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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鍾，她怎麼樣了？”說著，孫婧將手中的咖啡遞了過去。
老鍾故作高深地輕輕搖了搖頭，“嗯……不怎麼樣……”又抓了一把頭髮，皺著眉頭疑惑道：“她看著挺正常的啊，不哭也不鬧，就是睡得多，飯點不準時。難道是嗜睡症？”
“是雙相情感障礙引起的嗜睡明顯，也就是通常所說的躁鬱症”，孫婧嘆了口氣，目光直直看著睡夢中的黃青橙，“雙相障礙一般呈發作性病程，躁狂和抑鬱常反覆迴圈或交替出現。嘶……她看著挺嚴重的，希望她今天會做出對的選擇吧。”
“不過你上次都這麼說了，不管怎樣她家人應該會同意送她治療吧？”
“重要的不是她家人肯不肯，而是她還有沒有求生的慾望。”
兩人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就聽見一陣高跟鞋“噠噠噠”的聲音走進來警察大廳。徐子芳穿著卡其色大衣，裡面是棕色高領毛衣，簡約款長圍巾，利落的短髮顯示著高階幹練，偏偏保養得當的臉看起來慈祥親切，透著江南女子的溫婉。
“警察先生，您好。我是黃青橙的媽媽，這是我的名片。”說著，微笑著將一張白色名片遞了過去。
“首都醫院婦產科主任……呀，徐主任啊！”老鍾驚喜說道。
“請問，您是認識我嗎？”
老鍾笑著用手指著自已，“我是前段時間那個老鍾啊！您應該是忘了，快過年那陣子我老婆生了個大胖小子，就是掛的您那個專家號！”
不知何時，黃青橙已經輾轉醒過來了，悠悠開口道：“鍾警官，我能走了嗎？”
她的聲音明顯還有些暗啞，但已經沒有鼻音，也不咳嗽了。
沒等老鍾開口，孫婧就先開口了：“你想好去處了？”
徐子芳的笑容一滯，看向孫婧：“請問您就是澄衫說的那個……心理醫生嗎？”
孫婧一隻手拿著咖啡，一隻手插著兜，上前一步點頭說道：“是，黃小姐的病已經很嚴重了，需要專業的治療干預。”
“謝謝您的提醒，我已經預約好了您推薦的這家醫院的入院手續。”徐子芳盈盈笑著，就拉著黃青橙的手轉身朝裡面走去，“鍾警官，我們趕緊辦完剩下的手續吧!”
精神病院的建築是一座莊重而古老的建築，由紅磚砌成。當黃青橙踏入精神病院的院落時，一股壓抑的氛圍撲面而來。院子裡的景色顯得有些荒涼，幾棵蒼老的樹木在微風中發出沙沙聲。院牆高大而厚實，給人一種封閉感。院子裡的花壇裡種滿了各種花草，但它們似乎缺乏生機，彷彿被這個地方的陰影所籠罩。
寬敞而昏暗的走廊彷彿看不到盡頭，腳下是向前無限延伸的深紅色地毯，兩邊的牆壁刻畫著華麗又複雜的暗色花紋，掛著許多幅畫像，畫像裡的人個個神情詭異、扭曲、奇怪。
她走著，那些畫像卻突然動了起來，尖細的聲音肆意地嘲笑著她，天花板上長了一隻巨大的眼睛，黑白分明，那隻漆黑的巨大瞳孔裡倒映著她一絲不掛的模樣，卻沒有五官。它不斷地逼近，壓下來，“啊——”
她驚得出了一身冷汗，額頭的厚重劉海已經被汗水浸溼，睜眼看到的只是一輛轎車上。
見她醒了，徐子芳才開口說道：“你終於醒了，到地方了，下車。”說著，就解開安全帶先走一步下了車。
等黃青橙磨磨蹭蹭地下了車，發現這裡和夢裡那種陰森森的精神病院很不一樣。
雖然飄著小雪，一切都被裹上了一層層白雪皚皚的大衣，但依稀還可以看見一些綠色。整座醫院是採用的歐式建築風格，給人一種簡約乾淨的視覺效果，“瑞冠精神療養院”幾個大字高高掛在門口頂上。
總之她跟著徐子芳進來做各種手續後，一路來到了心理諮詢與治療科室。
“請坐，我是這裡的醫生，我叫宋詞安。”說話的醫生看上去已經年逾古稀，頭上的白髮已經格外稀疏，嘴周圍的白鬍子卻很茂密，黝黑的面板皺皺巴巴的，臉上雖然溝壑縱橫，卻意外的慈眉善目，耳朵很大，個子卻很嬌小，穿著白大褂不苟言笑的樣子彷彿高深莫測，下一刻突然笑了起來，眉眼彎彎的模樣活脫脫就是一個可愛的小老頭。
“小妹妹叫什麼名字呀？多大啦？”
“黃青橙，27歲了。”
小老頭突然神秘地拉過她，側頭低聲說道：“嘿嘿嘿……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橙子星球的！放心，雖然我很喜歡吃臍橙，但是我不會吃你噠！”
黃青橙明顯也正處於懵逼狀態，徐子芳敲了敲桌子，“宋醫生，醫生怎麼能問個姓名年齡，就拉著病患到一邊說悄悄話聊天？”
聞言，小老頭終於願意轉回去，卻突然一副如臨大敵的恐懼模樣，“啊啊啊啊……你別吃我呀！我，我只是一棵野菜，不好吃噠！”
說著，小老頭就一臉驚懼地跑了出去，正好在門口撞到了另一位身著白大褂的醫生，“啊啊啊啊……醜魚！別吃我！”
見小老頭跑遠後，醫生就輕輕關上了科室的門，看向黃青橙兩人，“抱歉，剛剛那位是我的病人，叫蔡明偉，多多見諒。”
徐子芳有些懷疑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宋醫生？”
宋詞安聞言拿出了自已的醫師證，照片和本人長相一致，眉目清俊，面板白皙，捲翹的長睫毛，微分碎蓋的髮型，一雙琥珀色的瞳孔乾淨得彷彿容不下一絲雜質，鼻尖生了一顆小小的美人痣，顯得面相更加清冷，偏偏高大的身軀和微微敞開的衣領引人浮想聯翩，多了幾分禁慾氣息。
他坐了下來，修長的手拿著一支黑筆開始記錄。
“姓名，年齡。”
“黃青橙，27歲。”
“說說大概情況。”
然而她緊緊握著雙手，指甲用力摳著手背，始終不回答。
宋詞安放下筆，微微歪頭，“不想說？”
話音剛落，就遞過來了一份心理測試題，“不想開口，那就動筆寫寫。”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寫完這份題目後，她的手心已經全是汗了。宋詞安一邊拿過寫完的測試題，一邊抽了幾張紙遞給她。
他摸著下巴沉吟片刻，“嗯……徐女士，我目前建議的治療方法是先留院觀察兩週，我們的護士會照顧她的生活起居。”
徐子芳聞言收起手機，禮貌笑道：“都可以。總之她的病好了通知我一聲就行，也不用出院了，就讓她繼續在這裡療養身體也行。”
宋詞安微微皺眉，“徐女士，您女兒還很年輕，很快就能康復出院。您如果讓她一輩子待在這裡，那她的未來呢？”
徐女士聞言一怔，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不好意思啊，宋醫生，我工作上有點急事，先走一步，回頭我再來看青橙。”
說著，就模樣匆忙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