇璣長老。”

楚晚寧沒有回答,兀自等待著墨燃的後半句話。

屋外的雨有愈下愈大的勢頭,伴隨著遠處被悶在雲層中的雷聲,時不時有閃電照亮整間屋子。

墨燃說:“其實我是……”

他是什麼?

是踏仙君?

是重生而來的?

還是喜歡師昧很久、很久了?

楚晚寧默默屏住了呼吸,此刻的聽覺被無限放大,覺得連自已的心跳聲都震耳欲聾。

“...…其實我不是什麼好人。”

墨燃最終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有些顫抖,即使細微,還是被楚晚寧敏銳地捕捉到。

倏地坐起了身子,不足墨燃腰部高的楚晚寧終是下了床。

他在黑暗中摸索著什麼,藉著一道閃電給予的光亮,準確找到了燭臺的位置。

用法術點亮了燭臺,楚晚寧端起它緩緩踱步到墨燃的身前,微紅的燭光讓這孩童的臉上有些了血色,披肩的長髮觸及了墨燃的手背,有些冰冷。

墨燃坐起了身子,問道:“怎麼了?”

沒有回答墨燃的問題,楚晚寧兀自說著:“如果你說你不是好人的話,那其實我也不是。”

“你怎麼不好了?”墨燃噗地一聲笑出,“看你長得那麼小,說話倒是老成。”

接過楚晚寧手中的燭臺,墨燃同樣走下了床,他在孩童的面前蹲下了身子,臉對著臉,用搖曳的燭光努力營造出這股溫馨的氛圍。

“我做過很多錯事,毀了很多東西。”墨燃說,“那些人都恨我,巴不得我死。你說,我怎麼能算是好人?這些錯事沒有辦法彌補,做了就是做了,錯了就是錯了。”

“沒有辦法彌補....…”楚晚寧喃喃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一切從頭來過,為時不晚。況且有些你犯下的錯誤,讓你一個人承擔未免太過苛刻。”

“那有人會與我一起承擔嗎?”

楚晚寧一愣,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就聽見面前墨燃的語氣似乎變得急促起來。

也不分長幼尊卑,當著夏司逆的面,墨燃直接道:“楚晚寧嗎?徒弟犯下的錯,那個所謂的師尊會與我一起承擔嗎?”

“未嘗不會。”

突然,笑聲響徹在整間屋子,墨燃的情緒有些失控,直接蹲坐在了地上。

他將手中的燭臺放至地面,用雙手捂住了臉,表情埋沒在掌心,聲音淹沒在雨聲之中。

“得了吧。”墨燃說,“楚晚寧只會高高在上地看著我,他看不起我,甚至覺得我卑賤。假惺惺地說什麼是他薄我,怨不怨我誰知道呢?他向來只在乎自已的名聲,薄情起來就連徒弟的生死都會置身事外。”

說著的時候,墨燃抬起了頭,他的雙眉擰在了一塊,眼睛半眯,嘴唇微微收起。

楚晚寧莞爾,覺得自已似乎又見著了當年那個在巫山殿中坐著龍椅的踏仙君,眼底的兇狠與決絕昭然若揭。

自墨燃重生以後,楚晚寧很少見到他這番模樣,唯獨的那幾次失控,不是因為師昧,便是源於自已。

然而對於師昧,墨燃是出自於愛,等相同的情況到了自已的身上,楚晚寧知道,這是恨。

“墨燃……”稚嫩的童聲響起,“你別這樣了。”

“你看著心裡難受?”墨燃笑著反問,“他也是這麼說的,他的最後一句話,他讓我別笑了,讓我放過我自已……放過我自已,呵呵。”

楚晚寧垂下了雙眸,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接話,他只是將自已的手覆蓋在了對方的手背之上,試圖將自已的溫度傳導給墨燃。

夏司逆的身份十分好用,此刻的他不需要說些什麼,只需要一次帶有沉默的陪伴,似乎就能很好的安慰墨燃的情緒。

屋外忽明忽暗,有點像是踏仙君的陰晴不定。

墨燃的眼睛裡有光,這是在熄滅後重新燃起來的,楚晚寧不忍它再熄滅,終於踏出了自已從未料想過的一步。

“師哥……”楚晚寧忽然軟下了語氣,有些無奈,“你別難受了。我也很難受。”

墨燃一怔,渾濁的雙眸中才有了些漣漪,逐漸意識到了自已的失態,他這才回過神來,緊緊反握住手背上的芊芊童手。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楚晚寧裝傻道,“但是你別難過了,你有很多人,有薛蒙,還有……還有師昧。”

“是啊……”墨燃喃喃道,“我還有師昧……”

說著,他抬起了頭,將雙手緩緩搭於楚晚寧的肩頭,道:“我還有你……謝謝你,師弟。”

