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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慕光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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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們回到小漁船,清點物品卻發現羅盤已經遺失在旋渦中,此刻已是破曉時分,太陽即將升起小白貓跳上她的右肩,兩個朋友同時眺望著東方,他們此時誰都沒有別的想法,只是默默的接受晨光的洗禮。初升的太陽分外柔和,粉色朝霞灑滿海洋,世界美如夢境,手中的海紋指環閃閃發光,阿月握著感受著它在掌心傳遞的海洋脈動。心中默默向它詢問:“指環啊指環,你擁有世界萬物的記憶,可曾知道星辰之羽在哪裡?”

她的腦海中,彷彿聽到了洋流深處傳來低語回應,那聲音如同古老傳說中的智者。這是星河映照下的某個神秘島嶼,一片被世人遺忘的海域。

有一幅奇異的星圖在她的意識裡或者說眼前逐漸展開,天空中同時出現4個星體,太陽、月亮還有其它兩顆星星。月亮旁邊緊緊挨著一顆閃亮的星星,太陽的斜對面也有另外一顆紅色星辰。這4個星體同時閃爍起來,星圖下方的海面抬升起一片島嶼。這到底意味著什麼?阿月並無頭緒,她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該朝哪個方向航行。她習慣性的拿起隨身攜帶的貝殼地圖,當初正是這個貝殼地圖把她帶到了海神殿,小白貓突然叫了起來,用手指著貝殼。阿月定睛一看,貝殼通體透亮,上面的圖案正在發生改變,不再是她熟知的那一幅,明明是航海圖,卻又分明顯示著北斗七星,她沿著勺柄指向北極星的路徑仔細檢視,接著,他們沿此方向向下尋找,果然看到了另一顆耀眼的黃色星星——軒轅十四。仔細數過後,阿月發現從北斗七星指向到軒轅十四之間橫跨了9顆小的星辰,她把這9顆星辰的位置對應畫在筆記本上,再用線將它們連起來,得到了一條新的線路,雖然海紋指環給她的提示她現在還未能參透具體意味著什麼,但她知道她應該向北前行。

這一天下午的海平面上,一個島嶼映入眼簾,阿月決定上岸找一些淡水和食物補給。小船向著這個島嶼緩慢駛去,地平線越來越清晰,此時太陽也即將沉沒海中,這一瞬間奇怪的事發生了,太陽本該直直從小島右側落下去,結果當它剛接觸到海平面,本來什麼也沒有的右前方,對稱出現一個一模一樣的島嶼形態,這樣太陽就好像是從一個峽谷中落下去了。而最早出現在左側的島嶼先是變暗,隨著月亮的升起,逐漸消失成一個透明的輪廓,右側新出來的島嶼卻越來越清晰,他們駛入原先看見的日落夾縫,小白貓向左邊跳了下去,不一會它便站立了起來,這個看不見的島嶼仍然是存在在那裡,他們一同看著右邊彷彿吸收了月亮光華,從下往下層層亮起來的小島,近處的沙灘,遠處的森林,清晰可見。小白貓心有靈犀,迅速游上船頭,和阿月一起登上了右岸。

這裡就像是一片夢幻之地,腳下的沙子細軟,裙角海風輕拂。沙灘後不遠處就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森林。夜幕低垂,滿月高懸之際,整片森林彷彿開始甦醒,散發出迷人的光華。那些樹木不再是靜態的存在,它們像是具有生命的精靈,在月色中輕輕搖曳,釋放出淡淡的熒光,編織成一條條光影交織的小徑。阿月與小白貓漫步於森林的銀色小徑,這裡佈滿苔蘚、鮮花盛開,空氣中瀰漫著溼潤泥土的氣息和淡雅花香。特別的是長著一種半透明的四葉草,莖幹透亮而富有彈性,能夠在風中輕輕搖曳,微弱的銀色熒光在夜晚尤為顯著,夜風吹過猶如精靈舞蹈。他們穿梭於枝葉間的月光斑駁中,森林裡迴盪著悅耳的旋律,那是腳下樹葉的沙沙聲,風吹過樹梢奏響的自然樂章,也是溪水潺潺的呢喃。

森林深處,一汪清澈見底的流泉自古老的石縫間潺潺湧出,波光粼粼。而在林間空地上,生長著發光的三角梅,它們在月光下綻放,花蕊微顫,林間小螢蟲圍繞其間翩翩飛舞。他們循著水聲繼續向高處走去,就在一片光影婆娑的林間空地,一朵朵散發幽幽藍光的神秘花朵悄然綻放,它們圍繞著一汪碧潭,正是泉水湧出的地方。微風吹過,那些花朵彷彿被賦予了生命,齊齊向著潭心的方向低頭致意。

