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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沒能準時參加小侄女的生日宴會，小侄女生氣了。
李想在小侄女的作業本上以非常離奇的死法死了，兩次。
這件事，李想並不知道。
是的，無論特助李想，還是雜工李想，都只是小侄女寫在作業本上的洩憤之作。
所以李想還能保持住自已的專業，站在龍傲天身邊當一個保鏢兼二把手。
是個週末，連續毀了八張畫布之後，白非洗乾淨沾滿顏料的手。
按照早先查到的行程，白非出門，去了每週六龍傲天固定會去的高爾夫球場。
球場是會員制的，需要繳納六位數的年費。
早幾年的時候，白非的父親白洋辦過這裡的會員。
白洋雖然高爾夫打得不怎麼樣，但這個會員更像是一種准入門檻。
白洋在這裡認識了一些夥伴，發展了一些人脈，也順利地拓展了商業版圖。
只是威脅到公司經營的資金鍊斷裂後，白家拿不出來續費的錢，白洋的會員卡自然到期作廢了。
球場很現實，就如同這個看似金玉其外，實則敗絮其中人走茶涼的上流社會。
在無法刷開門禁後，前臺經理用刻意又疏離的微笑給白非提了一個建議。
“白先生，你可以等一等，看看有沒有您的朋友要進去。”
這一等，便等了許久。
白非腳都站麻了，才遇到個在某個晚宴有過一面之緣的暴發戶二世祖。
白家並不是一直都很富裕，白非也曾有過日子窘迫的記憶。
只是那些記憶已經很遙遠了，更明晰的記憶是從他學習繪畫開始。
白非六歲開始學習油畫，帶過他的老師，無一不誇他下筆如神天分極高。
白非難免養成藝術家自視甚高的臭毛病，看不起喜歡把最大的LOGO穿在最顯眼處的暴發戶。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被門禁攔在球場的外面，白非也不得不捏著鼻子忍著銅臭去跟二世祖套近乎。
“我記得你。”
白非本來還擔心對方不記得自已，畢竟雙方只是在晚宴見過一次。
如果不是對方恰好穿了晚宴當天被他心裡吐槽的大LOGO的上衣，白非也認不出對方了。
“你記得我？”
“記得，你爸說你畫畫很厲害，顯擺了半天，害我回去被我爸罵，說我不務正業。”
白非一聽，頓覺靠對方進球場的希望渺茫了。
沒想到二世祖主動提起：“你要進去是不是？我帶你進去。”
進了球場，白非都有點沒回過神。
除了感謝，因為曾經在心裡暗自嘲笑過對方，還有些慚愧。
二世祖卻擺擺手，很豪爽乾脆：“你不是進來有事？不用謝我，自已忙去吧。”
目送著二世祖的背影，白非趕緊去前臺打聽龍傲天的去向。
等待已經浪費了他太多時間，害怕再耽擱龍傲天就走了。
打聽到龍傲天的位置，白非趕緊開著球車去裝偶遇。
球車碾過種植著淺草的矮丘，漫山遍野的綠。
老遠就看見站在綠色裡那個身形修長的男人，四肢伸展的姿勢很放鬆。
揮臂，高爾夫球杆在空中劃出漂亮的弧，一桿進洞。
白非瞧著這一幕，啪啪拍手：“龍爺技術真好，教教我怎麼樣？”
“你是？”
“我姓白，白洋是我父親，我叫白非。”
僅僅自曝姓名，龍傲天已經露出瞭然的表情：“白先生還是回去勸勸令尊，做能力之內的事，能力外的別動不該有的念頭。令尊不是經商的材料，白姚集團能送出去，是件好事。”
白姚集團，就是白非家的公司的名字。
白姚二字，分別取了白非父母的姓氏，也是凝聚二人畢生心血的企業。
興盛的時候，也算得上風光無限。
可後來投奔的親戚越多，攤子鋪得越大。
就連白非都忍不住提醒白洋，無限制地新建專案，資金鍊早晚得出問題。
只是白洋還沒來得及整治，就碰上政府跳票，根基骨架都在，資金鍊條斷了個徹徹底底。
信用透支借貸無門銀行鬧著要清盤，吃得下白姚又表明有那個意願吃下白姚的人裡面，龍傲天是最有實力的。白洋遞了幾次橄欖枝，想約個面談的機會，都讓龍傲天直接叫李想出面就拒絕了。
眼看著銀行給出的最終清盤期限一天天逼近，白非作為白洋唯一的兒子，當然想為此做點什麼。
比起白手起家的白洋，活了二十多年都浸在繪畫裡的白非才是真正的沒有經商的天份。
面對氣勢驚人的龍傲天，草率地就露了底牌：“白姚是家父半生心血，現在也不是從龍爺嘴裡分一杯羹。只希望兩家能聯合，估算資產充做股份。”
“正因為白姚是令尊半生心血，我一定會讓白姚在我手中發揚光大的。”
“就真的沒有談一談的機會？”
“如果白先生願意做出一些讓步，也不是沒有談一談的機會。”
“什麼讓步？”
龍傲天沒有回話，他看著白非，饒有興致，
那是看貨物待價而沽的眼神，龍傲天用修長的手指貼上白非的腰，然後是胯。
什麼讓步，再明顯不過。
白非驚訝得瞪大了眼睛，他白活了二十多年，全浸在繪畫裡，當個自視甚高的藝術家。
被龍傲天一碰，臉漲得通紅，一下子揮開龍傲天的手，轉身就跑。
龍傲天也沒追，他甚至連多看一眼白非逃走的背影都沒有。
球童重新定了球，龍傲天雙手筆直，交握身前。
一竿揮出，球劃出拋物線，飛得老遠。
白非上了球車，發動引擎，靜音很好的引擎在震動，只要他一轉方向盤就能離開。
白非握著方向盤，僵持了很久，自已跟自已的僵持，用力到指尖泛白。
終於，白非熄了火，下車，又慢慢回到龍傲天面前，垂下了頭。
龍傲天回頭，看著白非漲紅的耳垂，無聲地笑了。
球童把球車開回會所。
白非被龍傲天拽著一進門，就看見坐在沙發裡翻報紙的李想。
跟穿著高爾夫球衣也顯得氣勢驚人的龍傲天不同，卡座裡的李想穿著制式的西裝。
內斂沉鬱的黑色，刻板地搭配了寶藍色的領帶，腳上也是老樣式的黑皮鞋。
但是他有一張老好人的臉，三十來歲，臉上有了細紋，愈發顯得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