楚晚寧笑了,笑得很真誠,稚嫩臉龐上的笑容有些深沉,但墨燃卻沒有看出。

屋外的雨勢正逐漸變小,初春的驚雷正匆忙趕往下一個地方。

烏雲依舊籠罩著天,卻有些許月光從縫隙中鑽透出來,它照射在了水塘之中,映出的是下一場暴雨前的寧靜夜晚。

這一夜,兩個人都睡的格外踏實。

或許是因為楚晚寧與墨燃的重生,有些原本應該在

三年後發生的事情,在悄然之中被命運提上了行程。

天裂的到來讓楚晚寧猝不及防,翌日,他先一步於墨燃醒來,一個人站在門外,仰頭皺著眉頭苦思。

此刻的天是陰沉著的,時不時有詭異的光芒從頭頂天空的裂縫中滲透而出,連帶著鬼怪的嘶吼響徹雲霄,彷彿在為這個世界進行最後的哀悼。

原本以為還能再享受幾年清閒日子,原本以為還能再好好教導他的弟子,原本以為還能多陪伴墨燃一些時日……

楚晚寧嘆了口氣,逃不過的始終會找上門來。

關門之前,透過門縫,楚晚寧偷偷注視了屋內還熟睡著的墨燃許久,似乎想要將對方狠狠烙印在自已眼中那般,他微微笑了起來,隨後離開之時帶上了萬分決然。

02.

“師尊——!”

百米之外,是薛蒙撕心裂肺的吼叫,他努力想向著楚晚寧所在的方向跑去,卻因為身旁墨燃的法術禁錮而動彈不得。

一道結界,隔絕了楚晚寧與其他人,耳邊是風的嘶吼,薛蒙的視野已經模糊,淚水順著眼角滑落,他仍不斷掙扎著想要上前。

手上環抱著昏迷不醒的師昧,墨燃望向結界內的神情複雜。

他不知道楚晚寧執意留下師昧幫他補全結界的用意,只知事物的發展似乎超乎了原本的規劃。

做好了豁出性命營救師昧的打算,等到墨燃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已心愛的人早已被楚晚寧丟出結界,如同一隻易碎的玩偶,隻身一人躺在一堆廢墟之中。

“薛子明!”墨燃大聲訓斥,“你過去有什麼用!”

“他也是你師尊!”薛蒙撕心裂肺道,“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拋下他一個人離開!”

“那是楚晚寧,晚夜玉衡需要你操什麼心?!”把自已的罩衫褪下,將師昧背至自已的背上,墨燃用衣物緊緊綁住兩人,騰出一隻手來扯住薛蒙的手臂,“聽他的話,我們先走!”

少主年少氣盛不聽勸,執拗地面朝著楚晚寧不肯轉身,直到頸後傳來一陣劇痛,意識逐漸變得模糊。

薛蒙在昏迷前的最後一眼仍是滿滿的楚晚寧,他看見他的師尊正在微笑,卻什麼也沒有說,男人的背後有無數怨靈鋪天蓋地地湧來,那人仍以一已之力加固著面前的結界。

然後男人的身影逐漸變小,成了他們朝夕相處的夏師弟的模樣,可惜已無人看見。

若是沒有靈力,卻強行透支,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薛蒙不知道,因為他被墨燃打昏了帶走;師昧不知道,因為他自始至終沒有睜開一雙眼;墨燃更不知道,因為他離開的時候決絕,覺得楚晚寧更是不需要他去分神。

分別的時候連一次對視都沒有留下,楚晚寧愣愣地看著墨燃的背影,恍惚間覺得自已回到了巫山殿前、紅羅帳下——

自已無數次看著踏仙君離去,而對方其實一次頭也沒有回過。

03.

真相來得遲了。

並且讓人痛徹心扉。

楚晚寧給自已的三個徒弟留了遺物,似乎早有預料,於天裂之前便託付給了薛正雍。

物品被他藏於三隻木匣中,各自上了一道鎖,鎖沒有對應的鑰匙,輸送相應人的靈力便可開啟。

師昧的木匣中裝著一柄長傘,傘看上去有些年歲,少年在看到它的一瞬間愣住了神——

這是當年拜師前,楚晚寧為他撐起的那把。

油紙已經有些泛黃,但整體卻被保養得很好,當年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少年紅了眼,不知在想些什麼。

薛蒙的木匣明顯要小上許多,開啟一看,裡面只赫然放著一把鑰匙。

沒了楚晚寧,紅蓮水榭的結界便不復存在,住所被上了鎖,鮮少有人踏足。

楚晚寧將紅蓮水榭託付給了薛蒙,能夠給予的雖不及他內心愧疚的千分之一,但他的這位弟子卻覺得,這是他至高無上的榮耀。

“蒙兒,除了這些,你師尊還讓我把這個交給你。”薛正雍拍了拍兒子的肩,轉身去書房中拿出了一疊手稿,“夜遊神的機甲圖,玉衡說你知道該怎麼做。”

薛蒙一愣,久久注視著那宣紙上的熟悉圖案。

漸漸溼了眼眶,但這一次他沉下了心,沒有預料之中的哭腔,少年說話時變得踏實、穩重:“懲惡揚善,激濁揚清,以守護一方安寧為已任。”

