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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牧府之內，輕歌豔舞，美酒獨酌，曹操正懷中禁錮著香豔的舞娘，一邊聽著廊下之人彙報，卻了了無興致，無非就是一些官員在勸諫徐州大屠殺之事，可此意已定，陶謙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他絕不會收回命令。
官員眼看無法，也都開始動搖，害怕曹操不快，一起把他們殺了，紛紛退去，只有一個叫趙氏焉的門客固執已見，長跪不起：“曹公寬宏，請曹公饒徐州百姓一命，若曹公痛恨，儘可把趙氏的性命拿去，請曹公開恩！”
曹操一聽，覺得這個趙氏有點意思，便差人叫了來見，那趙氏焉見了曹操十分謙卑，跪在地上，頭扶於地面，確是謙卑到了極致：“草民趙氏焉，拜見曹公。”
曹操玩味地看著他，冷笑著說：“縱管殺了你，也無法抵消陶謙之債，但你為徐州百姓求情，確是觸了我的逆鱗。我必然要殺你，但你是個忠義之士，你有何遺言，若我能實現可以試上一試。”
趙氏焉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能死於善舉，乃是焉之幸事。感念曹公召見，不知曹公可聽焉一言，焉死而無怨。”
曹操冷笑：“你說說看。”
趙氏焉說：“當今天下，仍是亂世。曹公刺董才得人心，如今曹公攻下徐州，乃是天時地利人和佔盡，在北方更是獨攬大權，卻屠殺徐州百姓，釀得世人人心惶惶，焉想勸曹公一句，饒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望曹公珍重。”
曹操確實冷笑：“好，好一個天時地利人和，若我血屠徐州，天下人心必將傾向於我，因而懼怕於我，怎不算人和？你這門客，以為憑自已三言兩語就能左右我，太自不量力。退下去，自有侍衛成全你的必死之心。”
趙氏焉卻沒有退，而是又說：“焉自知無法勸動曹公之心，只是希望曹公聽焉一言，洛陽城擊鼓巷內有一位僧人法號虛牙，可助曹公一統天下，匡扶社稷。”
虛牙？曹操聽說過這法號，只是他又不一心向善，請這和尚來作甚，尤其是那檀香、擊缹、木魚聲，更是讓人聽著頭疼，他從來都不去那地界，連聽了也嫌晦氣。可他也確實無趣，這幾日連日頭疼，已經煩躁到了極致，他此時正好想殺個和尚來玩玩。
趙氏焉已經被人拖下去斬殺，曹操卻遣了侍衛而來：“洛陽城擊鼓巷內，有一個叫虛牙的和尚，你給我請過來，他若不來，直接斬了他的頭顱來複命。”
十天後，虛牙被人押到曹操帳下，曹操大笑著，裡面盡是嘲諷之意：“為迎接聖僧而來，我特地屠殺人命數萬條，給聖僧接風，早聽聞聖僧實在痛恨戰爭，喜好超度亡魂，特意投其所好，還望辛苦聖僧，將這數萬條人命超度亡魂，令他們早登極樂。”
這話音裡面，全是譏諷之意，虛牙並未見到曹操真人，只見一個屏風後面的虛影，他知道曹操已經是病入膏肓，根本不把人命當回事，於是只好回答：“請曹公著人領路。”
曹操見他並不規勸，心下反生疑竇。
“等等，你那個門徒拼了命也要指教我，說我濫殺無辜，你這個慈悲為懷的和尚卻無動於衷，請問聖僧為何啊？”
虛牙回答：“此時已成定局，規勸無用，超度亡魂可減輕曹公罪孽，亦可讓無辜枉死之人早登極樂，豈不是更為重要。”
曹操點頭，從屏風後面出來：“你倒是比那個趙氏焉聰明，趙氏焉說你能幫我匡扶社稷，你可有毛遂自薦之意啊？”
虛牙不答，只看向曹操的臉，曹操在與虛牙對視的那一眼也慌了神，他有些狐疑的說：“竟是你？”
早前，曹操曾經見過虛牙一面，那時候他還不叫虛牙，叫楊玄奘，是雞鳴寺的一個小和尚，當時董卓亂政，欲意篡權奪位，殺死漢帝劉協，劉協逃到了一個寺廟裡，是這個小和尚拼死救了劉協。後來這個小和尚曾經跟隨漢帝劉協一段時間，因而出了寺廟，見了一些人間疾苦，認為西方大道佛經可以拯救世人，就去西行了，後來劉協曾經找過他一段時間，卻再無他的蹤影。
但其實曹操後來見過楊玄奘一面，是在董卓權勢滔天的時候，他突然出現在曹操的房中，說：天下大亂，正是曹公施展抱負之機。刺殺董卓，正是楊玄奘出的計策，後來果然曹操因此揚名天下，還在自已的家鄉組建了一支軍隊，甚至與當時頗具盛名的袁紹結盟，後雖然聯盟瓦解，但為他後來軍隊壯大提供了莫大的支援。
“洛陽府上一見，一晃四年過去了，玄奘大師已經改名換姓，成了虛牙大師了，這幾年大師是否真的去了西域聖地求取佛法？”
虛牙卻雙手合十：“西域聖地未求得佛法，只求得些微末的醫術，參悟了些末流的佛法，不提也罷。”
曹操鄙倪一笑：“我最厭惡什麼佛法聖經，雖然從前得大師指點，才有機遇，但如今我已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總不能再受你的擺佈，既然大師能匡扶社稷，必然有通天之能，既然如此，大師不如想辦法救救自已吧。”
曹操即刻下令：“來人吶，把虛牙大師丟進萬人屍坑超度亡魂。”
他的手下正要來擒他，他卻雙手合十：“不必勞煩，小僧自已來。”
手下給他套上腳銬，將他帶入了屍山之中，這些都是新鮮的屍體，帶著濃重的血腥氣味，也帶著濃重的陰涼地怨氣，虛牙坐在一旁的土地上，雙手合十，開始誦經超度，其實虛牙許是天資如此，他是看得到那些枉死的魂魄的，是一個又一個球狀的泡泡，從紫色變成金色，便完成了超度，他看著一個又一個靈魂變成金色，心裡終於放鬆些，能送他們最後一程，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突然，火光沖天，一個個燃著火焰的木箭射進屍山，曹操要把他們的屍體燒成灰燼，兩個侍衛一左一右，恰好射進虛牙的後背，熾熱的灼燒著虛牙的胸膛，在他的身體裡熊熊蔓延，心口、內臟、到渾身的面板，燒焦的新鮮的身體的味道帶著炙烤的濃香，所有的侍衛都在看這邊壯觀的熱鬧，直到虛牙的身體徹底被火焰籠罩，他的雙手仍然合十，一刻不停的超度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