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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不必客氣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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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已經入秋,八月中旬街道旁種植的金桂,小小的花苞已然有開放的預兆,淡淡的花香與剛下過細雨的微風混在一起聞起來格外清香。

路道上坑窪的地方積起了一窪水,染上歲月痕跡的枝葉隨著風從枝椏上落了下來飄在了那處水窪上波起漣漪。

下過雨的天氣,空氣裡溢著淡淡的海腥味,屋簷上落下一排像細珠子般的水滴,樓昭雪在長廊一處趴著看外面萬物被雨水打溼的場景。

“公子,今日下雨你可還要出去?”

因樓昭雪身上的傷還未好,前些日子一直被困在府裡不準隨意出去,今日完全恢復後眼見還下了場大雨。

傷雖然好了,但碰到這種潮溼的天氣還是會不自覺地隱隱作痛。

樓昭雪感受著身上泛起的細細密密的痛,沒太在乎地繼續看著那窪小水坑,良久他才興致缺缺地說:“給我備傘,我要出去一趟。”

待了這麼久都沒機會去探查訊息,今日他選擇去茶樓那種人群密集又訊息靈通的地方。

茶樓來聽書的閒人很多,下面擺滿了桌子,座無虛席。臺上的說書人是個有些年邁的老頭,他手裡拿著快板說到精彩的部分就打著手中的快板。

樓昭雪進了樓上的包間,說是包間其實只是用塊翠綠山水圖的屏風在每一處空隙中間擋起來,這樣能夠看清下面的情況。

店小二手裡拿著些食點動作迅速地來到了樓昭雪這邊,他穿著一身做工粗糙的小二服,肩上搭了條毛巾,明明已經入秋他卻滿頭大汗。

他將食點一一擺在樓昭雪身前的桌子上,臉上是標準的微笑,他用肩上的毛巾胡亂擦了下滴下來的汗珠。

隨即說道:“客官您的東西好了,請慢用。”

然後就又被人叫了過去。

雖然很忙卻不見半絲慌亂,好像早已適應般。

樓昭雪拿起茶杯細細地抿了一口,這茶入口有些苦澀轉而又有些甘甜,是壺好茶。

臺上的說書人打著快板,他神秘細細地說:“你們猜最後怎麼著?”

經常來這的人都是聽過八百回這故事的,能夠倒背如流卻還是配合著說書人打啞謎。

“後面怎麼著了?”

說書人見他們這麼配合也不再故弄玄虛。

“最後這朱雀在淮陰山一帶隕落,你們都知道朱雀善用鐵鏈,他有一把武器則是用業火淬鍊而成的紅蓮之鏈名叫斷魂。”

樓上的樓昭雪手裡的動作一頓。

確實如此,這把斷魂鏈是真的能讓人斷魂,當初樓昭雪花了不少心思去煉製這條紅蓮之鏈。

如其名,紅蓮之鏈是被一株株血紅的紅蓮纏繞住的鐵鏈,至於為什麼取名為斷魂是因為紅蓮之鏈至陰至毒,凡是被紅蓮之鏈控制住的人不得動彈。

業火焚身,燒其靈魂。

須臾之間便會魂飛魄散,所以樓昭雪將其取名為斷魂。

斷魂所到之處,屍骨無存。

不過隨著樓昭雪的隕落,這條紅蓮之鏈應該也沒了。

斷魂有鏈魂,一生只認一個主人,人亡它則亡,人死它則死是條忠誠的鏈子。

說書人還在繼續:

“鳳凰神女在那場大戰中立了功拯救了南方各國,但損失慘重也隨之隕落,這已經過去八百年,應該是離涅槃重生不遠了。”

底下有人欣喜。

“太好了,等了神女八百年終於要涅槃重生了!她可是我們南方所有人的救世主!”

“是啊是啊,我等下就去鳳神廟給鳳凰神女奉香!”

樓昭雪聽著底下的動靜挑了挑眉。

鳳凰神女?

上一世被三界圍剿的時候他並未看見過他們口中所說的鳳凰神女。

在妖界,上百隻鳳凰裡只出一隻朱雀,而鳳凰屬於九幽的高階者統一掌管九幽之下的各大族群。

九幽是妖界的都城,各大妖族的聚集地。

可想而知樓昭雪這隻朱雀的地位有多高,上一世他是九幽的少主,也是以後要成為妖皇的人。

不過在那次大戰中,鳳凰一族也隨之滅亡,根本沒有幸存者,那麼這位鳳凰神女到底是何人?