頓了頓,他繼續道:“還有……還有我要得靈山大會的第一,定不給師尊丟臉。”

薛正雍笑了笑,雖有欣慰之意,但面對故人的逝去仍悲痛不已。

他緩緩將最後一枚木匣拿出,推至墨燃的眼前,道:“燃兒,看看你師尊給你留了什麼吧。”

將雙手搭在那冰冷的木匣,墨燃開啟之前顯得有些猶豫。

他無數次幻想裡面放置著的東西,卻始終無法給自已一個準確的答案,就如楚晚寧這個人一樣,前世今生數十年,他竟沒有一刻知道對方內心的所思所想。

如果他料到了楚晚寧的選擇是一命抵一命,那他還會這麼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嗎?

事情歸根結底,是他什麼都不知道,是對方什麼都不說。

將自已的靈力注入銀鎖,墨燃緩緩開啟木匣,呈現在他眼前的是一本書冊,翻開第一頁,熟悉的字型躍然紙上,那是楚晚寧作的筆記。

“八苦長恨花?”慢慢道出書冊之中的核心內容,墨燃與一旁的師昧同時愣住了神。

他轉頭看向薛正雍,問道:“伯父,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搖了搖頭,薛正雍同樣一頭霧水。墨燃不斷往後翻閱,雖不知楚晚寧究竟想告訴他什麼,但內心隱隱覺得不安。

“玉衡身殞那日清晨,他其實來找過我。”毫無徵兆地,薛正雍回憶起來,“他說他不捨,但卻必須這麼做。”

“他知道要天裂?”抓住了重點,墨燃的語氣忽然變得急促。

“我也不知道。”長嘆一口氣,薛正雍道,“他從不與人說。”

墨燃的語氣有些顫抖,又問:“那他……那師尊,他還說了什麼?”

“我問他會後悔嗎?”起身向前走去,薛正雍駐足在榭前,面對著一池紅蓮,眼神卻投向了佈滿繁星的夜空,“他說,‘道雖消,死得其所,也是美事一樁’。”

“什麼叫死得其所?”依舊是薛正雍喃喃道,像是在說給自已聽,他一個人自言自語著,“他又說,‘如果我不這麼做,會有更多人無辜犧牲,生靈塗炭的罪名我不想承擔第二遍,也不想讓他再次揹負’。”

“我於是問玉衡,他是誰?你們猜怎麼樣?你們師尊啊,他就是不肯說。”笑了笑,薛正雍自顧自地向著水榭的入口處走去,“不可說、不可說啊……”

墨燃是怎麼離開的紅蓮水榭他已不知,腦中渾渾噩噩,浮現出的每一幀畫面中似乎都有楚晚寧的存在。

從前世到今生,在兩人糾纏的數十年間,他們究竟博弈了多少次?

少年自嘲般地笑了笑,踏仙君輸了,墨微雨同樣一敗塗地。

他於燈光下不斷翻閱著楚晚寧給他留下的那本書冊,一遍又一遍,直到他能清楚背出其中每一頁的內容,墨燃仍不願將其收起。

直到有一日,少年忽然發現空白書頁上一些字跡殘留的筆記,許是楚晚寧用硬筆寫於其他紙張,無意間拿了此冊墊在下方。

他的師尊寫了什麼?

墨燃將空白的紙頁高舉於燈光下,他眯著眼,久久凝視著,這才讀出了那句:

人間夢晚,微雨遲來,惶惶不知何所求。

04.

墨燃在同師昧與薛蒙整理紅蓮水榭的某一日,他忽然發現被楚晚寧藏於枕巾中的一枚錦囊,錦囊中放有兩縷糾纏在一起的頭髮。

他回憶起了當日在彩蝶鎮的種種,竟失神喃喃道:“合歡錦囊……”

05.

又是一年,初雪漸融。

薛蒙在年初得了靈山大會的第一,師昧也意外拒絕了孤月夜的盛邀,留在了死生之巔潛心修行。

他向薛正雍坦白了自已蝶谷美人席的身份,在死生之巔的幫助之下,開始救助自已的同族。

同年,墨燃在師昧與眾人的幫助之下拔除了八苦長恨花,他將花焚燒於楚晚寧的墓前,行三叩九拜之禮告別了死生之巔。

“燃兒,你當真要這麼做?”於死生之巔山腳之下,薛正雍問道,“這條路難走,也沒有人成功過。”

“但總要有人去做。”墨燃回答,“死神之巔離不開你們,所以只有我去。”

“狗東西。”薛蒙語氣照舊,“如果有需要幫助的地方,我們一定會不遺餘力支援你。”

笑了笑,頷首。

墨燃在此刻竟有些坦然:“炎帝神木素有醫死人、肉白骨之效。昔聞無悲寺懷罪大師因機緣得之,待我找到他,我定給大家傳訊報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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