此刻,在那片柔和的月光中,空氣中瀰漫起淡淡的熒光,林間出現一隻優雅的小鹿,踏著星光鋪成的小徑,步履輕盈,身姿曼妙。鹿角如繁星般璀璨,每一支分叉都流淌著夢幻般的光澤。它的皮毛彷彿純淨通透的水晶,細膩光潔,優美的身體線條流暢優雅,行走間飄逸自如,仿若空中流動的雲彩。每當它輕輕躍起,四蹄彷彿踩在星河之上,身後拖曳出一道道淡淡的光痕,留下轉瞬即逝的美麗景象。它的眼神清澈明亮,猶如清泉中的珍珠,閃爍著溫柔而又純真的光芒。它走進湖心,每一步落下,都激起一圈圈星光漣漪,當它低頭輕飲泉水,眼眸裡映照著皎潔的月光。湖心中間有一顆掛滿獨特果實的古樹,每一顆果實都如同一顆迷你星辰,表面閃爍點點光芒,在夜空中隨著微風搖盪,像白鷺村海神慶典時掛滿燈籠的老榕樹。不過與白鷺村熱鬧的人間煙火不同的是,這棵老樹擁有一種超凡脫俗的美,它的每一片葉子都似乎沐浴過銀河之水,閃爍著微弱而持久的銀輝,如同夜空中的星辰跌落枝頭。

阿月和小白貓被眼前這一幕深深吸引,他們屏氣凝神,生怕呼吸都會顯得大聲。正當阿月和小白貓沉醉於眼前景象之際,幻影鹿一抬頭髮現了他們。它並未因外人的出現而驚惶失措,只是靜靜地凝視著,長久時間一動不動,好像只是在思考著什麼。小白貓跳上來,尾巴戳了戳阿月頸間的魔法項鍊,阿月讀到幻影鹿的想法,不禁笑出聲來。原來這隻小鹿長時間的凝望中,碎碎唸的只有翻來覆去幾個字:過去?我到底要不要走過去?如果我不過去,他們會不會過來?他們要是過來我該怎麼辦?唸叨的時間長了竟然顯得有些聒噪,打破了這一身聖潔氣質。

阿月衝它搖手打起了招呼,小白貓躍進湖裡,濺起一大片水花,幻影鹿還沒反應過來,小白貓已經坐在它頭上,用雪白的貓爪子好奇地撥弄著它發光的鹿角。

阿月告訴幻影鹿自已沒有惡意,只是碰巧上島休息,幻影鹿給他們帶到山坡上的一處平地,這裡視野開闊,可以俯瞰整個湖面,整片山林,是絕佳的天然營地。吃完幻影鹿帶來的漿果,阿月覺得周身充滿能量,疲憊也一掃而光。她好久沒有像今夜這般睡得香甜,如果不是有東西跳到她胸前,她可能要睡到自然醒。睜眼一看,正是小白貓,眼睛睜得滴溜圓,手指著前面的森林讓她看。

阿月看見了什麼,她也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此時正是破曉時分,第一縷陽光照過來的時候,陽光所及之處,一切正慢慢變成半透明,然後透明。她和小白貓站在山谷的陰影中,看著眼前陽光一步步藏起這個島嶼,彷彿一個正在勤勞收拾床鋪的母親。

由遠及近地,阿月又聽見了一連串的心理鬥爭,“是先說早上好,還是該問吃過早飯了沒?早上好?吃過了沒?......”從這一連串的糾結中,陽光與陰影的交界處先是出現了一個鹿頭和前腿,然後前半身,然後後半身,接著整隻鹿都從陽光裡走了出來,由透明到不透明,出現在他們面前。小白貓又嗖地跳上幻影鹿的背,阿月愉快地向幻影鹿說了聲早安。幻影鹿帶著阿月和小白貓沿著一條小路走到山的另一面去,在那裡可以看見對面的空曠的海域,隨著陽光的照耀,另一座小島正在逐漸變得清晰,正是昨天白天阿月和小白貓看見的那一個。眼前的這座島嶼與身後那個截然不同,它看起來寸草不生,島嶼中心有一片地勢隆起,山頂平坦,在陽光下反著光。