樓昭雪也猜不出,妖族向來都是獨來獨往,不可能會有人勾結其他三界來殘害族人。

除非是叛徒。

想到這樓昭雪有些遲疑,妖族向來重情重義,應該不會有人做出這種事。

這讓他有些困擾。

“各位都聽過璃王的事蹟吧?”

說書人又換了個說法。

聞言,樓昭雪壓下心頭的疑惑,仔細聽著說書人接下來講的話。

燕洛寒今日被燕洛寧拉來茶樓談事。

兩人坐於桌前,燕洛寒酌著茶轉眼間瞥到了燕洛寧脖子上的一抹紅,手上的動作一頓,又不動聲色地移開了目光。

像是察覺到了那微不可察的動作般,燕洛寧有些慌亂地將領子往上拉了拉,又掩飾性地咳了兩聲。

“皇兄你猜皇上把虎令和軍權給了誰?”燕洛寧迅速轉移話題。

燕洛寒神色不變地抿了口茶,毫無波瀾地說:“國師。”

“你怎麼知道?!”燕洛寧一驚。

其實這並不難猜,當今的皇帝就跟國師的一條狗一樣,勾勾手指就能得到自已想要的。

如今朝政腐敗,大燕的國運岌岌可危。

燕洛寒這時竟也有幾分寒心,自已拼死保護的家國,守衛的國土竟被自已所忠心的人拱手相讓。

到最後自已的忠心被人一腳在地下。

這樣的感覺實在是不好受。

正欲往下說的燕洛寧張了張口,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因為他知道燕洛寒比誰都要鍾愛這片土地,之前他有問過燕洛寒。

如果你所守護的這片土地崩塌了。

該怎麼辦?

燕洛寒雖還是那副冷臉的樣子,但語氣裡的堅定卻讓人不容置疑。

我的身軀便是這片土地的城牆。

為國捐軀,在所不辭。

聽到這時,燕洛寧怔住了。

直到那人繼續: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願用生命去換身後的山河海燕,國泰民安。

就像城牆那般。

堅不可摧。

從回憶裡抽離,燕洛寧眼神中有什麼變得不一樣了。

如果國師濫用兵權造反,那麼他會同燕洛寒一樣,誓死守護這片土地,直到死去。

“皇兄,我會同你並肩作戰。”

兩人的默契只需一個眼神就能知道。

燕洛寒心裡一震,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好。”

小時候經常在燕洛寒身後的跟屁蟲轉眼間竟然已經長大了。

燕洛寧很少看見燕洛寒笑,這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撓了撓頭。

直到臺上的說書人說出那句話時,燕洛寧朝底下一看,蹙了蹙眉:“這老頭又要說皇兄什麼?”

比起燕洛寧的不耐,燕洛寒倒是心如止水,他抿了口茶:“無非就是說我性情殘暴。”

還真被他說中了。

“璃王性情殘暴,殺人不眨眼,聽說有次璃王回京有一三歲小兒摔倒在馬前,璃王不但沒正眼瞧還當即縱馬踩了過去,瞬間血濺三尺小兒當場被踩成了爛泥。”

聽完後眾人唏噓不已。

“他這簡直就是胡說八道!皇兄要是沒把那珍袖人踩死,那日死的便就是皇兄了!”燕洛寧氣憤地說道。

那日燕洛寒縱馬回京,遇到太后派來刺殺的珍袖人,要不是燕洛寒發現的及時,自已便要死在那人的奸計之下了。

利用孩童的樣子來博取眾人同情,當真是噁心。

也只有太后能做出那種事了。

燕洛寒面色不改:“我不在乎。”

他並不在乎這些,世人覺得他兇殘那便是兇殘,若是刻意去解釋反而像是欲蓋彌彰掩人耳目般。

人性便是如此,他們只相信自已所相信和願意相信的東西。

至於其他,關他們何事。

一面屏風後,樓昭雪神色晦暗不清,聽到這話他心裡莫名有些不爽。

從燕洛寒開口開始,樓昭雪就聽出來了。

這面屏風如同虛設,加上兩人所坐的位置接近,燕洛寒所說的他幾乎都能聽清。

樓昭雪將茶一飲而盡,推開了摺疊式的翠綠山水圖屏風。

語調散漫:“可我在乎啊王爺。”

聞言燕洛寒和燕洛寧不約而同地看向推開屏風的人。

樓昭雪一襲白衣如雪,面容俊朗加上有些散漫慵懶又半吊子的樣子,看起來有些桀驁不馴。

“樓硯?!”燕洛寧蹙眉,“你怎麼在這?”

