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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章 終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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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擊獵物是狩獵者的本能,在保證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捕食獵物,則是一個合格獵手的標誌。

一道矮胖的身影,如同喪家之犬,自密林中逃出。

他不時回頭望去,靜謐的樹林裡似乎有什麼恐怖的東西在追逐他。

粗重的喘息間,汗水自散亂的頭髮上滴落,他顧不得擦拭,自身上取出一個瓶子,將一些藥粉塗抹在身體各處,尋了個方向,身形踉蹌地逃去,小腿上纏著的布料已經被鮮血染紅,右手被他用錦緞隨意包紮一番,他似乎已經對疼痛麻木了。

砰的一聲,一塊石頭打在他上一刻站立的地方,將手臂大小的小樹打斷,樹木嘩啦啦的倒下,矮胖身影嚇得一激靈,換了個方向,直接向另一側的密林跳去。

一個揹著行囊的少年追出來,臉上的懊惱神色一閃而逝,正是易雲平。

“跑的倒快,看你還能跑多久?”易雲平暗暗想著,目光牢牢鎖定藥坊掌櫃逃脫的方向,小心的跟了過去。

這片區域他從未涉足,在這密林裡,不得不小心,否則什麼時候殞命都不知道,有些地方,除了毒蟲猛獸,帶毒的樹木往往更加危險。

抽出斷刀,將身前阻擋的樹木砍斷,易雲平觀察了一陣,沿著樹林一側進入。

“好濃郁的氣息。”易雲平感受一番,強烈的熱浪自樹林裡傳出來,他加快腳步,向樹林深處尋去。

行走一陣,仍不見那掌櫃身影,易雲平只得繼續加快腳步,走了半個時辰,那樹木顏色逐漸由綠色轉為深紅色,易雲平踏著厚厚的樹葉,只感覺腳下的溫度越來越高,一陣陣熱浪自樹林外傳來。

走出樹林,一片延綿不絕的赤色土地,自中間的一處岩漿池向四周蔓延,岩漿池右側,一處石林突兀地佇立在那裡,褐灰色相間的石柱如同直插地面,裸露在外的石柱高低不一,被一面面石壁分割開。

易雲平眯眼看了看,沒有發現藥坊掌櫃的蹤跡,此處地域開闊,自已自身後的樹林中出來,對方不可能在裡面。

易雲平將手上的斷刀握緊,向石林走去。

那掌櫃有如喪家之犬,對他沒有威脅,但易雲平不敢大意,小心駛得萬年船,越是到勝利的時刻,越要小心。

“嗯?”

易雲平一驚,一道身影自石林中衝出,一拳打向他的面門。

強大的拳風比他使用狂字秘術也不遑多讓。

“不可能!”易雲平心裡一驚,幾次交手,易雲平很清楚對方的修為,如今的掌櫃修為比之前提升了一大截。

“砰”

易雲平剛想抬刀去砍已經來不及,他雙手格擋,強大的力道將他的雙手打的幾乎變形,雙腳在地上嗒嗒嗒後退十幾步,那掌櫃得勢不饒人,狀如瘋魔,貼著易雲平連連出拳。

就連斷掉的右手,也彷彿感覺不到痛一般,在易雲平身上打了一次。

易雲平口鼻溢血,腹部、右胸各中一拳,如同被一柄巨錘錘中一般,胸口一陣疼痛,應該是肋骨被打斷了,腹部的疼痛幾乎讓他將內臟吐出來。

“唰”的一聲,易雲平刀出如風,將對方右手齊腕斬斷。

“哈哈哈哈哈!”藥坊掌櫃彷彿毫無感覺一般,仍揮舞著斷掉的右臂進攻。

“殺殺殺!”大喝三聲,藥坊掌櫃欺身而上,再次貼著易雲平,仍然完整的左手一把抓住易雲平的斷刀,他想抽刀回退,竟一時抽不出來。

臉上、左肋又連中幾拳,猩紅的鮮血流入眼睛,有他的,也有對方的。

易雲平眼神一狠,對方顯然已經陷入瘋狂,完全不管身體損傷,再這樣下去自已必然凶多吉少。

狂字秘術運轉,易雲平雙眼猩紅,如同嗜血的魔獸,身上的氣勢節節攀升,他鬆開刀柄,身體後撤,右手轟出,宛若平地驚雷。

對方見狀,竟丟掉斷刀,不做任何防守,左手幾乎被斷刀切斷的手指只能微微彎曲,他也不管不顧。

“砰”

