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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良娣看起來心情極佳的,端起水杯喝茶,她的袖子隨著抬起的胳膊滑下一節,我瞧見她手上戴著個十八籽的手串。
我越看這個手串越眼熟,突然想起來我也有一個。
我抓起高良娣的手看,高良娣像是被嚇到一樣推開我。
“太子妃這是幹什麼。”
她起身整理著自已的衣服,雖然只仔細看了一瞬,但是我敢肯定這就是我的手串。
“你手上戴的手串,是從哪裡得來的?”
“太子妃問這個做什麼,太子妃要是想要,我讓家父給太子妃帶一個便是。”
“哪兒來的!”
我放大了聲音,她似是被我這氣勢嚇到了愣在那,劉良娣也不哭了怔怔的看著我,宋姐姐走到我身邊。
“是家父送我的進宮禮物,他說是在一個西境來的小販那裡買的,小販說這是很珍貴的十八籽由十八個不同的珠子串起來的,整個西境也就僅僅三串。”
我不可置信的聽著,沒錯整個西境僅有的三串,全在乃蠻,阿帕說,這是阿孃孃家傳下來的,所以我一個,阿姐一個,阿加一個。
我在來中原的時候忘記帶來了,為此我還傷心好多天。
如果這是仿的,不,我剛剛瞧見了,那絕不是仿的,而是真的,可如果是真的為什麼會被拿到中原開賣?
“這是我的手串。”
我想到了最壞的結果,可能是我帶來了,半路不小心掉下了。
“太子妃你若喜歡,我給太子妃便是,可太子妃不能說這種假話啊。”
“那硨磲珠上面,刻著我的名字。”
我指著手串,眼眶浸溼。
高良娣翻起珠子去看,宋姐姐也湊近了瞧,阿姐當初有教宋姐姐一些我們那裡的文字,所以宋姐姐看了一下驚呼。
“這確實有太子妃的名字。”
高良娣不可置信的看著珠子。
我走近了問她“你可知道草原上有個叫乃蠻的部落?”
高良娣搖搖頭,劉良娣卻上前開口道“我知道,我聽父親說,這個部落在半年前就被我們元朝帶兵勦滅了。”
勦滅。
這兩個字在我腦海裡炸開,我覺著天空陰沉下來,還伴隨著閃電,在我耳邊落下。
乃蠻滅族,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呢,阿帕那麼厲害,族裡不是還有那麼多勇士嗎。
而且我不是同意來元朝,同意來和親了嗎,為什麼。
我癱坐在地,我的眼淚一直在掉,卻怎麼都發不出聲,心臟就像是被人死死握住一般,喘不上氣。
宋姐姐蹲下環抱著我,她們在耳邊說些什麼我卻也聽不見了,耳鳴聲越來越大。
眼前的一切模糊起來,沒有預兆的眼前一黑,隨後我便沒了意識。
天空下著大雨,電閃雷鳴,我抬頭看著灰濛濛的天空,像是頭野獸一般,張牙舞爪著。好像隨時都可以撲下來撕咬掉我的血肉。
我看見部落裡隨處都是戰火,王帳已經被大火燒失殆盡。
我看見阿加揮舞著他那把有我半個身子高的大刀,他的身上已經被血肉糊住,許多士兵衝上前將槍刺入阿加的身體裡,阿加噴出一口血,倒下。
我看見阿帕穿著盔甲,卻也被中原計程車兵亂箭射死。
阿帕用刀強撐著自已的身子,單膝跪下,再沒了氣息,他的眼睛倒死都沒有閉上。
我想要邁開步子跑上前抱住阿帕,可腳怎麼都動不了。
我低頭看,自已是在一片沼澤裡,不斷的下沉。
我掙扎著眼睛卻還直勾勾的看著被繼續追殺著的子民們,鮮血染紅了半邊天,流淌進沼澤地裡。
窒息感湧上來,我才發現,沼澤已經沒過了我的脖子,我放棄了掙扎,眼前只剩被血染紅的草原。
再睜開眼,已近日暮,我大口的呼吸著,剛剛的窒息感還歷歷在目。
看著周圍的擺設,我後知後覺剛剛的一切原來都只是夢,鬆了口氣,看殿內沒人,我準備起身出去,卻聽見門外傳來元蕭徵的聲音。
“我是不是說過任何人都不許在東宮提起乃蠻這個部落,跟它已經滅亡的事情嗎。”
“你是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了嗎!”
他說的什麼乃蠻滅亡,這是什麼話,乃蠻怎麼會。
我腦袋突然一陣刺痛,昏倒之前的事我漸漸想起來,我癱坐在地上,阿帕阿加已經死了啊,乃蠻滅族了。
門外的人聽見了異響,最先推開門的是元蕭徵。
他跑到我身邊要將我扶起,我一把推開他“不要碰我!”
我衝他喊著,他眼裡盡是不解。
呵,他不解什麼?不解我為什麼推開他嗎,不解的人該是我吧,我乖乖的來了元朝,怎麼阿帕還是死了。
我沒有家了。
悲傷的情緒充斥著我,我只是不斷的低泣,喉嚨怎麼都發不出聲。
“阿雲。”
是宋姐姐在喊我,我抬起頭看,她就站在我面前想要抱住我。
我別過頭躲開她,我不知道她那時是什麼心理,可能會感到一絲悲傷吧?
元蕭徵將人都趕了出去,只留下宋姐姐跟她還在我房內。
我環抱著雙腿抽泣,我一直心心念唸的草原,再也回不去了。
“阿雲你別太難過了。”
我聽著這話只覺得可笑“我不難過?你叫我怎麼不難過!我沒有家了!我怎麼不難過!”
我吼著,只覺得心口順暢了不少。
宋姐姐愣在原地,她緊著眉沒有再開口說話。
“阿雲是我對不起你。”
元蕭徵不停的道歉著,他想上前,我眼疾手快的拔下挽著頭髮的簪子抵著脖頸。
“別過來!你們誰都不許靠近我!”
他停下了腳步“好我不靠近你,放下簪子別傷了自已好不好。”抬手叫我放下簪子,他的眼裡是憐惜。
我突然意識到什麼“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不是西涼人了?”
元蕭徵不說話。
他不說話就是預設了,我冷笑。
原來,他早就知道我不是西涼人,難怪他不讓人提起乃蠻。
想起乃蠻,想起阿帕雄厚的身音,阿加射箭的樣子,還有賽馬節時,騎著黑風在草原上奔跑的時光。
想著這些,簪子緊緊的貼著脖頸,我感覺到了熱熱的液體流出。
族人們都死了,我已經沒有家了,還有什麼可活在這世上的。
“你還有你姐姐!”
宋姐姐吼出這句話,我清醒過來。
“你想想你要是現在死了,你姐姐怎麼辦?你難道想要她痛苦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嗎。”
是啊阿姐,我還沒見到阿姐呢,阿姐一個人在中原這麼久,她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元蕭徵見我已經回神,快步將簪子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