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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雲霜也坐過來，眼神關切地看著她。
孟星瀾看著一屋子的嬤嬤婢女，突然覺得自己有些說不出口。
“你們都下去吧。”溫令儀馬上會意，讓人都下去之後目光溫和的看向孟星瀾。
孟星瀾見此，又忍不住掉了些眼淚，抬手擦了擦，才開始道：“是我爹孃……”
“他們在給我相看人家了，嫁妝也在準備了，打算馬上將我嫁出去。”
“這麼快？”顧雲霜震驚，“可你才剛剛十五啊！”
而且孟星瀾小圓臉，人又稚氣純真，整個人看上去比實際年齡還要小不少。
“是啊。”孟星瀾怔怔回道：“可我才十五……”
京中疼愛女兒的人家，雖也十五開始相看人家，可相看歸相看。
溫令儀：“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你及笄禮已過，孟夫人可能只是在給你相看罷了。”
孟星瀾搖頭，“不是的，不是相看，人已經基本快定下來了，是黔洲右僉都御史的庶子，他們還對外宣稱是從小便定下的婚事，時間都定好了，就在兩個月後。”
“右僉都御史？要是我沒記錯，這是四品官？”顧雲霜疑惑皺眉，“你爹可是都察院最高的官兒了，正二品的嫡女，配地方四品的庶子？”
不是她要在這時候講究什麼門當戶對，實在是這件事情怎麼看怎麼古怪。
“這裡面怕是有是我們不知道的事情。”溫令儀也覺得古怪，隱約間想起母親前段時間對孟家的態度。
腦海中靈光一閃，“我明白了！”
顧雲霜、孟星瀾：“你明白什麼？！”
溫令儀看著孟星瀾，想了想，嘆了口氣，儘量讓自己說的委婉些，“你父母也是為你好，須知，將你遠嫁低嫁不是在保全你呢？”
“什麼保全我……”剛說到一半，孟星瀾便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你是說我家要出事兒了，父親母親沒辦法，才想著在大廈將傾之前，將我嫁出去，也許……”
“也許禍不及出嫁女。”顧雲霜接過話頭。
孟星瀾猛地站起來，眼淚唰唰往下掉，喉頭哽咽，“難怪……難怪母親要將我低嫁，可嫁妝卻幾乎賠進了孟家大半身家，難怪父親最近總是愁眉不展……”
黔洲的御史要娶她肯定是要擔一定風險的，父親肯定和對方做了什麼交易了。
她抬腳就要往外走，“我要回去，我要告訴他們，我不嫁，我不會嫁的。”
到時家都沒了，她一個人苟且偷生，又有什麼意思？
“等下。”溫令儀拉住了她，“星瀾，你冷靜點。”
“溫姐姐，謝謝你能聽我說這些，是我打擾了，若真是朝堂上的事情，想來誰也幫不了孟家。”她匆匆福身，又要離開，溫令儀將她按在了凳子上。
“你現在回去又能改變什麼？你父親母親費力為你籌謀，你說不要便不要了，豈非辜負了他們的一片心？”
“可讓我就這麼無視家人的生死，吞下自尊，獨自苟活嗎？我做不到，姐姐，我做不到……”
“這件事情還沒有到最後，誰也不知道最後會怎樣，你就能確定，一定是死嗎？
萬一是下獄或是流放呢？你家好歹要有一個在外面打點的，是不是？”
聽她這麼說，孟星瀾才冷靜下來。
“那、那我就……等著出嫁嗎？”
“當然不是，既然離你母親定下的時間還有兩個月，兩個月時間還有很多能做的事情。”
“能做什麼？”
“派人快馬去黔洲看看那個黔洲御史的庶子是個什麼秉性，若是實在不好，趁著還沒定親，也要換上一換才好。”
孟星瀾這麼單純的性子，本就家逢鉅變，再來一個不好的丈夫，看不到前路的情況下，人是很容易出事兒的。
孟星瀾：“這還能變嗎？”
可若她家真的出事兒，還有誰會願意娶她呢？
溫令儀安撫似的摸摸她的頭，“可以的，別怕，這件事情我會幫你的。”
女子嫁人無異於第二次投胎，這太重要了。
她明白孟家夫婦無奈之下的選擇，這麼短的時間裡，給找到這樣一個還算可以的人家，已經很不錯了。
可黔洲離京城太遠了，萬一……
“嗯。”孟星瀾點點頭，“謝謝溫姐姐，那、那我現在回去了。”
“好，我讓你送你。”
等人一走，溫令儀就起身，“雲霜，你自己待一會兒，我去問問大哥。”
“好，你去吧。”
到了溫辭的院子，陳韻知正在逗她的兒子。
溫家的第三代，溫書衍，如今已經一歲半，正是可以幾個字幾個字往外蹦的年紀。
看見溫令儀過來，當即咧開嘴，露出自己的小米牙來，“姑、姑姑！”
小孩兒長得白白胖胖，又有顧雲霜三五不時地投餵些帶著靈氣的吃食，又比旁的孩子還要更聰慧些。
“嫂嫂。”溫令儀先問過了陳韻知，然後一把將榻上爬的溫書衍抱了起來，“哎呦，姑姑的衍哥兒呦，怎麼好像更輕了些，衍哥兒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啊？”
“吃，有吃。”溫書衍拍拍自己的小肚子，“吃飽飽~”
陳韻知笑道：“你快別說了，就這還輕了呢，這小子最近的飯量又見長了，如今已經大出同齡孩子很多了，再胖下去如何得了？”
“娘，壞！”小胖子回過頭看自家孃親，“衍哥兒，不胖！”
溫令儀只看著他胖胖的脖子和白嫩嫩的小身子笑，一個沒忍住，將臉埋進了下胖子的胸膛。
嗅著小孩兒身上的奶香味兒心情都變好了，“衍哥兒說的對，咱們衍哥兒才不胖！”
“咯咯……姑姑、癢……”
“姑姑不癢。”
“是衍哥兒，衍哥兒癢。”
溫令儀這才放過他，為了補償他，將他拋高高，小胖子開心的見牙不見眼。
稚嫩的笑聲一直持續了半刻鐘，溫令儀怕他笑劈叉了才停下來。
期間陳韻知沒有半點擔心，顯然是十分清楚自家小姑子的身手。
摔了誰也不會摔了衍哥兒的。
見她停下來，小胖子不依，抱著溫令儀的脖子撒嬌，“要！姑姑還要，衍哥兒還要！”
“今天不來了，明天再來。”
見溫令儀眼中都是認真，確認今天真的來不了了，溫書衍才將頭靠在溫令儀肩膀上，“好吧，姑姑，明天、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