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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男人顧不得那麼多，幾句話就交代了他的大致方向。
時昔按照男人的路線到指定地點，四周盡是廢墟，她藉著月光看清半棟殘缺的建築。
這裡陰氣好重！
就像一個黑色旋渦，令人不安。
樓是四五十前的紅磚房，一共有四層，一半樓被挖沒了，她打著手機燈到另一邊盡頭找樓梯。
到二樓的時昔好像進了空調房，渾身熱意瞬間下降，按說夏天房內不該是這個溫度，更何況是通風的樓梯間。
她朝前走了一步，偏頭一看，什麼都沒有？
“外賣到了！”她喊了一聲沒反應。
時昔內心疑惑，面上鬱色不減，再上一層看看。
樓梯間鐵質扶手鏽跡斑斑一碰就倒，地上灰塵極厚其中還夾雜著很多大小石子，時昔走的每步都格外小心。
到了三樓她又喊了一聲，“外賣到了！”
還是沒反應。
看來在四樓，時昔緊了緊手裡的袋子，靠牆步步小心向上走去。
到了樓梯口，她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轉頭，面部表情瞬間僵硬。
真是熱鬧啊！
銀白月光鋪滿走廊，不比二三樓的冷清，四樓走廊都快站不下了。
與她打照面的是車禍男鬼，他正面無表情盯著她，頭頂那血汩汩往外冒，脫臼的手被風吹的一晃一晃，她第一次見到現代的鬼。
與男鬼並排的女鬼表情呆滯，肚子像癟了的氣球，肚皮鬆散堆在前面，兩腿中間留著紅色的液體，拖著一根完全乾涸的臍帶。
他們後面站著很多遊魂，密密麻麻，一眼看上去毛骨悚然。
時昔也沒想到這棟小樓能聚集那麼多無主孤魂。
怪不得陰氣重！
她提了一口氣，面色微冷，“讓開。”
鬼群見這人不僅能看見他們，還不怕他們，利索讓開一條路。
俗話說，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
他們只是遊蕩在世間的孤魂，沒有傷人意圖，只想等鬼差接他們去投胎。
時昔知道他們意圖，並沒有為難他們，徑直向斷口處最近一個房間走去。
“你的外賣到了。”
蹲在角落的楚桉遲疑抬頭，目光直射逆光而來的矮小身影。
“你是人？”
這話時昔就不愛聽了，“你不是人？”
再也壓不住恐懼心理，楚桉起身一瘸一拐向時昔奔去。
“你終於來了。”他的救星來了。
在楚桉即將抱住時昔，她後退一步將外賣橫在兩人身前，語氣冰冷，“你的外賣。”
楚桉尷尬接過外賣，知道剛才自己是有點熱情，撓撓頭說了聲“對不起”。
狼狽青年長得不錯，俊美突出的五官，完美的臉型，特別是左耳閃著炫目光亮的鑽石耳釘，給他的陽光帥氣中加入了一絲不羈。
就是看起來有點不太聰明的樣子，簡稱缺心眼。
剛才看他走路的姿勢，應該是把腳崴了，夾克褲子全是灰塵，頭頂還沾了蜘蛛網。
楚桉從不點外賣，沒想到有天還能被外賣女孩救出苦海，現在他感動的都快哭了。
就在楚桉繃不住準備哭的時候，時昔一個眼刀射過去，接著一聲低哼警告，瞬間讓他憋了回去。
好可怕！
過了兩秒他發現，外賣女孩針對不是他，而是他身……
脊背寒意直衝腦門，楚桉一動不動，連呼吸都放輕許多，深怕引起身後那東西的注意。
現在他後悔的要死，早知道就不打那個賭，也不會遇到現在這些事。
時昔目光深沉，低聲道：“把外賣好好放下，來我身後。”
她這方向能清楚看到，跟著男子的女鬼，乾癟的面板，枯燥的頭髮，只剩皮包骨的身材。
女鬼痴迷的盯著外賣，口水不斷往下流，雙眼微紅有變厲鬼的徵兆。
是隻吞噬過其他遊魂的餓死鬼，入不了輪迴。
鬼魂相互吞噬乃是大忌！
此時楚桉已經退到時昔身後，她也明白靈壓那麼高的地方，他竟然可以點外賣。
是這隻餓死鬼允許的！
時昔面色凝重，心臟的位置不要太涼，偏頭小聲道：“待會我讓你跑，往死裡跑。”
外賣應該能拖一陣時間，現在自己能力不足，還是避讓的好。
“好。”楚桉一刻也不想多呆。
餓死鬼一步步向外賣接近，時昔低喝一聲：“跑！”
走廊鬼群早已讓好路，時昔拉著男人夾克拽他走，此刻楚桉顧不得腳疼，藉著她的力氣一路向下。
樓外碎石滿地，水泥裹挾的鋼筋很七豎八，比樓梯難走十倍，楚桉疼的實在走不動。
“要不我們歇歇。”他喘著大氣。
時昔聞言鬆手，“你想被餓死鬼活吞就待著吧。”
眼看外賣女孩真要拋下自己走，楚桉將她的手再次放回夾克領，“我走。”
腳疼跟活吞那個更痛他分的清！
好不容易出了藍色圍欄，時昔拽著楚桉上了小電，向工地扔了一樣東西，因為天太黑，楚桉並沒有看清她扔的是什麼。
“車，我的車！”
小電開始加速，楚桉還惦記他的車。
“要車還是要命。”時昔格外冷靜。
楚桉一臉肉疼哭著說出來，“還是要命吧。”
時昔騎著小電狂奔，發現餓死鬼沒追才停下。
送個外賣差點把自己搭進去。
“你怎麼還不走？”身後傳來一陣急切的男聲。
看來有人比她更怕死。
“應該不會追來了，今天遇到我算你命大。”
要是個普通送外賣的，估計餓死鬼已經吃撐了。
“我腳好疼。”
放鬆下來的楚桉疼的齜牙咧嘴。
他楚桉什麼時候受過這麼重得傷，從小他就是被家裡寵大的。
“一個大男人別孃兒唧唧。”
時昔喝道，就崴個腳而已有必要嗎。
“嗚嗚，真的很疼！”楚桉委屈。
知道安全，時昔下車，審視的目光流連在男子身上，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笑意。
楚桉也注意到她不懷好意的笑容，不安地抿了抿嘴。
“你想幹嘛？”
“為了救你我差點把自己搭進去，你想怎麼報答我。”時昔說的理直氣壯。
“那……你想要什麼？”楚桉問。
時昔先是嗯了一聲做思考狀，而後說道：“救命之恩可不能敷衍了事。”
“難道要我以身相許？”
楚桉說話不過腦子，很是順溜接過時昔的話茬。
空氣瞬凝，楚桉抬眼對上時昔殺人的眼神，默默低下了頭。
“我錯了。”以身相許是他虧了好嗎！
後面那句話楚桉沒敢說出來。
明明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外賣女孩，他總能從她身上看到發小的影子。
時昔冷哼一聲，“知道錯了還不想怎麼報答。”
猶豫半晌，楚桉緩緩說出：“要不我給你錢。”
“嗯。”這下總算對了時昔的心意。
看她還算滿意的神色，楚桉頓時鬆了一口氣。
身心放鬆的同時腳上傳來劇烈痛意，讓他實在忍受不住，只能可憐巴巴的望著時昔。
“我手機沒電了，可以幫我叫個救護車嗎，錢我給。”
經此一事他也明白了，這個外賣女孩對錢比較感興趣。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