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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生員聽罷，眨了眨迷茫且無助的眼睛，隨即又將視線轉向張啟年。
“讓這位先生試試吧。”
張啟年點點頭，衛生員迅速起身讓出位置。
上次由於夏靳堯是清醒狀態下，自己的身份直接被他給識破了。
這次幾千雙眼睛都盯著自己，若是被戰士們看見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恐怕自己就是有十張嘴都說不清了。
“這位領導，老朽救治傷員習慣無人在場，否則怕會影響治療效果，望見諒。”
說著，莫芊芊作勢就要開啟醫藥箱。
張啟年現在也別無他法，看著此時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小戰士，他也只能死馬當做活馬醫。
於是迅速命令戰士們退開在百米之外，自己則是轉過身朝前邁了幾步，又從口袋裡掏出一根菸，點燃，猛吸一口。
莫芊芊立刻蹲下身子從藥箱裡取出麻醉劑，注射進小戰士的胳膊。
幾秒過後，小戰士便失去了意識。
隨即她又從口袋裡取出一顆治療藥丸，熟練地掰開小戰士的嘴塞了進去。
然後取出消毒過的鑷子，將三顆子彈盡數取出。
傷口被清理過後，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癒合。
只不過由於麻醉劑的作用，小戰士目前還處於昏睡狀態，待麻醉散去便可痊癒。
見小戰士已無大礙，莫芊芊緊緊皺起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
撐著柺杖佝僂著腰，朝著背對著自己的張啟年喊道：“領導，小同志已無大礙，好好休養兩天便能痊癒，現在人已經睡過去，不必擔心。”
此時，還在思考今天為何會被敵軍伏擊的張啟年聞言，猛地心裡一喜，迅速將菸頭捻滅。
三兩步跨至莫芊芊跟前，看了一眼小戰士身上的傷口已經不再滲血，並且被包紮得極為專業。
他這才輕舒了口氣，目光又從小戰士身上移至莫芊芊。
心裡極度感激，但是又無法用言語表達，眼裡頓時溢位一層欣慰的水霧。
“老先生，太感謝您了，真的太感謝您了。”
他緊緊握住莫芊芊的手，捨不得放開。
直到莫芊芊細嫩的手被揉搓的有些發紅，對方忍不住掙了掙。
張啟年這才驚覺自己這也太失態了。
尷尬一笑，忙鬆開自己的手，“不好意思，我實在是太激動了，老先生，我把診費給您。”
說著，迅速從口袋裡掏出50個大洋，就要往莫芊芊手裡塞。
“不不不，領導，我也不過是正巧路過，醫者救人是天職，不需要錢，這是我一直以來的規矩。”
莫芊芊擺擺手，背起自己的醫藥箱就要轉身離開，沒走兩步，張啟年的聲音卻又在背後響起。
“老先生，此去一路並不安全，可同我們一起。”
其實張啟年說這話一方面是的確擔心莫芊芊的安危，畢竟這一路上各路軍閥屢見不鮮。
還有一個原因便是張啟年心裡有幾個困惑，他想要將莫芊芊留下來，好好觀察一番。
第一，這荒山野嶺突然出現一位老者就很詭異。
第二，今天沒有經過神識交流，便出現防護罩，說明那位神秘人極有可能就在附近。
第三，這位老者的醫術實在是了得，堪比華佗在世。
帶著這幾個困惑，張啟年極度想要撥開迷霧尋找答案。
如果眼前的這位老者真的是一直幫助自己的神秘人，那他一定是要好好感謝人家的。
張啟年這話說完，莫芊芊便有些不知所措了。
張啟年說的沒錯，這一路上的確不太平。
自己要是拒絕隨行，好像也說不過去，自己若是憑空消失，那就更詭異了。
思來想去，絞盡腦汁，張啟年卻是已經牽著匹馬朝自己走了過來。
“老先生，您年歲大了，騎這匹馬吧。”
莫芊芊心裡做了好幾次鬥爭，想著既然如此，那自己倒是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加入到紅軍部隊。