燕洛寒也頓了一下,但沒說什麼。

“六皇子這話說的,難道我不可以在這?”

燕洛寒噎住。

“他們這麼說王爺,王爺都沒點反應嗎?”

“無用的。”燕洛寒淡聲道。

與他們說,本就是無用功。

“不試試怎麼知道沒用?”

沒等燕洛寒兩人反應,樓昭雪走到了圍欄旁,兩手交疊放在圍欄上,看起來有點慵懶。

他漫不經心地瞥向底下眾人,大聲道:“這麼一說,你們腳下踩著的這片土地難道不是璃王守下來的嗎?”

眾人一聽都紛紛望向上面,停下了嘴裡的議論。

有的人臉青一陣黑一陣,可謂精彩紛呈。

有位看起來穿著華貴的男子站出來。

“那又怎樣?璃王性情殘暴可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哦?你親眼見過?”樓昭雪抬了抬眼。

那人噎住,瞪了一眼樓上的樓昭雪。

他確實只是道聽途說。

“我想璃王的為人你們最清楚,奮血浴戰為的是什麼?難道是單純送死嗎,誰會那麼去做?敢問在座的哪個敢說自已是不惜命的。”

底下一片沉默。

燕洛寒的眼睫一顫,靜靜地看著那道在人群裡顯得鶴立雞群的身影。

那人被說的臉色有些難看。

“在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前就妄下定義,那麼要是某日自已遇到了不測被有心之人利用弱勢群體算計,別人在不知道事情的具體情況之前就汙衊你欺凌——”

樓昭雪往下掃了一眼,如同睥睨眾生的審判者。

“你又該如何?解釋?不,他們只會以為你在掩飾自已的罪惡,不管?他們只會大肆宣揚你所做的錯事。”

“明明自已做對了,到最後卻百口莫辯,那麼最後又該如何?只有保持沉默接受萬人唾罵。”

眾人臉上露出羞愧之色,臺上說書的老頭也有些無地自容。

“千萬人口中千萬個‘他’,你們又該如何去了解真正的‘他’呢?”

眾人抿唇不語。

樓昭雪淡淡道:“答案顯而易見,用心,只有用心去看去了解才能分辨出事物或者人的好與壞善與惡。”

說完底下響起一片掌聲。

原本站出來與樓昭雪叫囂的人退到了人群中,面露羞愧。

燕洛寧在樓昭雪開口後就一直是震驚的狀態,他緩緩地問燕洛寒:“這真是樓硯?!”

燕洛寒不自覺勾起唇角,目光溫柔似一汪春水,聞言他轉頭。

“嗯。”

“這說的也太好了!”燕洛寧感慨總算是出了一口氣。

燕洛寒淺笑:“嗯。”

看到眾人的反應後樓昭雪悠悠地走到了燕洛寒身旁。

邀功似地說:“王爺我說的怎麼樣?”

沒等燕洛寒開口,旁邊的燕洛寧伸出大拇指:“一個字,好!”

樓昭雪含笑:“謝謝六皇子的讚美。”

轉而問燕洛寒:“王爺不表示點什麼嗎?我可是在為你撐腰…”

話剛說完,就被人一把拉下領子,隨即一個溫柔的吻落在了唇上。

樓昭雪愣住。

看到情況不對的燕洛寧趕緊起身拍了拍身子,識趣地走了。

“謝謝你,昭雪。”

嗓音像冬日裡突然出現的暖陽,溫柔低沉,照進了樓昭雪心中。

樓昭雪回神,捧著他的臉回應著他的動作。

良久樓昭雪才低聲道:“不必客氣,夫君。”

這一聲夫君不似成親那日的挑釁,而是有些散漫又輕柔的調子,像一條鉤子勾著燕洛寒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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