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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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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遼皇宮日月宮,太后和聖宗正為百官設宴,慶賀此次遼軍大敗宋軍。

梁王耶律隆慶朝太后和聖宗舉杯,“恭喜母后!此次我大遼又敗宋軍,取得瀛洲、行唐等地,如今我國力盛威,先後有回鶻、于闐、吐蕃、党項、女真、高麗等國稱臣,又有周邊諸多小國納貢依附,一統天下,指日可待!”

蕭太后卻面色沉重,舉起酒杯起身,走到群臣面前,哀慼道:“今雖大勝而歸,然韓隱卻去了!”說罷,掩面拭淚。

群臣一片肅然,聖宗耶律隆緒面色沉重。

隆慶一時有些尷尬,他朝列席上自已的長姐耶律觀音奴遞眼色,暗示她幫自已找個臺階下。

耶律觀音奴,蕭太后長女,聖宗之長姐。

她剛想起身,卻被身旁的駙馬都尉、時任北府宰相的蕭繼遠給一把拉住。蕭繼遠本想選擇無視,奈何是自已老婆,起身一拜,“太后節哀!還望保重鳳體!”

群臣跟著附和。

耶律隆慶趁機退回席位。

蕭太后神情稍定,朗聲道:“諸位,當年先王病逝,本宮臨危受命,輔佐我兒文殊奴臨朝聽政,這麼多年,是諸位卿家與我一起並肩作戰,才有我大遼今日之盛況。想當年,高梁河之戰斜軫力挽狂瀾於得勝口,岐溝關之戰生擒宋將楊業,是何等的英姿!如今大業未成,卻不幸在軍中病逝!傳本宮懿旨:宋乘下太原之銳,以師圍燕,繼遣曹彬、楊繼業等分道來伐。是兩役也,遼亦岌岌乎殆哉!休哥奮擊於高梁,敵兵奔潰;斜軫擒繼業於朔州,旋復故地。宋自是不復深入,社稷固而邊境寧,雖配古名將,無愧矣!”

耶律斜軫出殯當日,太后親自前往哀悼。斜軫妻蕭氏,乃太后本族,論起來要喊太后一聲姑姑,未有所出,膝下唯有庶子一名,喚狗兒,如今還尚未成年。此是後話。

隆慶深感,此次母親班師回朝情緒低落。他原本也不是為了什麼加官進爵,只是希望母親心裡的那座天秤可以跟父親一樣,偏向自已多一點。

隆慶想起六歲的時候,自已跟幾個宮人一起玩過家家,父親經過,站在一邊靜靜地看著他們玩耍。一局結束,父親開心地將自已高高舉起,“此乃吾家生小馬駒也!”母親卻從未如此誇讚過自已。比起頑劣的自已,母親好像更喜歡十歲就能賦詩的哥哥。想到此處,他的心情低落起來了,哪還在乎宴會上的尷尬,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往自已的宮邸走去。

隆慶回到自已的府裡,趙安仁早就在門口等候。

趙安仁本準備開開心心迎上去,卻見王爺一臉頹廢相走下轎,上前也不搭話,扶著王爺走進去了。

****

長公主府內。

觀音奴給自已斟滿了一杯,又給駙馬斟滿。“仲恆,你說此次母親是怎麼了?以往大勝歸來,都是開宴群臣,論功行賞,怎麼這次卻隻字不提?”

蕭繼遠手裡拿著一把銀刀,一邊給公主切牛肉一邊柔聲回道:“長公主在意那些虛名作甚?我雖帶兵打仗,未曾失利,但畢竟與其他親王相比,出征的次數少啊,可如今因為母親對你的盛寵,也只有你被許建了私城頭下州,滕戶萬戶,節度使以下,皆公主府屬,咱家的奴婢多得都快沒地方住了,許不許官的又有什麼關係呢?”

公主氣結,把金盃往桌上重重一放,嘟著嘴巴,生氣駙馬的直言不諱。

二人生有一子兩女。長女已嫁給梁王耶律隆慶為妻,生有兩女,分別為韓國長公主和齊國公主;次女與吳王耶律隆裕定親;長子蕭紹宗,與聖宗之女耶律燕哥定親。

蕭繼遠把切割好的牛肉放到碟子裡,端到長公主的面前,柔聲安撫,“如今我已四十,你卻不過二十幾歲,母后雷霆萬鈞,對你寵愛再深,我們卻總歸要走在你前頭的,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切莫心急,兒孫自有兒孫福。於梁王邀功這件事本就不該你出面,聖上和母后自有定論!更何況,你身為長姐,應該偏幫哪一個呢?咱家大姐雖然已經嫁入梁王府,但是亦有二姐和紹宗,你如今只是安心做你的長公主,這些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說罷,又朝長公主靠近了些,輕輕將她抱在懷裡,“我近來感覺身體大不如從前,你……”

公主聽到此處驚惶擔憂,忙抬起頭看蕭繼遠,“是不是這場仗……”

蕭繼遠看著她擔心的樣子,心裡如有暖流經過,臉上笑意不減,又把她的頭按在懷裡,“不管是什麼原因引起的,生死自有天定。咱們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更何況,誰叫你我生在這帝王家呢?”

公主柔聲道:“燕雲之地就好比一塊肥肉,如今遼與宋就像兩匹惡犬,兩國邊界的百姓就如惡犬之下的螻蟻,邊關戰事不停,恐怕消磨國力……”

蕭繼遠驚訝公,“公主今天怎麼了?”

觀音奴神情哀傷,“我只盼你平安。”

蕭繼遠輕拍其背,讓她安心。二人望著窗外風景,也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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