“咔嚓”

撞擊與斷裂的聲音同時響起,兩人各退一步,然後如同有某種默契一般,再次一拳打出。

“咔”

刺耳的斷裂聲中,藥坊掌櫃左手反向彎曲成奇怪的形狀,整個人飛了出去。

易雲平身體晃了晃,右手手指像被利刃切過一般,不少骨渣碎肉黏在上面。

不遠處那藥坊掌櫃身體撐了幾下,努力想要起來。

“呵呵……哈哈……哈哈哈……”

他瘋狂的笑著,血沫自口鼻噴出。

易雲平踉蹌的撿起地上的斷刀,緩緩向對方走去。

藥坊掌櫃只是看了他一眼,眼裡竟滿含嘲諷。

“我要死了,你也活不了,古家……哈哈……我們在他們眼裡,真的不過如野狗一般……”

“易雲平!你爹,你是我親自動手殺的,你知道為什麼要殺他嗎?”藥坊掌櫃神色瘋狂,看著一步步走向自已的少年,眼中沒有一絲恐懼。

“因為他找到了火雲芝,找到了火雲芝他就得死,他必須死。”

易雲平沉默,短短的十幾步路,彷彿需要走一個世紀那麼漫長,手上的刀很沉重,沉重的不像一把刀。

“古家公子要的東西,他竟然……竟然敢藏私,他該死,所以古家公子要我們殺了他,一刀切開脖子,你不知道他當時的神情,像一隻絕望的鴨子,張著嘴……哈……張著嘴在那裡想呼吸。”

“他就那樣捂著脖子,瞪著眼睛,瞪著眼睛看我們,他死前還竟然恐懼得流淚……哈哈。”

易雲平沒有打斷他,他提著斷刀站在藥坊掌櫃的面前,俯視著他。

陽光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斷刀上不斷有鮮血滴落,那是他自已的血,他的眼神如同一潭死水,平靜而冰冷。

“還有遺言嗎?或者你告訴我那個姓古的是什麼人,我好送他下去跟你團聚。”易雲平扯著他的頭髮,刀刃緩緩的切入對方的血肉裡。

“哈哈,我先下去……你……你很快也……下來了,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感氣境,古家捏死……你比捏死……螞蟻……還簡單……我勸你……還是……自已抹了脖子……或許能死得輕鬆點……”

“說完了嗎?”

刀刃緩慢地切割著血肉,易雲平將對方丟在地上。

生存的本能讓他想要伸手捂住脖子,可惜斷掉的雙手無法做到,眼淚自他眼角流出,嘴巴微張著,貪婪的呼吸,卻難以吸入空氣。

“原來,你也會這樣,我還以為,你能強多少呢。”

他起身走入石林,一個個隱秘熟悉的標記,映入眼簾,易雲平沿著標記往裡走,踉蹌著走過石林間的間隙,在不遠處,父親經常帶著的頭巾正半掩在沙地裡,他默默收起那塊頭巾,一腳碾碎躺在一邊的空藥瓶,身體的力氣已經耗盡,他坐在地上,不知為何,心中悲傷並不強烈,雙眼卻越來越模糊,伸手擦了一下,眼淚卻像斷了線一般。

在他的身邊,有兩株火雲芝的殘根,那串父親獨有的標記,逐漸變得模糊,沿著石壁蔓延向石林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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