幻影鹿帶著他們一路下行,途中它告訴阿月,這裡本來是雙子島,兩邊都長滿了奇花異果,每天退潮以後,動物們都可以直接從海灘走到對岸覓食,對岸以前有一大片森林,裡面長滿了晨曦雨露草,這可是天下最美味的東西,有晨曦雨露草在的時候,它完全對其它的小草和漿果不感興趣。有一年幻影鹿因為貪吃,一不小心吃光了最後一顆晨曦雨露草,結果從那一年開始原本繁茂的慕光森林逐漸枯萎,動物們失去了一半賴以生存的家園,從此不得不退居到另外一邊的小島上,最終這裡寸草不生,變成了如今荒涼的模樣。

阿月思索,晨曦雨露草可能是慕光森林的關鍵,此時潮水正在退去,海灘已經露了出來,小白貓率先跑向對岸,阿月建議幻影鹿一起去過去看看,幻影鹿又陷入了長時間的遲疑,遲遲不肯邁出步伐,與之前聽到的聒噪潛臺詞不同,這一次阿月能感覺到一種沉重,那是夾雜著愧疚的痛苦。阿月告訴它,我們老家有句話是這麼說的,“是人都會犯錯”,你本來就是無心之失,萬一能夠修復慕光森林將功補過,你就又能吃到超級美味的晨曦雨露草啦。聽到這裡幻影鹿終於抖擻精神,跟上了阿月的步伐,此刻對面的知了聲還如此清晰,但整座島嶼已經完全藏匿在了陽光裡。

他們沿著島嶼走了整整一圈,個個被烈日烤得口乾舌燥,除了砂土石頭,其餘毫無所獲,完全想象不出來這裡曾經的生機。現在只剩下那座平頂的小山沒有上去過,眾人爬上去一看,是一個乾涸的天池,幻影鹿突然激動起來,看看我找到了什麼?一個閃閃發光的金色琥珀藏在砂礫間,裡面包裹著一顆小草,仔細一看,小草已經結了籽,被完好的封存在這顆琥珀之中。這裡太陽已經開始西沉,這座小島也進入了消失倒計時,如果他們沒能在消失以前離開,就會被暫時困在這裡,因為透明狀態下,所有的方向都會陷入混沌,雖然腳下踩的並不是虛空,但是每走一步都會變成多餘,因為你並不知道這一步正在邁向哪裡。在透明狀態下,動物們只能提前找好棲息地,原地休息。以前慕光森林還在的時候,動物們每天可以透過在日光島和月下島這兩個島嶼間來回遷徙,享受日月光華。

他們拿著琥珀返回了月下島嶼,一起來到湖邊飲水,阿月拿著琥珀在月下仔細端詳,不知道海紋指環會不會知道怎樣復活慕光森林,幻影鹿和小白貓心情不錯,愉快的在星燈古樹下跳來跳去,追逐燈影。這時,阿月聽到了一個蒼老渾厚的聲音,月下島上這棵星燈古樹,是雙子島上最古老的生物,它居然擁有一個樹靈。原來由於雙子島特殊的地理形態,慕光森林需要依靠根部的晨曦雨露草才能將日光儲存在夜晚分解轉化成整個森林的迴圈能量,嚴格說來晨曦雨露草就是慕光森林的一部分,沒有晨曦雨露草,慕光森林也不會存在。要想完好取出封存在慕光森林琥珀中的種子,除了要火力足夠還要分外精細柔和,普通的火只能讓琥珀和種子一起化成灰燼。這種有柔和又有力量的火只能是星焰之火,也就是燃燒星燈古樹的果實,由樹靈挨個控制每顆果實的火候,保證在琥珀融化的一瞬間,將晨曦雨露草的種子剝離開來。

“可是如果你的果實都摘掉了,你會怎麼樣?”阿月擔心的問。老樹靈沉默了一會,突然呵呵笑起來,“傻孩子們,等我有空了再結回來呀。”眾人放心地採摘起星燈果,那顆閃耀了900年的古樹一點點的變暗了,沒有人知道,星燈果其實是老樹靈的眼睛,即使在古樹健壯的情況下,每3年也只會結出一顆果實,它陪伴了雙子島九百年,可以說島上的一草一木都是它看著長大的。

星焰之火開始燃燒,琥珀慢慢融化,正當星燈古樹的最後一顆果實投入星焰之火,所有人都緊張地注視著那顆珍貴的晨曦雨露草種子能否順利脫離琥珀的束縛。火焰熊熊燃燒,熾熱的光芒照亮了昏暗的夜空,一股強大的生命力從火堆中湧現,彷彿凝聚了星燈古樹千年的智慧與力量。就在這一刻,星燈古樹突然劇烈顫抖起來,樹冠上的無數星燈果彷彿感受到了某種召喚,剎那間,那些已消散的星光竟奇蹟般地重新匯聚,如同一場絢麗的流星雨墜入火堆。只見那火堆中的火焰瞬間變為七彩斑斕,熱度陡增,卻又柔和得恰到好處,彷彿有了靈性一般環繞著琥珀緩緩旋轉。