反正這也是自己之前一直的心願，只不過一旦以老郎中的身份加入後，那之後便也只能以此容貌示人。
一想到接下來的日子自己再也不能穿上美美的連衣裙，莫芊芊心裡便有些無助。
不過，最近紅軍四面受敵，自己親自跟著，的確較為妥帖。
想到這，莫芊芊回過頭朝著張啟年微微一笑，點點頭表示自己願意同行。
張啟年見莫芊芊並沒有拒絕自己，心裡也是一陣欣喜。
拍拍馬背對莫芊芊道：“老先生，我扶您上馬。”
說罷，伸手就要將莫芊芊扶上馬，莫芊芊縮了縮身子，張啟年一愣。
莫芊芊這才發覺自己這行為好像並不像個成熟穩重的老者。
於是故意咳嗽兩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這隊伍裡傷員較多，把這匹馬留給有需要的戰士吧，你別看我一把年紀，身子骨可硬朗著呢。”
推開張啟年，自顧自就朝著前方走去。
便是這樣，莫芊芊跟著張啟年部隊行走了兩三個小時，這才到達部隊臨時陣地。
此處距離赤河縣大約十幾公里，戰士們卸下身上的裝備，一個個坐在地上休息。
傷員們則是在衛生員的照料下，服下了止疼藥。
而小王的麻醉也在漸漸甦醒，他的臉色越來越紅潤。
莫芊芊偷偷觀察著大夥的神色，皆是一臉疲憊，由於這個隊伍主要是負責對抗川軍。
出來的時候並沒有帶太多東西。
比如帳篷，鍋灶什麼的都是由齊得勝那支隊伍搬運。
所以，今天晚上戰士們的伙食只有簡簡單單的幾兩炒麵。
就在莫芊芊觀察入神時，張啟年笑呵呵地將自己帶的炒麵用手分出來一部分，然後走到莫芊芊身邊。
“老先生，我們今天恐怕是要在這裡過夜了，先吃點東西，由於條件有限，只有這個，不知道老先生是否吃得慣？”
說著，蹲下身子，將炒麵遞到莫芊芊手上，隨即又用竹筒倒了一杯水放在旁邊的石頭上。
莫芊芊看了看手裡的炒麵，又看了看戰士們個個都用手抓著吃，並且吃得津津有味。
她便是瞬間也想要嚐嚐這先輩們長期用來裹腹的食物，畢竟先輩們的苦，可不僅僅只是糧食匱乏。
笑著衝張啟年點點頭，伸手抓起一把炒麵塞進嘴裡。
粉末一進入口腔的瞬間便開始黏黏糊糊，其實就是幹吃麵粉的感覺，除了帶點鹹味。
雖然對於現代的人們來說，這樣的食物根本就不會有人去吃。
可在那個年代，戰士們有時候甚至連這樣的炒麵都吃不上。
最艱難的時候大夥只能將皮帶煮了，或是嚼一嚼草根的汁水。
也許你覺得這已經夠艱苦了，但是你肯定想不到。
紅軍戰士在過草地的那段時間，糧食緊缺已經到了極限。
為了保住性命，戰士們將未消化的青稞從排洩物裡找出來，清洗乾淨，繼續煮著吃。
就是這樣常人無法做到的事情，紅軍戰士們做到了。
所以才會有我們現在安定繁榮的幸福生活。
我們可以忘記任何事情，但是絕不能忘記我們這些可愛的先輩們，用生命替我們爭取過來的美好生活。
莫芊芊一口炒麵在嘴裡嚼了又嚼，不是因為難以下嚥，而是她此刻心裡很是酸澀，也很是激動。
眼裡的淚花在打轉，一旁的張啟年見狀，一拍腦門，心裡自責不已。
“老先生，真是對不住，這種東西您肯定吃不慣，我這就派幾名戰士出去看看有沒有什麼野雞野兔。”
說罷，就要命令戰士們出去打獵，卻是被莫芊芊及時制止。
“領導，這炒麵我很喜歡，剛才之所以沒吞下去，是覺得太好吃了，想要多多品味一番。”
莫芊芊說完又看看一臉不信的張啟年，忙不迭又抓起一把炒麵塞進嘴裡，就著開水咕嘟咕嘟幾下。
很快，幾兩炒麵就被他消滅得精光。
張啟年也不知道，這老先生到底吃不吃得慣，但是他心裡清楚，老先生是個好人。
就在大夥全部用完晚飯，準備休息的時候，電臺通訊員突然焦急地朝著張啟年喊道：“營長，有您的電話！”
“好，這就來！”
再看一眼還在喝水的莫芊芊，張啟年迅速跑到電話機旁接起電話：“是我，張啟年。”
“什麼！慧雲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