就在所有人屏息凝神之際,琥珀在七彩火焰的包裹下開始快速溶解,而那顆寶貴的種子在火焰的洗禮下非但未被燒燬,反而逐漸顯露出其蘊含的強大生命力,閃耀著熠熠星光,如同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當最後的琥珀碎片完全消失,晨曦雨露草的種子完整顯露出來,懸浮在半空,周圍星光流轉,形成一個保護性的光暈,隨後在眾人的驚歎中緩緩下降,平穩地落入阿月的手心。與此同時,星燈古樹彷彿完成了某個重大的使命,樹幹上那些曾掛滿星燈果實的位置依次閃爍著微弱的光芒,替代了失去果實後的黯淡。

然而,正當眾人準備歡呼之時,星燈古樹卻逐漸失去了光彩,那九百年來始終照耀雙子島的滿樹星光此刻彷彿耗盡了所有能量,古老的樹幹瞬間變得黝黑而滄桑,就像一棵普通的樹木一樣,淹沒在溶溶月色中。幻影鹿走了過去,脖子靠在樹幹上輕蹭,阿月緊緊握住手中的種子,眼中閃爍著淚光,她輕撫著蒼老粗糙的樹皮,她的魔法項鍊一直在試圖呼喚樹靈醒過來,也不知在寂靜中過了多久,終於感覺到了那個虛弱疲憊的靈體,它蒼老細微但又滿懷希望的聲音響起:“不要悲傷,我的朋友們,謝謝你們努力讓慕光森林重生,我是這裡的守望者,我的使命永不會結束。等到晨曦雨露草再次繁盛,我的力量也將隨之復甦。”

他們種下了晨曦雨露草的種子,每天清晨幻影鹿都帶著前面一整夜採集到的新鮮露水去澆灌它,它很快就發芽了。長出葉片的那天,島上還罕見下起了大雨,雨水浸溼了每寸土地。第二天天晴以後,阿月發現山頂那乾涸的河床裡有泉水冒了出來,沒多久,泉水填滿了整個池子,開始細細的向山下流去,沿途澆灌之處綠意萌發,生機盎然。現在站在對面山上向天池這邊看的時候,它也仍舊反光奪目,只是從直白的陽光反射變成了如今的波光粼粼。

小白貓連續好幾夜下海,終於有一天,找到了一顆夜明珠,它將夜明珠交阿月,掛在星燈古樹上,這樣在沒有星燈果的夜裡,老樹這裡也不再是一片黑暗。阿月和小白貓都知道現在是離開的時候了,畢竟他們還有自已的使命。

離開的那天,幻影鹿銜著兩隻花環過來送別,這款花環主要由月見草、滿天星和慕光森林裡新開的野花編織而成。月見草花瓣潔白如雪,中心點綴著淡淡的金色脈絡,宛如明月照射下的霜花;滿天星的小巧花朵密佈其間,星星點點;而慕光森林的鮮花則以其特別的香氣為花環增添了一份神秘感。整體花環採用藤蔓纏繞而成,輕盈而富有層次感。它將花環戴在阿月和小白貓的頭頂上,阿月站在海邊,經過這些天的共同奮鬥,她對這裡也產生了眷念,這種感覺讓她懷念起白鷺村,想起了忙碌和藹的母親。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但她努力保持著微笑。一向喋喋不休的幻影鹿安靜站在她身邊,眼中閃爍著光芒。

“幻影鹿,你知道嗎,你能為了彌補自已的失誤付出這麼多,真的很了不起。”

幻影鹿微微低下頭,鹿角上的星光在晨曦中閃爍,“阿月,謝謝你,讓我找到了勇氣面對過去,希望將來有一天,我們還能再次相聚。”

說完,幻影鹿用鼻尖輕輕觸碰了一下阿月的手,彷彿在給她傳遞力量與祝福。隨後它輕盈地躍上海岸,目送著小船漸行漸遠,阿月取下頭上的花環握在手中,朝著海岸線的方向揮舞告別,這時口袋裡的貝殼地圖亮了,北斗七星指向到軒轅十四之間橫跨的9顆小星辰之中最下方的那顆發出了耀眼的金色光芒,變成了一個花環形狀的徽章。阿月緊緊握住花環,望著幻影鹿漸漸消失在視線中,心中默默地為彼此加油鼓勁,她也對即將到來的新旅程充滿了勇氣與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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